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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妈不理王腊娇,她指着叶茂草说:“你说我教育不好孩子,你教育得好,兰妮有什么不好啊?”
“你没有来的时候,兰妮好好的,除了生姜大蒜葱不吃之外,她什么都吃。你来了之后,她鱼不吃,青菜不吃,汤也不喝,而且连人都不会叫了。就跟你一样,什么人来了都不理不睬,把房门一关,偶尔碰面了,还把脸一掉,好象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们的一样,一点热人气都没有,你们恨不得从房顶上去开门。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叶茂草把憋在心里的话抖落着。
兰妈不理别人的话,她只想把她要说的话说出来。这时,她要攻克叶茂草最薄弱的地方,她冷笑着说:“是的,我教育不好,你教育得好,你的儿子好,他怎么跟你送花圈呢!?”
这一刀确实剌到了叶茂草的痛处,刹那间,她的心猛然疼得一缩,全身发抖。
王腊娇把叶茂草的手膀拍了拍,转身面对着兰妈说:“是啊,叶老师的儿子是跟叶老师送了花圈的,你羡慕了?你看看,她活着,都有儿子跟她送花圈;你死了,也没有儿子跟你送花圈,你没有儿子!”
这几句话抵得兰妈的脸色煞白,一时不能接腔,后退了一步,马上又气冲冲的冲了过来,扬起手来说:“我要掴你两巴掌!”
王腊娇说:“你掴谁啊,你掴啊!你掴得试试……”
何生连忙跑进来把王腊娇拉走了。
兰妈气冲冲的对着叶茂草大叫:“你不要脸!”
“好啊,你又骂人,没有文化不要紧,别没有素质!”叶茂草说着就站了起来。
杨豹见兰妈还要往叶茂草面前冲,就阴沉着脸站在兰妈面前阻拦着,说:“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兰妈退了出去。
叶茂草站了出来。
这时兰妮哭了,她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望着叶茂草说:“你别欺侮她!”
女儿到底是为着妈的,当兰妈搞蠃了的时候,她不吭声,眼看着兰妈没有退路了,她挺身而出了。
杨豹跑过去把她按下去坐着,她又站了起来,杨豹又把她按了下去,她又站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叶茂草见状,指给兰妈看,说:“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吧,看样子,你不把他们俩闹得离婚,你是不得罢休的,你天天在这里吵,你就是在这里搞破坏!”
说着,她走到兰妮面前,抚着她的肩膀,说:“兰妮,好孩子,我对你没有意见,就是你妈来了,你一句都不听我的,我怎么管?可怕的是,你现在什么都不吃,连人也不喊,你教我怎么办?”
“你别跟我妈吵啊?”
“孩子,凭心说,是我跟她吵,还是她跟我吵啊?”
“她是没有文化,你让着她一点唦!”兰妮哭着说。
叶茂草抚了抚兰妮的肩,让她坐下来了,说:“孩子,你都看见了,我的脚被她烫了几个大泡,我吵了没有?她骂我一遍又一遍,我骂了没有?你说,我让了她没有?”
叶茂草帮兰妮擦着眼泪,又说:“你也看到了,她一搞要我买几只鸡,我买了,她吃一半剩一半,我剩的还没吃完,她又要我买,我还是去买了。你听到我哼了一声没有?当初,我问了你们吃什么,不吃什么。你们说鱼、肉、鸡、蛋都吃。你二舅,你表哥们送了那么多活鱼来,你们一条都不吃,全都死了。我吃都吃不蠃,浪费得我直心疼,我也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我每天下班回来,你们关着门吃得笑呵的,杨豹出差五天,你们俩谁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就是这样,家里的吃的喝的,我少了你们一样没有?你们天天吃新鲜饭,还要吃新鲜饭正当中的那一块饭;我跟杨豹两个人天天吃你们不要了的,电饭煲边边上的饭,我说了一句怨言没有?你是月母子,那是应该的,其他的人,如果关系好,也没有问题,反之,这不叫霸道吗?剩饭一天压一天的,吃都吃不蠃,我吭声了吗,这样做,合式吗孩子,这不叫欺侮人吗?
孩子,我就是看你是个好孩子,才不跟她计较的。可是,也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啊!其实,家务事没有谁输谁蠃,聪明人是一切为家庭的和谐与团结作想的,这样闹来闹去有什么好处呢?如果再这样闹下去,我奉陪到底!”
一席话说得兰妮不吭声了。一会,她望着她妈一吼:“你还不去睡觉,吵什么吵的?!”
兰妈连忙进房里去了。
叶茂草象打了一场硬战一样,头昏脑胀,耳鸣目眩。看着碗朝底锅朝天的,又不得不坚持着去收拾干净。等她全部搞完了之后,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时,一阵辛酸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在外面莫明其妙的要干一仗,在家里又要吵得鸡犬不宁,事事不顺,忍辱负重的也趟不过去。这是家吗,这是自己的家吗?要不是房产证上是自己的名字,看样子就有可能被挤出去的危险。她伤心不已,又没有人诉说,爬起来宣泄了一番:
你为什么悲伤?
因为孤独不再是预感;
你为什么悲伤?
因为祥和不再有希望;
你为什么悲伤?
爱情埋藏了对亲情的信誓旦旦;
你为什么悲伤?
