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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快卸甲,我来看看。”
医人天性,易烨快手快脚地忙活起来。
休屠王部落之中,战斗已基本结束,汉军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挑开,已确保再没有漏网之鱼。
已降匈奴人皆被赶到部落空地之上,手背到身后,低首跪着,因是半夜于床榻间被骤然惊醒,大多数人都来不及穿外袍,仅着单衣在冷风中,背脊微不可见地发着抖。
子青在这群人中看见有几个怀抱婴孩女人,但都不是扎西姆。手持短铩,掠过不好预感,她快步走近扎西姆所住帐篷,还没进去便听得到里头有异样声音,她想进去,却被另外两名汉军拦在门口。
“办着事呢,识趣得就到一边去!”那两名汉军朝她道,压根也没把她放在眼中,赶苍蝇似赶着她。
子青不动,问道:“办什么事?”
“小孩子家,还没开过荤吧。”其中一汉军笑道,“要不,你排最后,等我们玩过了再留给你。”
子青这才明白里头在发生着什么事情,眉头紧皱,短铩疾出,分点向二人腰腹腿间,逼得他们让开路来,口中怒叱道:“军中明令,严禁□妇孺,你们难道不知!”
说话间,她人已闯了进去。
帐内,眼前一幕让她更加怒火中烧——
扎西姆衣袍尽落,被逼着趴在矮柜上,一名曲长装扮大汉趴在她身上,大手紧握着她腰。子青看不清扎西姆表情,一下又一下地冲撞让她发丝散落下来,她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柔顺地仿佛这个躯体不是她自己。
孩子,静静地躺在身后床榻上,睡得正香甜。
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能忍受。
子青连想都没想,一脚猛力踹开那名不知是哪营曲长,自地上捡起衣袍,飞快覆上扎西姆微微颤抖身体。
“你!”曲长踉跄几步,站稳身子,看清子青只是名寻常士卒,怒道:“找死啊!活敢坏老子事!”
子青挡在扎西姆身前,短铩笔直地指向曲长,沉声道:“军中明令,严禁□妇孺,违令者杀无赦!”
“她是匈奴人!”曲长捡回大胯,狠狠吐了口唾沫,“匈奴人年年入关,打家劫舍,□我汉家女子。我玩一个匈奴女人又怎么了!你给我滚开!”
扎西姆草草裹好衣袍,飞快地扑到床榻之上,抱起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复躲到子青身后。直到这刻,真实地抱着孩子,她眼中才忍不住滴下泪来。
原先守在帐外两人也冲了进来,见到子青护住扎西姆,铩尖对着曲长,都有些愕然。
“这小子居然帮着匈奴人,你们还不给我上!”曲长提着大胯,怒骂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果然向子青冲过来,却被子青夺了其中一人长戟,借力打力,一拨一挑之间,干脆利落地将另一人长戈击飞出去,落在地上,犹自微微抖动。
曲长这才明白眼前少年绝非泛泛之辈。
“匈奴人也是人,一个女人何辜之有,此举禽兽不如!”子青鲜少骂人,更鲜少用如此重话,此时确是恼怒之极,铩尖轻抖,“你若执意而为,休怪我不客气!”
扎西姆此时方才察觉出子青声音有些许耳熟,仔细盯了她一眼,不由地吃了一惊:“是你!你……你原来是汉军!”
子青望了她一眼,轻点下头,未说话。
“原来你们认得!”曲长一声冷笑,自觉抓住了子青把柄,有机可趁,“身为汉军,私通匈奴,是叛之罪,该斩人是你!”
“我是否私通匈奴,不是你说了算!”见他是这等迫不及待就反咬一口小人,子青根本不屑向他辩解,短铩滴溜溜在手上转了一圈,径直划开身旁帐壁,外间喧嚣合着冷风呼啦一下全灌进来。
单手持铩,另一手拽住扎西姆,子青戒备地盯着三人,带着她自裂缝处退出了帐篷。
曲长为首,其他两人跟随其后,亦步亦趋地逼着她。
外间其他汉军见状,皆有些诧异,曲长趁机大喊大叫起来:“此人勾结匈奴人,现下还想护着这匈奴女人逃跑,快抓住他!”
