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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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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当初信了他说的龙御夜落下了我的孩子的事,我会离开龙御夜,也不见得会回到他的身边。

即使回去了,也会有一辈子打不开的心结。

年少懵懂,那个时候青涩的什么苦楚都没经历过。而今命途多舛,历经风雨,倒是没有了往年的名节清白观念。

抑或,只有面对他,只有在他面前,只有之于他,才分外在乎的清白?

倒并不是因为他来晚了。离开龙御夜,是真正没想过与他再续前缘。

没想过与任何男人再有瓜葛。

四叔叔,本是个意外。

而今,四叔叔給我的这一份实实在在的,虽然流离漂泊,却切切实实让我感觉安定和满足的感情,已经让我觉得,拥有了满满的幸福。不管四叔叔今天是生,明天是死。我这一生,都只可能安于这份感情。一生一世,都忠诚于这份感情。

任凭他先前将我重重揽进怀里,任凭他此刻双手捧着我的脸,我只是一手提灯,一手垂在身侧,木然地站着。

神情却一开始就做不到用木然来掩饰,即使哭声止了,看着他的悲伤,听着他的心声,早禁不住心里疼痛泪水滚落。

我怎么做的到,看着我的子郁那么悲伤,我无动于衷呢?

但我的情绪收敛的那么好,而泪水,一阵微风拂来,就干了。

拉住他的衣袖,神态与语气那般若无其事,“煌灼,你冷吗?再过几天可能就要下雪了,这么晚在外面站着,我很冷呢。煌灼,西厢就在前面,你自己回去吧。我也好早些回去歇息。”

才听他述了过往,我就悲恸无力,我怎么能不尽快结束他的话题,怎么能再撑的下去?

他沉凝看我,手反拽住我的拉住他衣袖的手,但他万万舍不得像龙御夜那样狠狠地捏我,即使他蓄积的力道,让他的手发颤。

而我只宁静地看着他,一如静籁的夜晚。

他从不惧冷,但他必然怜惜我受冷。

他想听的话,他要听的实话我还没说出口,他必然不甘心此刻先放我走;何况还是回去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可是我说外面很冷,他必然会放我回去早些歇息,免得受了寒。这就是煌灼,这就是我的子郁。

我知道的,今晚,他一定会先让我离开的。

哪怕,哪怕是看着我回去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他反握住我手腕的手,终于松了,松了。

而我,只想先逃开他的身边,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提着灯,垂了睫,延着来路,头也未回地走了。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回想,我转身离开时,梅树旁站着的,僵如雕像的煌灼。

脸上复有泪水滚落,风一吹,就干了。始才真的觉得冷。寒风凛冽。刀子一样从脸上刮过。

回卧室的时候,酒席已经撤了。寝房里好几盆炭火旺旺地燃烧着,暖如春室,寒意立刻就被驱散了。四叔叔倚在床头看书,见我回来,含笑道:“回来啦?”丝毫也不见怪我去了那么久。

我只拿走他手里的书,“老是劳心劳力,可是会伤神的。”

“你又不在,我闲着没事呢。”

“你又不识不知我和煌灼的关系,还把我打发去送他,就不怕我有去无回?”

“我信任你呀。”

趴在他肩后,双臂从他身后勾住他的脖颈,笑问道:“也不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知道――”他看着月光从窗外投射到丝被上的光晕,低低地道:“再晚,我的茼茼总是会回来的。”

像是轻柔的羽毛轻轻拂过我这一番送煌灼歇息,旧伤淋淋的心口,刹时便暖暖软软的。

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不相疑方可长相知。我毫不怀疑,四叔叔倘能与我白头到老,他定是那个最适合我的良人。很多时候,适合原比爱更重要。婚姻,本只求适合。

至于爱,纵使心痛,纵使心痛………。。

轻轻将脸贴在四叔叔的肩上,第一次别具意义地叫他的名字:

“允泽,我要你为我长命百岁,活完整的一辈子。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做你的好妻子。等你身体好了,我也找到齐宕了,我们就一起去大理。那里有允泽的亲人呢。你不是说,等到回了南疆,我们就依大理白族人的民俗举行婚礼么?允泽,等到回南疆了,我就做你的新娘,嫁给你。”

“允泽,我唯一的一次洞房花烛还是独守空房的呢,到时候,你别也丢下我不闻不问。”

“允泽,你怎么不说话呢?好不好,到时候你就娶我,好不好?”

