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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茂草顺着说：“是啊，水总是往下流的，您家。”
“水也有廻流涡子啊，长江的水到了阳罗还廻流一下呐。倒回来一点又怎么样呢，是那个意思唦！”
“是啊，他们以后会明白的。”叶茂草慰藉着说。
“等到他们明白了，我也翘了辫子了。啊，不说了，你上楼吧。”谭大爷说着伸了伸腰。
三、电脑潮流
更新时间2016…4…15 15：17：33 字数：13263
茂草回来时，见杨青和杨豹已经睡了，杨虎的床上却是空的，一想到他又在外面上网，夜不归宿，她难受而无奈地叹着气。
她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理顺自己这被搞得纷纷乱乱的思绪。她先是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这么多人不看好的婚姻，而自己当时却是鬼迷心窍，一点都不知道呢？悔恨也没用，伤感也没用，但她还是泪流满面了。特别想到的是，许万朴今天把这层关系说穿了，不管是玩笑也好，还是别的意思也好，以后跟他是要拉开距离了，别人是有家室的人。这相当于又失掉了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这又增添了她的失落与孤单。
想来想去，又想到杨虎，担心和不安又爬上心头。她坐在窗前等到半夜，还是没有等回来，感到坚持不住了，就躺到床上，虽然觉得疲倦，但是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他吃了没有呢，他今天去上班了没有呢，他如果被坏人利用了，那该怎么办呢……
唉，自己是个教师，怎么就教不好自己的孩子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对他鼓励也不行，批评也不听的呢？是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她越想，心里就越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与悔恨。尽管此时怎么想都无济于事，但是她仍然是痛心和自责。
半睡半醒中，外面有一点轻微的脚步声，她就睁开眼睛，侧耳寻声，看是不是杨虎回来了，直到失望才又昏然的睡去。
睡着，睡着，不知怎么就突然惊醒，猛然地坐了起来，吓得满头大汗，心乱如麻。她慌忙跑去看看，杨虎的床上仍然是空的，她的眼泪不禁簌簌而下。
可杨虎这一次不是一天没有回来，而是四天。叶茂草再也忍耐不住了。第五天，她提一个袋子，装着好象是去买菜的样子，走到杨虎的公司门口，正好碰到杨虎的同事许为。
叶茂草笑着说：“许为，你上班啊，杨虎呢？”
许为讪笑着说：“他啊，正趴在案板上睡觉哩，您要我去叫他吗？”
“啊，”叶茂草放了一半的心下来，淡然地说，“让他睡吧，等会老板来了，他就睡不成了。”
“他每天都在网巴玩到天亮才来上班，要不是他设计的衣服有点新意，老板多时都把他炒了。”许为告状着。
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儿子，总要给他留点面子，她说：“是啊，现在的年青人哪个不上网，过些时，他上烦了，也就不上了的。”但又怕许为心里不舒服，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是你好，不上网，不抽烟，那你要攒几多钱啊，你是一个上进的孩子。谢谢你啊许为，我走了，你去忙吧。”
离开了公司，叶茂草心里一阵阵的疼痛，一路上她又自责着，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家的，
下午，杨虎回来了，一回来就坐到电脑前，说：“妈，我买个电脑，好不好唦？！”
叶茂草说：“好啊，你自己买，我没有问题。”然后问，“你是想吃稀饭，还是想喝绿豆汤？”
“我只想买电脑！”
“你买啊，钱呢？”
“我不是有八百块钱在你那里吗？”
叶茂草“哼”了一声说：“这真是好遗传啊！当初，你爸爸读大学时，你爷爷这个月头寄一次钱，下个月尾寄一次，再下个月就不寄了，那么，就是三个月只寄二个月的钱。
你爸爸抛家弃子之后，法院判给杨青和杨豹一共五十块钱的抚养费，他请你们吃一餐饭，这五十块钱他就说他把了，他跟你们买点什么东西，他也说这钱他把了。
你呢，去年交三百块钱给我，要买自行车，找我拿了五百。现在你有八百在我这儿，又要买电脑，电脑几贵啊，得几千啊！
哈哈哈……你们这遗传基因好啊！好得你的爷爷只盘算着怎么对自己有利，好得你的爸爸从不考虑别人，好得你只知道索取；这遗传基因狠啊，狠得竟然没有一点变异，三代人一个样，全都自私自利！”
杨虎一边玩电脑，一边说：“那是，那你不自私，那你就跟我买一台唦！”
“那我跟你买了，你还吃不吃饭呢，我饭都没有吃的，你还要我跟你买电脑？”
杨虎盯着电脑，不理她。
过了一会，她走到杨虎跟前问：“你想吃什么唦？”
杨虎没有理会。
又过了一会，她推了推杨虎，俯下身，凑近他耳朵，问：“你想吃点什么呢？”
杨虎从电脑中惊醒过来“嗯？”了一声，接着就不耐烦的说：“不吃，不吃，我就要电脑！”
叶茂草没有电脑，就做了一碗稀饭，端到电脑桌子上，说：“杨虎，快点，你胃不好，乘热吃，这，菜在旁边啊！我再去跟杨豹和杨青做饭去，杨豹是非吃饭不可的。”
杨虎横了她一眼，转向电脑，不耐烦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当杨青回来吃完了饭，站到他身边时，他知道杨青是要电脑，他起身气鼓鼓的丢下一句话：“妈，我是一定要买电脑的，你跟我交头期，我每月还贷！”