“你满口胡言!是你□妇孺,违反军规在先。”
子青怒道,已见周遭汉军目光已变得异样,虽未对自己出手,但却挡在她们身后,再无处可退。
“出什么事了!”
蒙唐骑着高头大马,六石黑柄劲弓拨开众人,看见拖着匈奴女人子青,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越骑校尉,你人私通匈奴,现下又想护着这匈奴女人逃跑,你可不能护短啊。”那曲长自然认得蒙唐,朝他拱手行礼道。
蒙唐冷冷望向子青,问道:“你拖着个匈奴女人干什么?”
子青松开扎西姆,禀道:“这女子被他欺辱,卑职断不容此等有违军规之事,故才护住这女子。”
“他分明是认得这个匈奴女人!想带她逃走!”曲长嚷道。
蒙唐接着问子青:“你认得她?”
“是,我认得她。”子青毫不避讳地承认,“将军也知道此事,我可以解释明白。但他违反军规,□妇孺确是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那就到将军跟前说清楚!”蒙唐沉声道,手一点那名曲长,“你跟着来,敢做就得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一个匈奴女人而已,哼!”
第三章突袭(三)
部落空地上,霍去病淡淡地扫过地上跪得密密麻麻匈奴俘虏,来回踱了几趟,似乎并不甚满意。
赵破奴疾步过来,低低向他禀道:“问出来了,休屠王与休屠王子日磾前日就去了浑邪王部,正好都不在。”
霍去病用手指推了推额角,目光望向周遭,皱眉道:“也不说悠着点,帐篷烧了快有一半吧?老赵,你把能吃都找出来,全军原地修整,两个时辰之后出发。”
“诺。”
赵破奴领命,转身正碰上迎头过来一脸阴郁蒙唐,紧接着便又看见后头子青、扎西姆、曲长等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赵破奴眼看着蒙唐径直朝霍去病过去,便问后头那名曲长,“郭鸣,出什么事了?”
郭鸣先朝赵破奴行了一礼,才朝子青努努嘴道:“我不过玩玩那个匈奴女子,那小子就跟疯了一样,我才发觉那小子原来和这个匈奴女子是认得,他有私通外敌嫌疑,所以我特来禀报将军。”
“不能吧……”
赵破奴看他指得那小子正是子青,心里就直摇头。
这边,蒙唐已经将事情向霍去病禀明,末了硬邦邦地补上一句:“子青虽是我振武营人,倘若他当真有私通匈奴嫌疑,我必亲手斩了他。”
霍去病听罢,先扫了眼扎西姆。
扎西姆鬓发凌乱,赤足站在冰冷地上,袍角在风中翻飞,隐约可见里头白皙腿。她静静搂着怀中孩子,温柔地看着孩子每一下呼吸,似乎周遭一切全都与己无关。
“子青,这孩子就是上回你所救那个孩子吧。”他几乎是即刻就明白了整件事情
子青点头:“是,她便是孩子母亲扎西姆。”
“扎西姆,休屠王王妃。”几乎是转瞬之间,霍去病双目寒光乍现,转而盯住郭鸣,冷冷道,“你,竟然对王妃无礼!”
“卑职、卑职……”郭鸣有点蒙,将军与子青对话他全然听不懂,“卑职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匈奴女子,匈奴人进犯边关时,辱我汉家儿女,卑职也是想以牙还牙……”
“军法明令,不得奸犯妇孺,违令者斩。”
霍去病压根不去理会他说什么,只淡淡陈述道。
“将军恕罪!卑职知错!”郭鸣忙求饶道,“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啊!”
