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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看了看我的腹部,“今天刚满三个月,怎么还看不出是个有身子的人?”
诧异的看着表姐,“今天刚满三个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表姐似别有深意的看了子郁一眼,随即莞尔笑了,讳莫如深的道:“这个么,驸马最清楚了。”
子郁看着表姐的眸子像灌了铅水一样阴沉的隐隐有骇人的寒光逸出,我再仔细看时,子郁已是抿唇淡笑,看着表姐,温和唏嘘:“到难为皇后记得这么清楚,果然姐妹情深呐。”
“那是……自然的。”表姐得体的应对了子郁,转而笑看着我,“知道你不吃甜的,我亲自煮了酸梅汤,我们表姐妹好久没见了,今天可要好好聚聚。”
我正要应承,子郁已道:“我们么,正要去慈宁宫见太后,皇后的汤膳,改日再尝了。”
表姐也不介意,笑道:“驸马要带表妹去见太后,本宫便也不强留了。”
直觉子郁对表姐不善,我还想因子郁的态度对表姐致歉时,子郁已握了我的手离开了表姐。走离几步,表姐的笑语盈盈传入耳中,“将军,落霞殿那晚的事,本宫会为将军守口如瓶的。”
表姐不提落霞殿还好,一提那三字,子郁的眸色似乎更冷然深沉。
我也不敢问子郁什么,直到走到了慈宁宫外,子郁的神色才算完全缓过来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我先开口缓和气氛,闭口不提有关表姐的话,只道:“马上要见你母亲了,是不是有点紧张?”
子郁果然笑道:“有什么紧张的。”随后,已握了我的手入了慈宁宫。
贵妃,不,李太妃,不,该是太后了。太后应该早知我们要来,宫人早候在宫门口翘首以待。
入了慈宁宫,子郁和我的面容上都没什么笑容。见太后,也不过是形式主义。正如太后诚惶诚恐的见到子郁,忙道:“煌灼……”可能减子郁脸色不太好吧,太后又改口道:“将军请坐。”
龙天浚的失势,早消磨了太后的跋扈锐气,此时虽贵为太后,也不过是龙御夜的傀儡。有名无实罢了。
即使有亲子子郁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位极人臣,一切的权势失而复得后,太后也多少有点战战兢兢,再无当年的不可一世了。
面对煌灼,就算太后一如当年的张扬狠毒,重见‘死’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在煌灼的面前,她怕是再也做不到那般的冷酷无情了。
她再是心狠手辣,也总是个母亲。二十多年的愧疚,全化为今昔对煌灼的疼惜,潮水般汹涌而来。
子郁并没有落座,淡淡的看着太后。他并没有对太后见礼。在龙御夜面前都无需君臣之礼的子郁,何况面对的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后呢。
却不是因为子郁本身的权贵,本来的,来见太后,已是子郁做出的最大让步,要他承认太后这个母亲,要他将太后以母亲之礼待之,子郁怕是万也做不到。
太后面对此情此景有些手足无措时,子郁才道:“我带无衣来看你。”
太后木然的应了声。
子郁道:“无衣,我妻子,你应该认得。”
太后这才知道看我。
不得已,我也只好迎上太后的目光。
往昔与太后见面,我们两人何时不是水火不容。今日虽然不用表现出婆媳之亲,却也不得不还算礼貌的看着她。这个场面,不得不说,有点诡异。
我想当太后与我的目光相触,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然后,子郁竟然告辞道:“那么,我们就走了。”
语毕,子郁已是握了我的手返身离开。
才一转身,太后已道:“将军……有时间多来慈宁宫坐坐。”
“我很忙。”子郁头也没回。
临到要出寝殿时,太后的声音再度传来,“朝堂比战场更险恶,将军,……请多保重。”颤音,听起来竟是别有深意。
子郁的身形只是微微一颤,已携了我出了寝殿。
慈宁宫外,子郁靠在宫墙上,沉缓的闭上了眼。
静静的看着他,在他睁眼后,我笑问道:“子郁猜猜我以前和太后作对之后,最喜欢感叹什么?”
见子郁等我说出答案,我道:“每次啊,我都很郁闷的愤愤不平,太后与左相一丘之貉,俱都飞扬跋扈,怎么就生出了龙天浚李展翼那样的人中之龙。”握住他的手,抬眼对上他的双眸,清晰的道:“我的子郁么,生于宫廷,长在宫外,才能更在他们之上。”
子郁沉静的看着我,缓缓俯身,与我唇唇相贴。许久,离开我的唇,“无衣,谢谢你。”
“子郁,才三个月,哪里能听到什么啊?”
自我们知道彼此是自己的夫、妻以来,这一个多月,子郁晚上总是不例外俯身在我的小腹上隔着丝被听听动静。每一次我无不皱眉,他却几乎上瘾。
“怎么才三个月,我都觉得好像过了三个世纪。”子郁轻叹道:“生个孩子真不容易。”
他直起身来,圈住我的腰,然后突然笑了,“好像比以前粗了些。”
三个月已经有些显了,今晚沐浴的时候我就发觉了。想想以后几月腰越来越粗就觉得头皮发毛,见他还如此高兴,心里未免不悦。
他见我如此神色,了然道:“无衣也怕自己身子笨重。”
被他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羞恼不已,闷闷地道一句,“女为悦己者容,你每天都和我待在一起,见我腆着肚子的样子……光想想就恐怖啊。”
子郁笑道:“可我偏偏就喜欢你那样子。”
真是不可理喻。
“每当我一想到你的腹中有我的孩子,想想再过几月,我们的孩子就出生了,再想想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取什么名字,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我就觉得心口里的幸福满的要溢出来。小孩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像,真的没见到过刚出生的孩子。”子郁转而问我,“无衣见过么?”
