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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谁说你坏啊？”
“我走到花坛里，就有人指指点点的。”
罗工一笑，说：“那是别人在赞扬你，说你大度，贤能。”
“嗳嗳，别来这一套啊。一件事，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看法。去送送吧，不然，太不合情理了，她也走得太清冷了。”叶茂草说。
“要去你去，好吗。”
“我去你不去，那别人不说我把男人关在家里，怕被人抢了啊。”
“那你跟我一起去。”罗工说。
“嗳嗳，我去了，你们谈话有多么的不方便啊。”
“我们谈什么话啊，要是有话谈，不早就谈上了。去吧，嗯？”
两个聪明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叶茂草说：“那你打电话啊，看她什么时候走。”
罗工打通了，问：“喂，陈阿妹吧，你什么时候走……后天？啊，那你的行李……啊，这样吧，你不必顾车，我要小卢送吧，后天早上八点，小卢来帮你搬行李……我和叶老师都来……好，好，就这样。”
按约好的时间，小卢把喇叭一按，陈阿妹就把行李拖了下来。罗工和叶茂草从车里出来，跟围观的同事和老邻居们打着招呼。小卢接过行李放入后备厢，罗工看看时间，就进到车里。
一邻居正拉着叶茂草唠叨着：“哎哟，叶老师啊，哈哈哈……罗工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你这么好的一个人……”
这时陈阿妹就快速地进到车里，跟罗工坐在一起。小卢把车子发动了，叶茂草正要进入副驾驶的位子上，罗工说：“嗳，小卢，别忙，我来看看，发动机的声音不对啊？”罗工说着就下车了，捣了捣摇杆，说：“我来开。”
小卢说：“呃，我来吧，”抬头一看罗工的眼色，马上说，“好好，您开您开！”说着就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了。
叶茂草就自然而然地坐到后座上了。
市内有点堵，谁也没说话。到了检察站，小卢说：“罗工，我来我来，你放心吧，到了高速就好开了。”过了检察站，就上高速，小卢一路狂奔，见大家沉默着，小卢就放歌曲。陈阿妹不耐烦的说：“哎呀，别放，别放，吵死了！”小卢关掉了。
车内又一片安静。
叶茂草没话找话说：“阿妹啊，你这是第一次到你儿子那里去
吧？”
陈阿妹没好气的说：“是啊，哪个想去！”
“听说啊，美国的物质生活比较好……”叶茂草没说完，陈阿妹
呛白道：“好么事好！去了，不会开车，等于没腿；不会外语，等于没嘴。要是好，你怎么不去呢？”
“我啊，想去没条件啊。”叶茂草笑着说，“开始可能是有些不习惯的，住久了，适应了，你可能就不想回来了。”
“哼，不想回来，就是你不想我回来吧？”陈阿妹气呼呼的说。
“嗳，不不，你要是不习惯，随时都可以回来，中国人是最思念家乡的，我理解你的心情。那么，你只把这次去，当作一次旅游，快乐点就行。好就多住一些时，想回来就回来，谁也不会也不能阻止你回来的，你知道吗。”叶茂草和蔼可亲的劝慰着。
到了机场要进站时，叶茂草主动地拥抱着陈阿妹，叮嘱道：“好好保护自己，过不好就马上回来，嗯？”离开时又祝福道，“一路平安！”说着就招了招手，与小卢一起慢慢地往后退着。
陈阿妹这时早已奔向罗工，罗工伸出手来，可是陈阿妹直接往他怀里一扑，罗工连忙挡着她的两手膀，说：“保重，保重，去了报个平安。”说着就往后退着。
陈阿妹一下子收了笑脸，撅起了嘴，但立即又苦笑了一下，说：“晓得，晓得……”扬了扬手，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罗工说：“小卢，开到‘小桃园’，我请你吃大餐。”
小卢高兴的说：“喝鸡汤，行啊！”
到了餐馆，小卢边吃边说：“……家属院的人都说啊，叶老师做了个好事，轻易地就把个赌窝端了，不然吵得好几家都不安宁。”
“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叶茂草不信地问。
小卢眉飞色舞的说：“怎么没有，陈阿妹要借钱，你说剁一只手指把多少钱，陈阿妹当然不愿意剁了，她就没钱赌了。那些赌博的人看看没有人送钱，也就散伙了……”
叶茂草说：“那就是那些人不是真正的赌徒，真赌的人是一下子禁不下来的，有钱没钱都是要赌的。”
小卢说：“你不知道，那些人实际上就是变相地黑钱。陈阿妹输了，就把现钱。她一百年不赢一回，只要她一赢，别人就不把现钱，只跟她记帐，她赢就是赢赊帐。”
“她既然是输现钱，赢赊帐，那她还赌啊？”叶茂草问。
“她是不想赌啊，过不了几天，别人一喊，她就又去了，她禁不住啊。嘿嘿嘿……你吓唬了她一下，丁总把她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街坊邻居又劝导了一番，后来是找她的两个儿子要的钱还的赌债。她俩儿子就一定要她去美国，说如果她再不去，他们就不管她了。她不得不去了啊，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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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碗汤的距离（上）