“好。”

四叔叔的声音颤抖不止,我这才发觉四叔叔湿了眼睫,浑然不顾自己从室外带来的一身冰冷,钻进被子理环抱住他的腰,只露出一颗脑袋,枕在他的腹上。

他睡下身来,用柔软的丝被将我严实地裹住,我慵懒地睡在他的怀里,浮一个甜蜜的笑容进入梦乡。装作没看到他眼睫的湿意。

那一滴一滴泪珠才一滚落的到丝被上,就被丝被吸的干了。

…………………………。

结局卷 君子好逑 126 煌灼醉酒

翌日依旧去山上将开的最好的梅枝折回去,不过前几天下过雨,一不小心踩着了一块青苔,脚下一滑,身子就往后跌去。

要跌倒的那一刹那看了下身后,虽然算不上万丈悬崖,却是一座乱石岗,这一从山上摔下去,少说也要头破血流。

闭了眼不敢再看,只求多福。想着如若今日我命休矣,死在四叔叔前面,也未为不好。

却腰上被一只大手一搂,再睁眼时,映在眼帘里的,是煌灼面无表情的脸。

心跳在那一刹那也蓦地停止,不知是为险些跌下山去惊魂甫定之故,还是为没设防的,这张几载让我魂牵梦萦的俊颜闯进视线。

与他之间言谢,早就是多余,只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手从我腰上挪开,移开锁定在我脸上的视线,看着远方:“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

刻意去忽略他声音的沉闷,微笑道:“四叔叔他还睡着。自从到来梅庄后,他每天都得睡上七八个时辰,得等到正午,才醒来呢。我横竖没事,所以每天早上到梅岭来走走。”

他半响未语,我又笑着说道:“是连翘告诉你我每天早上来这的吧?昨晚在西厢睡的好吗,还习不习惯?连翘有没有給你送早膳?我想你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四叔叔的人,你大约都不认得,所以让连翘在西厢侍候你……。。”

“你对我还真是关心。”微眯了眼,嘲弄的感激打断了我的话。

不得已迎上他的目光,我想笑一下,却扯不出笑容。

垂下眼脸时,才见经过刚才的惊险,折的那一枝梅早已花瓣零落,他淡淡扫了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还是很喜欢梅花吗?”

着眼于晨风中蝴蝶般展翅的一枝梅花,心也像那枝梅花般巍颤颤地开放。

与他唯一相守在一起的那个冬天,那一年,魏国公府的冰天雪地里,腊梅红的耀眼。

记得那年他说,梅是花中君子之一。

还沉浸在过往中,他已将一枝红的滴血的腊梅递给我,原来这片刻功夫,他已跃上腊梅树,将今年冬天开放的第一枝腊梅折給了我。

腊梅又有黄梅花,雪里花之名。寒冬腊月开放,呈鹅黄色。血红色的腊梅本是梅中稀有。大周王宫都没有那品种,那一年竟在魏国公府见到。

而梅庄,聚集天下梅花,有那样的品种原不为奇。

刚才自己也在梅岭里转了一圈,却没有注意到腊梅开放了呢,嗅了一下,有淡淡的冷香,惊异道:“还没到下雪天呢,腊梅怎么就开放了。”

他语带双关,意有所指:“今年冬天这么冷,自然开的早。”

无论是煌灼还是子郁,他从没以这种生硬的语气与我说话过,我想忽略终是忽略不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薄削的唇抿的紧紧的,黑眸里有什么在凝聚,却一直看着远方,克制着不收回视线。

