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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宋嘉祁又说,“我家这些佃户想种也可以参加,优先选择我家佃户。”
村长老脸更是一黑。
宋嘉祁脸也黑了:“我原说今年绝不会卖红薯秧子的,年初村长才来我家谈的话不会忘了吧?肯卖三家我都是卖村长您的面子,再多说我一根也不卖了。”
村长都要被他这恶劣的语气和恶劣的内容给气炸了,指着宋嘉祁直哆嗦:“行,你……你等着!”
村长走了,宋嘉祁立刻对自家的佃户道:“快,先别挖红薯了,先弄秧子——把咱这一季要种的红薯秧子留出来,多留十五亩地的,其他的都给我剁碎了大家带回家喂鸡喂猪!”
佃户们忙着收地没听见宋嘉祁和村长的对话,此刻主家有吩咐做佃户的也没异议,匆匆忙忙的把要栽种的红薯秧子给拾掇出来。山上监工的不止宋嘉祁一个,钱记粮行也派了人来帮着装车运送,宋嘉祁麻烦钱记的人帮着监督佃户拔红薯秧,自己装作驾车运送回家的样子,到了半山腰就把红薯秧子都收进了空间,也顾不得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转身再回去监督佃户们把剩下的红薯秧子全部剁碎。‘……剁得稀碎。
“有点糟蹋啊。”有佃户有点不忍心,这红薯秧做菜开汤也不是不行,何必一定要喂猪喂鸡呢?再说经过去年的年景,大部分人家的鸡猪都卖了,谁家有那么多鸡猪要喂呢?
“那也没办法了。”宋嘉祁冷笑:“我就是便宜了鸡和猪也不想便宜了和我不对盘的人——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再说了有本事威胁也就算了,我现在都没想清楚是凭的什么威胁我呢——好大的脸。”
几个佃户面面相觐,都不知道自己主家在这儿咬牙切齿说什么疯话。钱记粮行的人也一头雾水,不过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和红薯有关的,跟红薯秧可没关系,便也不再多问。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懂了——村里有些个出了名浑的,拉了车上了山,表明了是要明抢红薯秧呢。
宋嘉祁冷笑着指了指地上剁碎的那一摊:“家里有鸡有猪要喂的,随便拿,别客气。”
宋嘉祁这一手弄得确实狠,不单狠,还很难看。简直是打全村的脸,村长和那几个浑子的脸尤其被打得啪啪作响。
那些上山来打算抢红薯秧的人脸都绿了,几个佃户见了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村长刚怒气冲冲的下了山,纵然村长没亲自上山来抢红薯秧,村长下山之后说了什么?到底什么原因才会激得这些浑子上山来强?
——宋家的佃户里还有村长的两个小儿子呢,此刻脸色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宋嘉祁指了指地上被剁碎的红薯秧之后就不再多言了,自己装了一些带回家:他家里是有不少鸡要喂的。
倒是不怕那些浑人抢红薯:抢红薯秧也就罢了,红薯已经不是他的了,今年地里的红薯都是钱记粮行的,明年是葛记粮行的,粮行也派了人来监工,宋嘉祁倒不信这些欺软怕硬的浑子敢和粮行的人硬碰硬:不说打不打得过那些正职伙计兼职打手的,粮行多多少少和官家有点来往,哪怕是和个小捕快有来往,村里人也是得罪不起的。
☆、 第101章 “招标”
九十九 “招标”
宋嘉祁觉得,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
当然了并不是他求人,他完全是在替村里人“费心”。
宋嘉祁觉得如果理解能力正常的话,好像是村里在求自己把红薯秧子卖给他们吧?怎么他们竟能理直气壮到这种地步,还打算上来强抢。
好在宋嘉祁这个人遇事喜欢把好的坏的结果都想一想,既然想到了就要想办法避免一下,以防万一把红薯秧都剁碎了,还真让他歪打正着了。
这也意味着,实际上发生的事情是宋嘉祁猜测中最坏的结果了。
这让宋嘉祁十分不爽。
还有村长。宋嘉祁冷笑,平日里看着也是个人五人六的长辈,薛白还老是“村长爷爷”长“村长爷爷”短的,也是这样不要脸面的人。
且不说宋嘉祁这样想,就是村长的两个小儿子回到家中也忍不住问老父亲:“爹啊,这咋还上山明抢了呢?”