出征匈奴,所获财物,连女人在内都算是战利品,按说应等汉廷明令配赏,但他们身为军士,先尝口鲜,这原是军中旧例,向来是不会被深究。他是头遭跟随霍去病出征,着实没想到这位年轻将军不仅练兵与众不同,连赏罚也是如此严苛,一丝不苟。
赵破奴在旁看了片刻,见郭鸣求助地望着自己,便凑过来在霍去病耳边嘀咕了句什么。
“哦,你说他爹是郭进,”霍去病转头,盯了赵破奴一眼道,“……不认得。”
见将军决心已定,装傻充愣到底,赵破奴只得退到一边。
郭鸣失望万分,跪在地上只道:“卑职知罪,还请将军给卑职一个戴罪立功机会,卑职便是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军令如山。”
霍去病望着他,只说了这四字。
郭鸣脑袋轰得一声,便知难逃一死。子青在旁,也未料到霍去病竟能当真做到执法如山地步。军中虽有条令,擒获贼妇,未奉明文配赏而奸犯者,以军法论处。但当真执行者,却是少之又少,一方面自是军法有驰废之处,另一方面是匈奴人长年进犯中原,民怨极大,士卒中有此等举动,一般为将者亦不会过分追究。
“将他绑了,军前问斩。”霍去病道。
火把高举,将空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郭鸣被捆着,跪在冰冷地上,一动不动,漠然地盯着前方。虽然即将问斩,但他骨子里仍是个军人,哭号求饶这等事情再不会做。
赵破奴上来,将一碗酒凑到他嘴边,郭鸣没有推脱,大口饮下,溢出烈酒顺着下巴直淌到衣袍内。
“有什么话要留下么?”赵破奴低问。
“没有,我既然做了,就敢认。将军拿我来杀鸡儆猴,我也没什么可冤。”郭鸣已想明白这事,哑着嗓子道。
赵破奴默然,再无话要说,便退到旁边去。
众人皆已聚齐,整个空地上鸦雀无声,不仅汉军,连同身为俘虏匈奴人都在静静地等着……
霍去病寒着脸,朗声道:“犯卒郭鸣,奸犯妇女,违我军令,军前问斩,以儆效尤!”简短一句话说罢,再无丝毫犹豫,朝行刑手微一点头。
刀光闪过!
人头落地,郭鸣身子重重栽倒。
“众将听令,再敢有违军令者,严惩不贷!”霍去病沉声道。
“诺!”
齐刷刷声音,犹如闷雷滚过一般。
子青又回了残破帐篷,拿来扎西姆靴子,又替她披上一件披风,自始至终都沉默着。面对扎西姆,她心中只有愧疚,但她知道,愧疚是这世上最无用东西,她什么都做不了。
匈奴俘虏中一位老嬷嬷战战兢兢地出来,服侍着扎西姆穿上靴子,又想替她抱过孩子。手刚触及孩子,扎西姆便猛地一惊,本能地将孩子死死搂在怀中,直到看清眼前人,才松懈下来,方由着老嬷嬷将孩子抱过去。
指尖轻轻拨弄着孩子乌黑头发,她万般眷恋不舍地望着这个孩子。子青在旁看着,心中不好受,想出言安慰,却也不知该说什么,猛地转开,走开来去。
“子青。”将军在不远处唤她。
子青快步过去,抱拳行礼,静候将军吩咐。
“这女子和她孩子甚是重要,你之前救过她孩子,方才又救下她,她必定对你甚为感激。”霍去病道,“你去好言安慰她,让她不必害怕。告诉她,汉廷对于俘虏总是宽待,定不会伤害她和孩子。”
“诺。”
子青领命,转身欲走。
“等一下……”霍去病唤住她,盯着她半晌,皱了皱眉头,手伸过来,啪啦啪啦在她脸颊上连拍数下,“打起点精神来,这仗才刚开始,愁眉苦脸地怎么能行!”
他拍得不重,脸颊不觉得疼,倒是热乎乎,子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诺!”
忽然身后传来惊呼之声,子青转身望去,看见几名军士惊慌失措地指着一处火烧得正烈帐篷惊叫,仅能堪堪看见一角披风自帐帘闪过,正是她方才替扎西姆披上披风。
“那女人、那女人冲进去了!”有人在大叫!
老嬷嬷抱着孩子,立在当地,布满褶皱脸上老泪纵横。
火在帐篷上熊熊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