一辈子的拼搏只剩下老朽和孤单。
以后的路,
越来越短,但却漫长。
以后的话,
越说越多,象祥林嫂一样。
以后的回忆,
喜怒哀伤,一幕一幕重复播放。
以后的日子,
守着月亮,盼着太阳,与病魔作伴。
以后啊以后,
直到没有了以后,
才是步入了幸福的天堂。
她写得泪水汪汪,本想倾吐了,会让自己舒服一点,可是越写越是觉得心里胀得发慌。
第二天做了一天的事,也没有消除昨天的影响,心里的气还一直堵得吃不下饭,一天没有吃,也不觉得饿。
下午,杨豹下班得早,一回来就钻到他的卧室里去了,去看她的儿子,去抚慰他的老婆。他正处在生为人父的喜悦之中,顾不了其它,这是人之常情,她也理解,但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当她又听到帆帆一哭,婴儿的脆嫩声响起,即刻是兰妮“啊啊……”的女中音,紧接着是兰妈“啊啊啊……”的女高音,再就是杨豹“啊啊,啊啊……”的男中音。这样的四重唱,天天唱,一幕又一幕,而自己却连看一眼孙子的权力也没有。
她实在是憋屈得不行,把饭菜做好放在桌子上之后,跟杨豹说了一声,就去了江滩。
她匆匆忙忙的走着,那个与她在车站见过一面的老先生跟他的同事们正向她迎面走来。这时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可是那位先生一眼就认出她来,又惊又喜地差点就要跟她打招呼,再走近瞅瞅,看到她一脸的戚然。于是那位先生跟同事们说了一声他有点事,让同事们先走,然后就跟在她的身后。
只见她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在草地上,脸埋在手臂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那位先生站在不远处,不便打扰,毕竟,他跟她只有一面之交。但就是那一面,他就久久的不能遗忘,他常常想起那美妙的一刻,想着她那俏皮的话语,想念她那俏丽的脸庞,想到她那裤摆的飘荡。而且今天的她与那天的她,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状况,那么,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呢?一种恻隐之心,使他远远的站着不忍离去。
她一直哭,他一直站,直到太阳偏西,满天彩霞。
她哭累了,慢慢地抬起头来,寂然不动的看着江水。他慢慢的走近她,心里不安地看着她。
波涛滚滚的江水,气势恢宏的奔腾东逝,极目东方,水天一色。抬头仰望,万里长江,左右横跨着两座大桥。自然的博击,世界的博大,人类的灵性,使她豁然开朗,她想到苏轼的名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是啊,放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连一滴水也不是;放在宇宙的时空中,一个人的点点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呢?从初中时自己就开始探究,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人活着,是体验,是过程,是被需要,还是为着要创造……她感到自己的脆弱与藐小,她崇敬世界的广博与奥妙,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化解着心中的积郁,解脱着琐碎的羁绊。
他听到她的长叹,他感她一定需要慰藉。于是就轻声的问:“同志,我想问你,到青年路车站怎么走?”
她猛然站了起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有站稳就防范地问:“你是什么人?”
他退后了两步,连连摇手,笑着说:“别怕,别怕啊,我是一个立场不稳的人啊!”
“立场不稳?”她奇怪地看了看他,这么修长,这么儒雅……啊,她记起他了,她连忙抹了抹眼睛,收起了忧郁,很有礼貌的说:“青年路……先生,那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笑着说:“啊哟,跟同事们一起来看江滩,就看到了你。总想报答你那天的一臂之力,今天算是老天有眼,让我又遇到了你,我请你喝杯茶,表示对你的感谢,怎么样?”
这一声朗笑,这几句话语,几乎把她心里的忧伤一扫而光。她唇边倏地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哎呀,我那是举手之劳,不用了吧,再说这事也过了这么久了。”她回绝着。
“你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就是避免了一场痛苦之灾啊。是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可是……我却总也忘记不了啊!”他诚挚地说。
“没那么严重吧。这样,您说了这句话,就算您请了,我也领情了,您看怎么样?”叶茂草客气地说。
“嗳,怎么能就算呢,请了就是请了,没请就是没请。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不然我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事。”他微笑着,殷切地看着她说。
她犹豫着,怎么能跟一个陌生人去喝茶呢。他看出了她的心情,说:“我不是坏人,我是建筑设计院的一名工程师,我姓罗,要不,我给一张名片你?”
她绽出一个趣味盎然的笑容说:“噢,不要,不要。名片,名片,明(名)着骗(片)嘛。”
他又看到了她旷达诙谐的一面。他想,她能在这种情况下,以一幅快乐的面貌展现在他面前,这真是聪明,这真是文化修养最高境界的表现。他高兴的说:“嗳嗳,不会的。我叫罗树,人们都习惯叫我罗工,你到设计院里去问罗树,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你问罗工,人家就会告诉你,我住在哪里。”
见这位罗工说得这么诚心诚意,她有点信了,心想,不就是喝杯茶吗。
他说:“走吧,那边不远处就是。”
坐定后,他要了一杯“假日狂欢”,亲和的问:“你来一杯什么?”她从他深邃的眼睛中,看到了他热情中的和善和他天性中的真
诚。
她感激的一笑,说:“‘江滩春风’吧”。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她身上具有一种自然的清新和一种博雅的气质,这近看她清柔的面庞,端庄的仪态,他觉得这都是他极为喜爱和欣赏的。刚才这温雅的一笑,竟笑得是那么的优雅,那细细的鱼尾纹,就象菊花的花瓣,生动而有韵味,这使他心中骤然跃起一片阳光,给他长年孤独的心带来了甜蜜与快乐,他觉得跟她走近了许多。
他微笑着,搅动着杯子,看似是没话找话说的问:“您是不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