叶茂草叹了口气说：“还了贷款，你一分钱也攒不成，你不结婚的？！”
“我不结婚，我就光棍一辈子！”杨虎说着甩门就走。
叶茂草看到电脑桌子上没吃完的稀饭和花生米，就撵着他，喊：“哎，杨虎，你饭都没有吃完啊！”
“不吃，不吃，买电脑！”杨虎说着，已走了好远了。
杨虎这一走又是几天几夜没有回来，叶茂草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白天，她就在杨虎上班的地方转悠，怕影响不好，不敢进去；晚上，她在附近的几个网吧里寻找，也没见个人影；回来之后，她看到杨虎的床上空空的，她又心情沉重地在他的床上坐很久很久再去睡觉。好不容易翻来覆去地睡着了，突然又神经质似地猛然惊醒而坐起来，想想三十多岁的儿子，成天不回家，她惶恐不安地把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全身冒汗。
又过了好几天，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下决心进公司去看一看。
刚一进去，许为刚好看见了她，就笑笑的说：“阿姨，你来看杨虎的？”
“我买菜路过，就进来了。”叶茂草到处张望着说。
“阿姨，那，杨虎正趴在案板上睡觉哩，他每天一下班就泡在网上，上班就没有精神，这样下去，嗯……”见叶茂草一句话不说，许为“嘿嘿嘿……”的直笑。一会，他又说：“不过，阿姨，他在网上可火了，他的诗歌、他的议论、他的闲聊，倾倒了一批又一批的女孩啊，别人都争着要与他见面哩！”
叶茂草淡然一笑，说：“那是，别人没倒，他自己先倒了。这不，他倒在那案板上了。”
“嘿嘿嘿……阿姨，你说话真好玩，那我走了。”许为说
“啊，你去忙吧，谢谢你。”叶茂草说着，她的心由沉重到沉痛。她又千后悔万自责地想，我算什么教师，我教了一辈子的书，可我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教好；我算什么母亲，我生他养他，可我却没有能力给予他所需要的。那么，离婚时，那家伙一个孩子都不要，我一声不吭地全接受了，我是怕他们被他带坏了，让人不负责任地把他们给毁了。现在看来，这是白费心机啊！
她异常伤心地在街上走着，一路上看到几个网吧都坐满了青年男女。她惊异了，这是白天啊，大白天的这么多人都不上班去啊……她似乎明白了，这是一个狂热的，浮躁的，娱乐至死的年代。没有志向的年青人就是这样的放纵自己，放弃事业的。这是她用什么办法也拉不住的一颗飘浮的心，这是一个母亲无任如何也不能改变的现状。回来之后，她哭了个够，她咬咬牙，决心不再去找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杨虎上网的劳累终于使他撑不下去了。整天吃着饼干，不仅口干舌燥，嘴唇发裂，喉咙疼痛，而且肚子饿得贴着背，腰都伸不起来。他回到家里，把冰箱里的残菜剩饭都翻了出来，一口气吃了个盘干碗净。
叶茂草坐在卧室里看书，表面上不理不睬，可心里又恨又痛。她想，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把一批批的青年都迷得神魂颠倒，不吃不睡了呢？高科技啊，你发展了人类，你也会让人类毁灭。她感叹着。
杨虎吃完了，走到叶茂草跟前，又提出：“妈，买一台电脑好不好？”
叶茂草看着他那张无血色的脸，那双熬夜熬得都抻不起来的带着血丝的眼睛，她又痛又恨的说：“好啊，我还想买两台哩，杨豹也要一台。”
“杨豹不是去了上海吗，他要什么要？”杨虎发烦地说。
“被老板炒了唦，明天就回来。你想想，我每月一千块都不到，每月还房贷九百六……”
“哎呀，别叫穷了，别叫了！你只说买不买？”杨虎一副不买不罢休的样子。
叶茂草想了一下，说：“如果你非要买，如果你不还贷，那怎么办？那这个作抵押的房子会被没收的！”
“我还，我还！我还还不行吗？明天就去买！”杨虎叫着又走了。
叶茂草想，这哪是养伢啊，这简直是养虎啊！以前读过一篇文章是《苛政猛于虎》，可眼下却是儿子猛于虎啊！
她用笔认真的算了算钱，算过来，算过去，叹息了一声说，那买了，吃什么呢？她忧郁地望着窗外的树发呆，晃忽中，她似乎看到每一片树叶都变成她想要的五十、一百的人民币。等她会过神了，她悲伤地叹了口气说，我这是不是想钱都想疯了啊。然后非常自责的自语着：你没能耐啊，叶茂草，孩子们想要的，你给不起；失败啊，叶茂草，你拼死奔命，也赶不上时代的步伐。
突然，门开了，杨虎慌慌张张的进来了说：“妈，我要西服！”
“啊，你要西服？”叶茂草连忙起身问。
“是的是的，有一个网友，从上海坐飞机要来见我。”杨虎说着，就打开柜子翻杨豹的衣服。
叶茂草忙上去拿了一件比较差一点的西服，换下杨虎手上好一点的说：“就这件吧。”
杨虎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把好一点的衣服抢到手上，说：“我就穿一下，怎么啦？！”
叶茂草说：“平时啊，你也不注意清理自己，你穿一下，杨豹就不会要了。他又讲究，他再要到哪里去，怎么办啊？就是有钱，一时也难买到他中意的。”
“是的，是的，你总是偏向他！裤子呢，裤子你也跟我找一条好一点的。”杨虎好象是理所当然的要满足他一样的命令着。
叶茂草知道杨虎这是不对的，又能怎么样呢，平时跟他说话，他不听，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在他关键的时刻，只有助他一臂之力。她把杨豹的衣服、裤子、袜子、皮鞋都一一的找给他。杨虎穿上后匆匆的洗了个脸，梳了梳头，就走了。
杨豹回来后，叶茂草跟杨豹说了。
杨豹淡然的说：“让他穿，都送给他算了。”
杨青说：“你卖个么乖唦，你就直说，他穿了的，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