我一时也不知该与他说什么,心里很清楚是自己对不起他,此番他冷待我,也是我该承受的,可还是不想如此与他相处,怕与他连最后的一点友情都维系不了。

气氛便凝滞下来。

许久,彼此之间依旧僵滞,我咬了下唇,终是说道:“煌灼,南疆的人差不多都被逼退了,请你到梅庄来,是我自作主张的。不是四叔叔的意思。既然梅庄已经没有危险了,你还是回雍城去吧,龙御夜和周国的……所有人,都很需要你。来梅庄的这一趟,我劳烦你了,真的很过意不去。以后,我尽量不再麻烦你………”

手腕蓦地被他抓住,煌灼手劲控制不住地加重,阴郁的眼神毫不放松地盯着我:“让我回去?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这六七年来,除了婚后短暂的相守,我们无不是隔个几个年头,才能见上一面。你告诉我,我这次一走,下一次我们的聚首,又得到什么时候?”

我怔怔地看着煌灼。

在他近带逼问的目光盯视下,我咽下了口水,不得不答话:“若见不上面,就……。就不见了罢。”

“你……。。”他看着我,点点头,“是哦,这像是你说的话!可我不像你那么冷血,薄情的将我抛在脑后!先是夜,再是龙允泽,你说,若龙允泽一病不起,就这样死了,下一个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又会轮到谁?你说啊!!!”

我一点一点的将我的手腕从煌灼的手里抽出,没有一丝的挣扎,我没有花费一点的气力,那股子从心底里扩散开来的冷待,已迫的煌灼慢慢放开我的手。

明明知道煌灼只是假设,我还是决绝地道:“煌灼,你可以侮辱我,不可以咒四叔叔死。”

说完话,我转身就离开了,下一刻,手臂再度被煌灼捏住,这一次,包裹我的,却全是温柔的气息。

意识到他灼热不容忽视的目光,我抬头。

“我从来就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哪怕你还是他们的茼茼。心茼做了不止一个人的茼茼,可是无衣,只属于子郁。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我不是有意的。”他纠结着苦楚却依旧明净的黑眸看着我,“无衣不要生气。”

低回的,宛转的声音。象晨风浴过枝梢。

曾几何时,每每故意逗的我生气了,他也那样木讷地表达歉意。他的道歉仿佛永远只有那么一句,简短而又老套缺乏新奇。却眼底里点点的笑,沁到人的心坎里。

可每每说着那话时,常常抿一缕笑在唇边的男子,几时,神情里剩的全是忧郁?

他原不用道歉,我本没生他的气。即使他失态之下,说我薄情说我……。龙御夜辗转到四叔叔……。他的措辞,也已经很客气了。

他原不是惯于口舌伤人的人,说不来不堪入耳的话。煌灼,我的子郁那般风雅的男子,是不惯和低俗沾边的。

我说:“煌灼,你看这漫山遍野的梅花呢,我们去煮梅子酒吧。”

他一向是知道我生不了他的气的,低首一笑,少了往昔的无限风流,即使暂时的舒心,也还是减不去几年来盛载的愁苦,依然还是谈笑自若,却感觉负荷着几多的忧愁,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底。

可话语还是当年的宠纵和温和:“梅树才开花,哪来的梅子呢?明年四五月,梅子才成熟呢。梅子酒是煮不了了,梅花酒,倒是可以煮的。”

我轻哦了一声,说道:“四叔叔近日胸闷咳嗽,喝点清淡的梅花酒,应该是很好的。他一向那么喜欢喝酒,这一月来因为身体不好,大家监督着不许他喝,他该也闷了。”

煌灼脸色一黯,半响未语,待得再开口时,声音已如从胸腔里发出来般的沉闷:“我还是年少时和夜煮过酒,现在煮不煮的好,也不一定。去择梅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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