更新时间2016…5…1 10：54：32 字数：1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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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腊娇正在卧室里跟何生擦背洗脚，听到了开门声，就问：“宝顺，你回来了？”
“一天到晚，你心里就只有你的那个儿子，是我回来了！”何宝珍气昂昂的说。
王腊娇跟何生洗完了，出来倒水一看，看到孙创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惊呼道：“哎，宝珍，你这是……”
何宝珍昂首挺胸的说：“我怀孕了，我要回来住！”
“哎哎哎……不是说好了的吗，房子也把给你了，你还要回来做么事呢？”
“那算把吗，那是谁的房子啊，那是舅舅的房子，又不是你的！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回来！再说，我不回来住，我下了班吃什么呢？”
王腊娇不知如何是好的说：“唉唉唉……你这也真是啊，招呼也不打一个……我又要照顾你爸，又要跟你做饭……”
“哎，妈，你这就不对了，我怀孕了，你要高兴才是啊，你怎么这犯难呢，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怎么，你连外孙也不喜欢了？！”何宝珍说着，就生气的朝孙创喊，“你还楞着干什么，那间房空着还不是空着，本来就是我住的房子，把东西都跟我拿进去！”
王腊娇转身走了，孙创把东西都提进房间里。
王腊娇泪流满面的对何生说：“何生，你怎么还不见好呢，你这不是害我，你明明白白的活着呢，多少也能跟我分担一点啊，你就是帮我说一句公道话，也让我心里好过一点啊！这……你这叫我怎么办呢……”
何宝珍走过来，看到王腊娇对着何生又是哭又是说的，不想她回来住，大为恼火的说：“嗳，妈，你这是为什么啊，哪有你这样的妈啊，我怎么啦，我不就是回来住一阵子吗，你这样子，我就跟你直说了，我还就不走了！”说着，把钱往桌子上一拍，又说，“这，我也不是白住了的，伙食费一千！”然后就转身走了。
一向很有主见的王腊娇没有办法了，留，麻烦肯定会接踵而来；赶，又不合情理，况且你也赶不走她，只好听之任之了。
女儿要添外孙了，谁心里会不高兴啊，何宝珍要吃什么，王腊娇就会买什么。问题是何宝珍那口气使王腊娇听起来非常剌耳，没大没小，没名没姓的，早上要上班之前，昂头一喊：“今天鳜鱼啊，红烧！”
换一天，又一喊：“吃鱼上火，买一只老鸭煨萝卜汤吧！”
这种命令式的强硬态度使王腊娇感到非常窝火，但又不能发火，只好照办。
王腊娇是幼儿园的园医，晕素配菜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何宝珍叫了：“哎，妈，这鸭子汤怎么没有油啊？”
“你昨天不是说，你不想吃有油的东西吗？”
“嗳，那你总不能一点油也没有吧？！”
“行啊，油我撇在碗里了，你要吃，我再放回去。”王腊娇说着就进厨房。
何宝珍说：“哎哎哎……算了算了，那晓得你又放多少呢，放得又不好吃。”
王腊娇望着何宝珍，无奈地咽下一口气，就盛饭喂何生去了。
开始，小两口翘着胯子吃完了之后，就进房里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小两口吃完了之后，还不走了。等到王腊娇把何生的饭喂完了来吃他们的剩菜时，小两口坐在旁边聊上了，而且天天聊的是要买车子。岔了一辈子的王腊娇，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敢岔了。
但是孙创口气是一天比一天强硬：“……要买啊，就乘早买，总是要买的！”
何宝珍说：“那就买辆‘奇瑞’的吧。”
“那也不能买太差的吧，要买，起码也要买辆高档一点的吧。要不然，那还不如不买。”孙创摇着头说。
何宝珍说：“哎，那就买大众的吧。”
孙创兴奋的说：“行啊，买辆甲壳虫的也行。”
何宝珍说：“没那么多钱，买个七八万的就行了。”
“唉，那也太没有面子了，那我开回老家去，有什么意义呢？”孙创说着，不高兴的看了王腊娇一眼。
何宝珍连忙对在一旁只顾低着头吃饭，一直不说话的王腊娇说：“妈，你说呢，你是最爱面子的。”
王腊娇半天不吱声，喝完了最后一口盘子上的菜汤，站起来边收拾碗筷，边说：“唉，你爸这一病啊，别说面子，连里子也没有了。还谈个么车子。”说完就进厨房洗刷碗筷去了。
孙创不耐烦地盯着王腊娇的背影，何宝珍伸出舌头做了个怪像。
尽管如此，他们俩还是当着王腊娇的面，天天谈车子，谈哪个型号的车好，俩个人就呵呵的直笑，谈到价钱低一点的车，孙创就把头别到一边，非常生气的用手扇着鼻子，说：“哎呀，算了算了，别跟我谈车了，别跟我谈啊！”就象谁该他的一辆车一样，非买不可，而且还要买得能显示出他的身价和地位的车。王腊娇心中的那个火啊，直往上冒，冲到喉咙管，差点就要喷出来。可是女儿是怀孕期间，哪能让她呕气呢，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忍了。
但是，他们天天照样谈来谈去。每到这时，王腊娇要么低头不理，要么瞟孙创一眼，转身就走。
王腊娇就这样的忍了八个月，何宝珍终生下了一个八斤一两的婴儿。
当护士报喜时，那孙创不按事先说好了的，去抬产车上的产妇，而是紧紧地追着护士，不顾护士的反对，强行地掀开包被看了，确认是男孩之后，欢喜得脸上的肌肉一阵阵的抽蓄，脸色骤然由白变红，紧闭的嘴唇笑歪了，仰望着天花板，手舞足蹈的在裤袋里掏手机，掏着掏着，把手机掏掉了，从地上捡起来连忙拨着号，咧着歪嘴，仰着脖子，脚尖打着鼓点，向他的亲戚、朋友、同学一个一个的报着喜讯，重复的说着：“……生了，生了，八斤一两，儿子，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