村长哼了两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村长也没想到,不过他也不后悔:一想起宋嘉祁对他的那个态度就来气!他在碧溪村做了少说三四十年的村长了,之前的村长也是他爹,村里谁对他不是敬重有加,第一次被个小辈这样落面子。
那几个浑子虽不是村长指派的,但村中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该让那姓宋的小子长点记性了!这到底是碧溪村的地盘!现在被儿子问到脸上,村长纵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也不能低这个头。
村长的小儿子喃喃道:“我就是搞不懂爹你为的是啥……咱家我和三个都在宋家帮忙,咱家也沾着宋家的光呢,干啥把关系弄得那么僵?要是弄得小宋不高兴了,不让我和三哥干了,咱家倒要跟那些背后撺掇爹你的人家一样了。”
这话说的实在。村长家没分家,老大老二种家里的田,老三老四在宋家佃地,资源共享。
村长炸了:“我为的啥?我是这碧溪村的村长,为的是这个村子!”说着照着两个儿子的脑袋一人抽了一下:“光想着自家不想着乡亲们,我咋生出来你们俩自私玩意来!”
没错,在村长眼里,垄断资源不肯与乡亲们共享的宋嘉祁,是自私的。
然而没多久,村长见识到了真正的自私。
宋嘉祁当机立断的把红薯秧全给剁碎了,就是牲畜吃不完宁可烂在地里当肥料也不肯让人占去一丝一毫的便宜。
那几个浑子还不死心,硬着追到宋嘉祁家里,结果一根红薯秧都没找着。
薛白搂着孩子站在正屋门口看着宋嘉祁跟那几个浑子争吵,宋嘉祁很大方的让人看了自家的仓库、地窖和空着的厢房,几个浑子的心死的不能再死。
那几个浑子里不乏薛白幼时的玩伴,虽然说不一定玩儿的多好,到底也是一个村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却逼到他家来要强抢东西——若不是宋嘉祁有空间,说不得真被抢了去也不一定。
薛白真是寒了心了。
小猴子看着自家院子里进来的这些陌生人,好似知道这些人是来他家抢东西的一样,小财迷怎么能忍?张牙舞爪一脸凶相的朝着那几个浑子哇哇大叫。
薛白冷了脸,走到宋嘉祁身边对那几个浑子道:“我儿子不欢迎你们,还不走?”
那些浑子中不乏有和薛海关系不错的,倒也不愿意和薛白有什么嫌隙。浑子是浑子,但浑子也有一样好处,就是讲义气。他们和薛海交好,就觉得薛白也是半个自己人。
……只可惜薛白的相公没有被划分到自己人的范围内。
因此几人所语气不善地念叨了“薛白你怎么说话的”倒是真没多待,左右找不到红薯秧子,还是得请村长拿主意。
待他们走了,薛白方靠到宋嘉祁身上,语气都有些哽咽了:“宋大哥,咱们去镇上住吧,再也别回来了。”
薛白是真寒了心了。以前宋嘉祁带他去镇上住,他还舍不得村子。现在是真对村子寒心了,连村长爷爷都欺负他们。
宋嘉祁摸摸薛白的发顶,把薛白和儿子一起搂在怀里。虽然说日后开粮行肯定要在镇上置宅子,不过这里是他和薛白定情的地方,又是薛白的家乡,薛白不舍得宋嘉祁也愿意住在村里。
不过现在薛白主动提出要离开村子去镇上住是最好了。但看着薛白一脸伤心的样子,宋嘉祁也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也没大事……他们欺负不了你宋大哥。”都是你宋大哥气他们。
宋嘉祁知道村长的想法,也觉得在村长这个位置上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宋嘉祁并不是村长,不在其位当然不谋其政了,宋嘉祁没那个好心去替村长分忧。
其实村长觉得宋嘉祁自私,也不是完全不对。不过宋嘉祁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自私建立在自身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但现在明显宋嘉祁还不满足。
再说自己已经许下了期限,村长未免太心急了。
不过宋嘉祁也不会跟个六七十的老头子计较,反正红薯秧也剁碎了,没被添堵反而给村长和浑子们添了堵,宋嘉祁觉得自己反正不吃亏。
薛白把脸埋在宋嘉祁脖颈处,语气蔫蔫的:“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村里人敢这么欺负他们,也就是瞧着宋家单独一户,刮不起什么风浪。要是薛海在就不一样了,薛海在村里兄弟朋友极多,至少别人要欺负薛白都得先掂量掂量。
宋嘉祁有点受挫,这是说明自己不如薛海能给薛白安全感吗?