我道:“刚出生的婴儿长得很丑,连肌肤都是皱皱的。齐宕出生的那天,我一直守在母亲的床边等着。满心里以为倾城倾国的母亲会给我生个好看的弟弟或者妹妹,然后我第一眼看到齐宕,我就哭了。”
子郁抱紧我,“我的孩子生出来后,我不会哭的。”
很多次见子郁如此满怀期待的等待我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我都想说,孩子又不是他的,终是不忍说出此话。
而因为腹中怀着这个孩子,想将孩子的父亲忘记都不行。吩咐下去追查孩子父亲的事,却一直石沉大海,没一点头绪,心里便有些郁结。
这日照例负责侦查此事的人回我一句事情尚未有眉目,见后花园里百花争艳,我也兴意阑珊。子郁听着他们的禀报,也自看自己的书,不说什么。
而我也不好将这等事丢给子郁侦查,越加心思辗转。这时子郁翻过一页书,随意问我,“还在查么?”
“嗯。”
子郁便没再说什么,然他看书却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恰好侍女呈安胎药来给我,依子郁的锐觉,竟让我惊异的眼见他一起身,正好撞翻了侍女手中的安胎药。我本要让子郁小心的,到底说迟了一步。侍女见此,慌忙跪下请罪,我只好让侍女退下。
也不知子郁心里想着什么事,竟失神到这地步。
黑黑的药汁全倾倒在了子郁的肩上,子郁倒因此恢复了常态,置之一笑。
回了卧寝,我取过他的干净衣物,见他正以几张手绢擦着身上的药汁,我便亲自捻了手绢为他擦着。
胸口,手臂,背后,然后是……肩上。
右肩胛,麦色的肌肤上,赫然两排尚未复原的齿痕。
只一观那齿痕,便能想见当日咬他的人,下口有多重,有多狠。
三个月前的王宫晚宴后,我被人玷污的那晚,最后晕厥过去的前一刻,狠狠地,重重的咬下的那一口。
那晚的那一幕交换着无数个镜头浮现在我的眼前,右肩胛的那里,我咬的,绝对是那个地方。
与子郁已有夫妻关系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月,有着夫妻之实,我们也有一月的鱼水之欢。他全身赤裸于我的面前,却皆是月色静好,烛火摇曳,罗帐放下的晚上,意乱情迷只,不是没看到他右肩胛那处的异样,却每每忽略了。
此刻,当那两排齿痕清晰地,在大白日呈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刻,我再否定不了什么事实。
表姐说的我腹中的孩子的天数子郁最清楚了,落霞殿那晚的没言明的会替子郁保密的事,倘若不是那晚玷污我的这等事,表姐何须在我面前提到保密二字?
子郁在护国寺禅房与我初次交欢时说的在那之前,曾有一次与别人发生关系,说那话时的讳莫如深;一直以来对这个孩子的喜悦溢于言表;适才撞翻侍女手中的安胎药,对我侦查孩子父亲的事状似漠不关心,实际上的紧张错乱;甚至,我可不可以把我动用自己的势力却一直查不到孩子父亲为谁的原因,归为子郁从中作祟?
便弯出了一个笑容,恍惚的连我自己都不明意味。
低眼看着手中的他的衣物,久久想不了问题。
“怎么了?”子郁觉出我的失神,轻问我。
“没什么。”依然是一如往日的语调,“嗯,我去看看她们重给我煎安胎药没有。”
子郁应了声,我把他的衣领交给了他,出去了。
径自往将军府外走去,出了将军府,继续往前走。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便一直走到了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想着我当初让四叔叔为我开堕胎药四叔叔不肯,后来安胎药却开得及时。
四叔叔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子郁呢?嗯,我去问问四叔叔。去问问他,为什么瞒着我。
一直脑中空白的在街上走着,撞到了人家也不自知。有几个人意欲骂我,到底一见我的衣饰与容貌便住了口。
然后突听熟悉的一声‘小心!’,身子便已被带入一个不算陌生的怀抱。
下意识的看去,竟是龙御夜。
龙御夜愤怒的看着我,“人家的马冲过来了,你也不知道回避!李展翼,去看看那在大街上策马的人是谁,该死的!”
若是往常,身子在龙御夜的怀中,早挣开了。此时,甚至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有些恍惚的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在这?”
我正要去将军府找煌灼的,那天的事,总归是我的不对。
我应了声,他放开了我,我继续若有所思,却不知道在思虑什么的往睿清王府走去。
龙御夜显然注意到了我的失常,一步跟上我,皱眉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
“煌灼呢,是不是和煌灼在街上走失了?”
“不是。”
“我先送你回将军府,你这样子是要上哪去?”
“我不回将军府了,以后都不想回了。”
“你……”龙御夜试探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驻了步,定定的望着龙御夜,突然,就笑了,“连你也知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的被蒙在鼓里。我往日不是没有主动献身过,他想要我,只消说一声,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逼迫我?几个月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待在他的身边,没有一天不为自己的清白的事,不为腹中的孩子在他面前自卑着,而他呢,什么都不告诉我。他存的是什么心思?”
龙御夜都知道此事,毫无疑问,四叔叔肯定是晓得的。睿清王府,我是不用去了。
龙御夜看着我,说不出话来。半响,欲言又止的他,终是开口道:“煌灼他,也是怕你离开他,所以才……”
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跟我提他!”
龙御夜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你现在打算……”
看着龙御夜,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