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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不要提你们何家,你哥当个官,给了你半点好处没有?要他帮忙调动一下工作,你这个乡里人的嫂子就在那里千难万难的。”
“哎,我们没有调动,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何生望着她嬉笑着说。
“过得好,是我们自己的本事!”王腊娇仍气冲冲的说。
“对,我们就是有本事。不不,我没有本事,都是你王同志有本事。走了,走了,叶老师要休息了。”
叶茂草看着何生把王腊娇连哄带推的接回去了。她想,这就是夫妻。
躺在床上,她不免想起了罗工,她崇拜他的学识,欣赏他的儒雅,迷恋他的亲和,折服他的潇洒。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喜欢与自己谈话,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可是多少年来,幸福已经与她无缘,她问自己,我还有幸福吗,她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她告诫自己,仅此而已,不要陷入太深,以免受到伤害。
没过两天,罗工真的约她了,她委婉的说:“不好意思,我这几天没有空,改天吧。”
“那好,改天再约。”罗工很有耐心的说。
过了几天,叶茂草还真有事,艾晶晶住院了,杨虎要她去医院照顾。
她每天就象上班一样,六点多钟就出门乘车,避开高峰。这天下着小雨,因为早,车上不太挤。她让上班的人先上,到她上车刷卡时,车已经开动了,她站不稳,前掺一下,后倒两下。有人就说:“清晨八九早的,不晓得在屋里多睡会,出来赶热闹!”
她来不及理会,到处抓扶手,还没抓到,车的猛刹又把她往前一㧐。这次,她掺得更远了,往后荡了好几步,险些跌倒。满车的人没一个人让坐,也没有一个人伸手扶她一把的还不说,还居然有几个人看不顺眼了,说:“这些老人不晓得为么事,不就在家里享点福,要出来挤啊,掺啊。”
“老了唦,没事做,乘车又不要钱,不出来白不出来。”
“出来找罪受,我们想睡个懒觉都睡不成。”
“是的唦,出来害人害己。”
本来颠得前掺后倒的叶茂草就有些心烦意乱,听到这些话,更是火上加油,她说:“哎,未必我们就生得这么贱吗?非要出来跟你们挤车吗?
你们的爸爸妈妈不在家里跟你们烧火做饭带孩子,你们现在能甩着手上班,能安心的坐在这里吗?想当年,我们年青时,背着孩子挤车,连站的位子都没有,我们哼都不哼一声。我们现在为了你们的孩子挤车,你们还有意见?我们为革命工作了几十年,现在乘车不要钱,哎,这是党对我们曾经奉献的补偿,你们就眼红了?没有天就没有地,没有我们,哪来的你们?没有良心的东西们,你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父没母,是吧?你们以后都不老的啊!”
她这一顿的发泄,骂得一车子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其中有一位年青的小伙子说:“太婆,您家到这里来坐。”
叶茂草语气温和下来了,说:“你坐吧,我到儿童医院就下车。要互相理解嘛,是不是?!”
一到医院看见了晶晶,她所有的烦恼都飘到九霄云外了,她笑眯眯的看着她,问:“晶晶,你今天好了一点没有?”
晶晶瞄着她说:“奶奶,就是,就是那个护士阿姨又来了,又来打针了。”
她嘿嘿直笑的说:“啊,又来了,又来打痛了,是不是。不打针,你不能退烧唦,知道不?等我们的病好了,回去了,我们就不打了啊,好不好?”
“奶奶,就是,就是……”晶晶看见对面床上的小朋友有个玩具电话,想要,又不直接说。
叶茂草从背包里拿出来说:“看看,奶奶就知道你要什么,就买了,高兴吗?”
晶晶拿着可高兴了。
杨虎说:“妈,那我去上班的呐。”
“去吧。”
“艾茜中午过来。”杨虎说着就走了。
中午已过,快到二点了,艾茜才一边啃着西红柿一边走进来。
叶茂草早饿了,就说:“晶晶吃了你们的订餐。那,我去吃饭了。”
艾茜说:“妈,我也没有吃,你跟我带一个盒饭来吧。”
叶茂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想,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自私,明知道我没有吃饭,你从外面进来,就顺便买了进来不省事多了,我走出去,一面都要花二十几分钟。她嗯了一声,就拖着步子出去买了两个盒饭进来。
叶茂草看见艾茜接过饭之后,表现得就象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她就想,这时代是怎么啦?总是上辈人考虑下辈人,下辈人坦然地接受了之后,没有一点回馈。这孩子病了,叶茂草把了五百块钱,每天都来照顾,这小姑娘一时要个布娃娃,一时要个小电子琴什么的,叶茂草都买。你从外面进来,买一个盒饭需要多少钱呢,你就舍不得。可是这话还不能说,说了之后,往往是做的人没有错,到是说的人小气了。
艾茜一边吃饭,一边说:“妈,晚上,杨虎不能来,我可能要来晚一些的。”
“多晚?”
“我要送我儿子去培优,等他下课了之后,把他送回家,我再来这里。”
叶茂草嗯了一声。
艾茜说:“有么办法呢,我养个儿子,不图别的,只图他以后有个好工作,每年跟我买件把衣服穿呐。妈,你说是不是?”