这倒是真的。凡是有利有弊,宋嘉祁会搂钱,为了搂钱垄断了红薯秧导致村里人的不满,得了钱却也会被村里人使绊子;而薛海相当光棍且讲义气,小时候掏鸟蛋都要分给小伙伴们,这种事宋嘉祁断然做不出,他要是和人一起掏了鸟蛋一定会藏起来回家和薛白两个人分享,也自然就没有“一个好汉三个帮”这种朋友了。
宋嘉祁确实是个有些自私且有点儿小气的人,一辈子的大方只用在亲人身上:这个世界他只有薛白和小猴子两个亲人。
说不得小猴子的财迷就是继承自宋嘉祁,只不过青出于蓝胜于蓝罢了。
虽说有几个浑子有强抢的意思,但一来没抢到,二来村长没有直接露面,这次抢劫被归为几个浑子的个人行为,村长意思意思地训斥了几个人让他们去给村里老弱干活,就把这篇掀过了。
也就是说即便做出了这般不要脸的事情,那三个名额该要还是要。
宋嘉祁都有点佩服村长了,不要小看古人和乡下人的智慧啊,能做村长那也不是一般人。这翻过脸好似没翻过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的。
村长这次倒没再弄别的事儿,老老实实选了几户人品好的人家让宋嘉祁选,几家人加上宋家、村长还开了个小会。
那几个浑子都说了,找遍了也没找到红薯秧子,不知道宋嘉祁给藏哪儿了。这要是说不给那就谁也没办法了,村长也不敢再耍花招。像李二狗家、李小叔家、郑宝根家这些人品众所周知的差的人家,就算和村长亲戚关系再近村长也没给机会。
从这方面来说,村长在这个位置还是挺公允的。
宋嘉祁直接把这次卖红薯秧弄成了个招标会:秋收的收成谁愿意以低价卖给宋嘉祁,就把红薯秧卖给谁家。
这也是宋嘉祁的要求:除了口粮之外的红薯,如果要卖,就只能卖给他。
几家人能坐到这里就是平行都还不错的,第一次遇到这么新奇的卖东西,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了,最后还是徐婶第一个举了手:“俺们家愿意,等秋收了,一文钱三斤红薯行不?”
徐婶跟莲娘交好。对红薯算是比旁人了解得多一些,知道这东西产量高。她家也不指望发大财,能比往年好些、再遇上旱涝不至于大减产,她家也就满足了。
徐婶开的价格实在低。拿去年说村里造了灾,有几家跟着宋嘉祁在冬日里种了红薯,之后都是一文钱一斤、两文钱三斤这样卖给村里人。村里人的买卖有村长主持着,基本不赚啥钱,都是乡里乡亲互相帮衬,已经是很低的价格了。
徐婶却因和莲娘交好,连带着跟薛白关系也近,多少知道当时因为是冬日里的红薯产量并不算很高,若是春夏肯定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