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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里应景地放了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需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一开口音乐自动沦为背景。
我视线落在他握着纸杯的五指上,骨节分明细长有致,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中指骨节处有块明显地伤疤,不大不小却足以看清晰。
那道伤疤应该是在那天,我离家出走前的半年,他在学校里开讲座的那天。
除却那个记忆由新的吻以外,更让我忘不掉的是他愤怒到极致地表情,他几乎是嘶吼着冲我喊出来的,“庄照照,你怎么敢出国!”
“出国做什么,和那个小子远走高飞双宿双栖是不是!”
后背被他抵在树干上,摩擦着单薄衣料,刺刺麻麻地激着我的神经,我扬着头努力逼退眼里愈来愈浓烈的潮湿,梗着脖子瞪他:“是,我出不出国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裴渡,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他平素淡然的眸子里被夕阳的余光染了色,火势燎原。我还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就被他堵住了唇舌,带了滔天怒火的吻真的算不上缱绻,他急于用吻压制住我绝情的话,我急于用行动跟他撇清关系。
我闭了闭眼,硬是逼退争先恐后涌上来的泪意,趁着空隙咬了咬牙关说:“裴渡,我恨你。”
他猛然怔住,看我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唇上还有一片水渍,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我决定出国了,你既然走不出我的世界,那么就我走好了,这里留给你,自便。”
等了良久,回答我的是闷而沉重的一击,他拳头从我眼前擦过,直直砸向我背后的树干上,接着是他从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来的一句话:“庄照照,你狠。”
他头也不回的走掉,手背上一片血迹模糊,路上被他踩过的树叶上都被染了猩红地颜色,比之夕阳更加刺眼的颜色。
我沿着树干缓缓滑座到地上,终于压抑不住,闷声大哭。不敢叫,怕他会听到,不敢闹,怕自己走不掉。
“如果你想喝,我可以跟你换。”他突然开口,打断我不断翻转的思绪。
“恩?”
他端起杯子,“你不是想喝这个?”
反应慢了半拍,我足足想了片刻,才知道他是说我盯着他的杯子发了半天呆,以为我是想喝他那杯意式咖啡。
他还没经我同意,不有分说地跟我换了杯,他浅浅抿了一口,蹙眉,“太甜了。”
我倒了两包糖精和牛奶进去能不甜嘛,不过,谁让你喝了啊!而且正好唇瓣正好压在我喝过的地方……要不要脸。
“裴先生,我不是来叙旧的。”
☆、第51章 五十一
(五十一)
“裴先生,我不是来叙旧的。”我把他的冷淡语气学到了极致。
他黑而沉地眼眸狠狠一眯,纸杯几乎是被他砸在桌子上的,愤怒也只是稍纵即逝。他靠到椅背上,看似放松却是警备的神态,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哦?”
我没敢看他的眼睛,斟酌着开口:“裴先生,我是代表灵水村来求个捐赠名额的。”
他沉默良久后,轻笑出声,带着淡淡地嘲讽:“原来庄小姐的求人方式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求我的态度不够虔诚,不合我意。
我蓦地捏紧了拳,目光狠狠地瞪向他,他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从未对我展示过的轻蔑。
半晌,我闭了闭眼,再开口是软了半截地语气:“那里环境很恶劣,留守儿童和年迈老人也很多,政府没有给补助,所以我们真的很需要这次的捐赠机会。”
“裴先生,拜托你。”我低下头,朝夕在脑海里穿错。
“如果我说不呢。”
我手边是他换过来的那杯意式咖啡,冰块的凉意隔着杯子传到指尖再凉到心底,我盯着他的面容,看不到一丝破绽,哪怕有一点点的说笑成分,我都会认输。
可是没有,可是他是裴渡,所以我妥协不了第二次。
我站起身拿了包,转身走人。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裴渡,是任何其他一个不相干的人,我都可以恬不知耻地求着他尽力争取这个名额,但是偏偏就是他,偏偏就是我最不想求最无法在他面前放弃尊严的人。
我站在星巴克前面的十字路口,等过了三个红绿灯,面前擦过一辆四十一路公交车,才迈出第一步决定再跑一趟市政府。
求他们比求裴渡容易的多。
来的巧,我到时他们快下班了,每个人都悠闲地整理一天的工作,我轻车熟路的找到上次那个办公室,门没有关,主任叔叔哼着小调在整理办公桌。
我探了个头进去,摆了个笑脸,“叔叔你好,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他被我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手里还拿着两叠厚重的文件夹,木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噢,你是上次那个,那个什么村的小姑娘?”
记性还挺好,我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怎么,又来要补助啊?”他摆好资料,笑着打趣我,“今天不是慈善义卖吗,你没去?”
“去了,没申请到我们村的名额。”我咬咬唇,“叔叔,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告诉我有什么实在点的法子能搞到补助啊?”
“哎呦,你这小姑娘还挺磨人,上次不就跟你说清楚了吗,你们村这一年是不可能的了。”
他话音刚落,我还欲再说什么,就被电话铃及时地打断了。
“喂……哦,慈善活动结束了啊,我负责c县下面的乡镇是吧?好好,知道了。”他说着抬头瞟了我一眼,“哎,老吴等一下,你把那个慈善名单发给我……让你发你就发,哪那么多废话。”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有转机吗?