叶茂草微笑着说:“哟,那你的要求比我高啊。我养个儿子,什么也不图,只图他不找我的麻烦就行。”
艾茜听了,皱着眉头往后一退。但她不甘心,过了一会,她又说:“妈,我把贝贝培养了就算了,以后晶晶啊,我是不得这样送她到处去培优的。”
叶茂草不接腔,她知道,只要她一说要培养,那下面的话就是:那你家就赞助几个钱呐。
艾茜见她不接话,就又说一遍,她还是笑而不答。艾茜又望着她笑了笑的说:“啊哟,反正是个女伢,读不读书无所谓,免得让我到处送得累。”
叶茂草随口一答:“也行。”
艾茜马上反问:“啊,妈,那杨青,你为么事培养得那好的呢?”
话一出口,叶茂草后悔都来不及,说了不答腔不答腔的,不小心还是答了一句。她立马扭转局面说:“杨青是我的女儿,我作主;晶晶是你的女儿,你作主。你说不培养,我当然也说不培养咯,我要跟你的步调保持一致唦!”
艾茜不服输的说:“我在我们单位啊,别人都说我是铁嘴,没有人说得我蠃的。”
叶茂草笑着说:“那是,我在我们学校啊,别人说我是故事大王,笑话篓子。我不想说蠃谁,我只想说得让人高兴。你蠃了,别人就输了,别人输了,别人心里就不舒服。哎,一个人不能给你周围的人带来快乐也就罢了,为什么总要让人不高兴呢,是吧?”
艾茜并没有受到教育,她反感地咬着下嘴唇狠狠地瞟了叶茂草一眼。
叶茂草在医院里照顾了二个多星期。这期间,罗工又打了几个电话。叶茂草没有办法,只好说:“……真的,我孙女住院了,我在医院里照顾她。”
“在哪个医院,我来看看,行吗?”
“啊,不必了,可能就这两天要出院,一出院,我就跟你打电话,好不好?”
“行啊,我等你的电话。”罗工说。
到出院的那天,杨虎慌里慌张的问:“妈,你带了身份证没有?”
“啊,没有,怎么啦?”
“艾茜要我把医生开的所有处方复印一遍,医院不肯借出来,要身分证做抵押。”杨虎说着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又进来说:“妈,你有没有五十块钱啊,他们说用钱做抵押也行。”
叶茂草心里有些难受,杨虎一天忙到晚,身上连五十块钱也没有。令她更难受的是,一切手续都办妥了,拿着东西就出院了,杨虎笑了笑说:“妈,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是不是到我那里去吃饭呢?”
叶茂草说:“不了,我回去吃。”
“哎呀,你就跟我一起到我那里去咯!”
“你跟你岳母住在一起,我吃也吃不了几多,免得跟别人添麻烦。”
杨虎不好意思的说:“哎,不是,你不跟我一起走,我连打的的钱也没有。”
叶茂草一听,连忙说:“啊?那就一起走呐。”
的士送到杨虎的楼下,杨虎抱着晶晶上楼了,叶茂草付了的士费后,自己坐了公交车回家。
休息了两天,叶茂草也静静的想了两天。长期被生活折腾得苦不堪言的被封闭的爱情城堡,终于被泛起的爱情的波涛隐隐地拍击开了。谁都需要爱的滋润,谁都渴望爱的温情。叶茂草终于给罗工打了电话,他们在江滩见面了。
罗工笑容可掬的说:“你终于来了!”
“嗯,你还好唦?”叶茂草礼貌的问候着。
“我还好。你照顾孩子一定很累,又是生病的孩子,会更累,是不是?”
她微笑着说:“还好,小姑娘蛮乖的。”
“什么病?”
“说是重感冒,就是不退烧,住了二个多星期。”她说。
“我还以为你……”他想说自己以为她是借理由拒绝他,现在看来又不是,他觉得这样说不恰当,就打住了。
她看着他不往下说,也不往下问。
一会,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说:“这么多年来,我与别人交谈得不多,女同志就更少了。那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谈了五个多小时。”
她笑吟吟的说:“你是说我蛮吵人,是吧?”
“嗳,话不投机半句多嘛。而且你的谈话使我了解到我不曾接触到的生活层面,事情很新鲜,听起来也很舒服。”
“是吗,那我不是可以去说书了?”她调侃的说。
“你这书,就说给我一个人听算了。”他笑了笑说,“那天,我回去时,电梯停了。我住九楼,竟然一口气上了九楼,还不觉得累。我都奇怪自己哪来的这么好的精神。人们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么,我们在一起,算不算是喜事呢?”他说着,殷切地关注着她,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她笑了笑说:“什么喜事啊,瞎侃呗,等我把我们生活在底层的事情讲完了之后,你就不觉得新鲜的了。”
他看着她,说:“你生活在底层?不会吧。你不过是做人的思想工作的,接触的人比较多。你有感情的叙述,有逻辑的分析,有理论的概括,都说明,你不是一般的人。你是我遇见的中老年女性中,一位极不平凡的知识分子。”
她嘿嘿嘿的笑着说:“你干脆说我伟大得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嗳,你别笑啊,我说的是真的。”
她仍然笑着,然后说:“我说的,也是真的。”
“我这人不大会说话,你别笑啊。嗳,我无意中看到一张旧报纸上的一首诗。我们学工的连文章都很少写,诗就更不用说了。可是这首诗啊,还蛮代表我现在的心情。你看看。”
叶茂草一看,是九三年〈中国青年报〉上的一篇“少女闯天下”的开篇诗:
等你来,等你来,日子太慢又太快……知心人何在?阴错阳差不为怪,怎奈本性诚如海……一心一意等你来……今生今世等你来。
她怦然心动,但她立刻稳定了自己,收起了漾在唇边的一抹笑意,装做漫不经心样子还给了他。
他以热切而满含探索的神情注视着她,问:“怎么样,写得还是那回事吧?”
她微笑的点点头。
他说:“你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