传真机“嘀嘀”响了两声,他按了接收键,白纸一点点地从机器里冒了出来。
“你说你们那个村叫什么来着?”
“灵水村。”
他目光在纸上从上扫到下,“还真没有。”语气里也带了些遗憾,传真机又响了起来,他嘀咕一声:“这么多,这公司挺阔气啊。”
我手背在身后,脚尖在地上踢了踢,不服气,阔气个屁。
“哎,等等,小姑娘你耍我呢吧,你们村不在这上面嘛!还是一千万的巨款,几个意思,来我这跟我炫富来了?”他声调突然拔高,委实吓了我一跳。
我眉毛一抖,“怎么可能。”两步跨过去,探头去看他手里的名单,最后一张纸上单独打印了一行:灵水村,捐款金额一千万。
“不会吧,今天我去了会场,他们报名单的时候没有报到我们村啊。”
“不对,你看这。”他指尖一划,指向后面一栏的捐款人上面,写着“个人捐款”,备注栏里是印刷体印出的熟悉到过分地名字——裴渡。
他砸吧砸吧嘴,一脸惊叹的样子,“裴渡,这个裴总还真够财大气粗的啊,一个人就捐了一千万,难得。我就说嘛,明明听说这次我们市附近的所有县乡都被提名了,怎么可能没有你们村了。”
一千万……个人捐款……戒指。他花一千万不是为了买戒指,是为了捐款?
我视线紧紧黏在那个名字上,挪不开半分,脑子里密密麻麻地都是他那句话:如果我说不呢。
如果没有如果呢。
我拔腿就往外跑,后面那个主任扯着嗓门叫我:“你跑什么啊,怎么这么经不住诱惑啊,不就一千万嘛看把你激动的。”
胸腔里积压里许多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我不知道我跑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又要跑哪里去,只是裴渡那两个字不停在脑海里翻腾,好像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
迈开的最大步伐在行政楼的阶梯前硬生生停住,明明已经暮色四合,可是阶梯下那个人不动如山的立在那里,就仿佛一道聚光从天而降,为他而生。
裴渡,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靠在车身上,面容硬朗,双手插在口袋里,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离得那么远,我却能清晰感觉到他眼神紧紧锁在我身上,没有情绪又似乎是情绪已经翻江倒海。
脚下像带了五公斤重的沙袋,走一步停一步,短短的二十级阶梯,却似乎被我走了十公里那么远。
我站定下来,仰着头眨了眨眼睛,哽在嗓子里的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他低下了头,眼眸幽深,语调没了凌厉,似乎又回到以前。
“庄照照,你真长本事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敢跑。”
眼眶微湿,破涕为笑,谢谢,谢谢又让我遇见你。心底那些叫嚣着的排斥都在这一秒被压了下去,放肆吧任性吧,庄照照,你承认吧,你就是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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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五星级酒店里,我站在铺满鹅绒地毯的豪华套房里局促不安。
裴渡把房卡塞到我手里,“凑合睡一晚吧。”
这配置,还凑合……怎么几年不见,变得越发土豪了呢。
“裴渡,我会把房钱还你的。”麻痹,上千块钱就为睡一个觉,值嘛!值吗?
我特么的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乖乖跟他走,就算没赶上晚班回镇子上的大巴,我也可以去住旅社啊,怎么就脑子坏掉跟他来了这里呢,随便找个小宾馆也比这里便宜了几百倍好嘛。
不由分说地就把我拽上车,不由分说地把我拎来这里,要了我的身份证,我阻止都来不及,就直接给我办了入住手续。卧槽,虽然刷的是他的卡,可是还的是我的钱好嘛!
他盯着我看了一眼,扬起唇角,“什么时候还?”
“尽快……”说的好没有底气,“最迟年底。”还个千把块钱,竟然要用小半年的时间,像我这种穷逼到底是怎么有勇气来这里住的。
“好,利息一天一百块。”他说的云淡分轻。
靠,放高利贷都没有你这么黑!我怒瞪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拿起客房电话,随手按了服务键,挑了眉望过来,“哦?既然这样,没钱……”那边话音通了,“请送一份中式晚餐上来。”
我百无聊赖的左右张望一圈,便听到他徐徐说:“没钱,色也行。”
我正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听到他的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到玻璃上,将将站稳,肩膀上就传来一道有力沉重的力道帮我扶稳身形,我抬头,直直闯入他黑沉地视线。
落地窗外五光十色,不知道什么光线从远处越过来,映在他侧脸上,刚硬也被这光照成了绕指柔。
分别这几年,我几乎不敢去深想他的轮廓,这陡然靠近,看得仔细明白,心里“嘭”地一声撞上什么柔软的东西,软绵绵地拾不起力气让我错开视线。
他面容越来越清楚,瞳仁在我眼球里放大,满含璀璨的眸子里布满温柔,没了白日的针锋相对,这一刻柔和地不太真实。两唇想贴,我忘了拒绝,他忘了以前。
室内静止,空气里都染了静谧,良久,他微离开我的唇,摩擦着开口:“一千万,够不够买了你的后半生?”
我蓦地睁开眼,他眼睛就离我一寸不到的距离,里面蕴着醉人的亮色,温热地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叹了口气后松开手抱住我,说:“算了,你哪里值一千万。”
☆、第52章 五十二
(五十二)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早到什么程度呢,我去退房时值班的工作人员还在偷懒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