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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妍接着说道:“那几日里我茶饭不思,脑里心里想得竟全是他。我想习字以静心,可曾想,写的全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再不就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这类哀哀怨怨的话,我看了更是心烦。”
“丫环执着纸鹤过来,我一看画的是梅,便知和的必是冬。”
说着,她轻声吟道:“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
“春夏秋冬都写完了,我想,这文字游戏也该结束了。不过是场文字游戏,可我的心,却似从春夏秋冬来了个轮回。”
“第二天,丫环问我,为什么不折鹤了,为什么不写诗一。我说,厌了。可我不是厌了,是深怕自己的心写没了。”
“过些时日,丫环见我消瘦了不少,就说,小姐,我把那人带过来吧。她这话吓我一跳,我想说不行,这样大违礼数。可不行这两字,我却说不出口。”
二老爷接着说道:“在秋明池那我等了六七天,每日里捧着书在那读着,心思却全不在书上。”
“那一天再等不到纸鹤,我正想返回,却听身后一个人说道,你想见纸鹤的主人吗?”
“我回身一看,见是一个丫环。我大喜,说,固所愿也。”
“夕阳下,我跟着那丫环从后门进去,进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后花园,那丫环手指凉亭,向我点点头。”
“我拾阶而上,嘴里大笑着,兄台,你我神交已久,今日,然后,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时有夕阳,夕阳有晚霞,晚霞有余光,余光中,你,转过身。”
“那一刻的你,美的,我的心、我的魂都碎了,碎成了无数片,融在了那霞光中。”
“发了好久呆后,我才愣愣地说了句,原来你不是男子,你竟是如此佳人?你听了温柔一笑,笑得我,魂飞天外。”
“我再傻傻地问,敢问姑娘,可否婚配?你摇摇头,然后也问,你嘞?我也摇摇头。”
“你我,相视一笑。”
“笑完了,我上前挨着你坐下,和你在夕阳中,煮茶品茗,谈诗论画。”
“自那日后,我着了魔似的,浑然忘却了一切,只是日日去与你相见。我只觉得,上天先造了一个我,再照我所想的,再造了一个你。我和你之间于是无一丝不相扣,无一处不吻合。”
“那一个月我才发现,原来人活着,可以这般幸福,可以这般快乐!”
“那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清妍接着说道:“是啊,你我相逢,但胜却人间无数!”
“那一个月我只觉得,身为一个女子,遇见了这样的一个男子,品到了一份这样的情,尝到了一份这样的爱,便是立即就死了,也该在三生里,日日笑醒!”
“可一个月后,我又觉得,两情若是久长时,更要争朝朝暮暮。于是我请你,向我爹爹提亲。我誓言,今生此生,必要与你,结发一生。”
“你答应了,说三天后便去。我便很欣喜地等着,都忘了害羞。”
“可你食言了,十天后才去。”
“那几天,你没来提亲,又不见你人,我几要发疯。第十一天,你出现了,却带给了我,一个惊天噩耗。”
“你说,我爹爹坚决不许你娶我。”
“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爹爹平时最是疼我,对我百依百顺。我爹爹平生最爱才子,对有才的人从来青睐。你既是天纵其才,我又言明了非你不嫁,我爹爹怎会不答应,怎可能不答应?”
“这个疑问,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都想不明白。可到了今天,我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心是红,还是黑
清妍痴痴地看着二老爷,脸上迷醉着的幸福,越酿越深,最后却化成了,一杯最深的苦酒。
她凄声说道:“我明白了,赵郎,你分明是早有预谋,欲置我于死地!”
她话中的哀怨,浓得连最铁石心肠的人听了,心都得化成绕指柔。
二老爷闭上眼,眼里的泪珠颗颗滚下,他涩声说道:“不错!”
尽管已明知了答案,可“不错”这两个字,还是化成了两柄利剑,击得清妍浑身颤了两颤,竟连魂体都淡了几分。
“真是这样啊!”她流着泪,说道:“你果真好手段,竟激得我爹爹宁死不从。哪怕我绝食抗议,他也绝不松口。呵呵,可笑我那时恨极了他。却不知,却不知……”
“实在逼得狠了,我爹爹就匆促为我订了门亲事。我得知后,彻底绝望。”
“我和你抱头痛哭。你说,我绝不能看你另嫁他人,若真如此,我宁可杀了你。”
“我说,好,那你就杀了我。”
“你说,好,那我就杀了你。杀了你之后,我必会自杀。今生我们不能做夫妻,来世我们再在一起。”
“赵郎,就这样,你生生地骗了我去死。赵郎,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二老爷点点头,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清妍身子一软,就要摔倒。她咬了咬牙,竟强自支撑住。
她说:“你告诉我,你曾从一个老道人那得到一门奇术。施展此术,你我便能合二为一,今生永不分离!”
“你将我骗到一个隐蔽所在,叫我在一个祭坛上躺下,喂我喝了些东西,还教我念了好些咒语。你说的,我全都照做。”
“呵呵,那个祭坛这般阴森恐怖,那个仪式这般诡异古怪,我自诩聪明绝顶,却竟然,竟然丝毫不起疑心!因为赵郎,我对你的爱,已蒙了我的心。我对你的爱,已胜过了这人世间一切!”
“可是,你却利用我对你的爱,将我生生地,转化成了恶鬼!”
清妍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这手,美如白玉,纤巧动人。
她说:“我一个知书达礼的美貌女人,竟生生地被你化成了恶鬼,成了你手中的杀人利器!我这双抚琴弄棋、写书画画的手,竟沾满了血腥,竟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赵郎,你真忍心,你忍心啊!”
清妍戟指怒喝,盛怒中,她长发猛地迸开,如乌云般翻滚不休。她清澈如水的双眸,竟慢慢染上了血红。密室中那些徘徊不去的黑气,如飞梭般投进了她体内。于是,她晶莹如玉的雪肤,渐渐变成青灰,渐渐变成淡黑!
这绝色佳人已经恢复了清醒,可她心中的恨、心中的怨、心中的悔竟又将她逼成了,厉鬼!
“因为我爱你啊!”二老爷嘶声叫道。
“哈哈,哈哈。”瞪着腥红的双眸,清妍凄声大笑:“你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如果是,许郎,今天也让我好好爱爱你!”
说着,清妍那双美如白玉、纤巧动人的手,竟缓缓吐出一根根利刺,竟变得,狰狞恐怖。她闪身就要扑上去,将眼前这个负心人,撕成碎片。
却听二老爷凄声叫道:“因为同心引鬼术!”
“同心,两心合一,才是同心!同心引鬼术,将这世上你最爱的,也是最爱你的人,用秘术化成厉鬼。彼此相爱越深,化成的鬼便越厉害。两心真若合一,所化的鬼,天下无敌!”
“清妍,你化成鬼后,从无敌手。这正说明,在这个世上,你是最爱我的人,而我,也是最爱你的人!”
清妍扣住他咽喉的鬼爪,猛地停住,再慢慢松开,她问:“赵郎,既然这世上我最爱你,你最爱我,你我厮守一生便是,那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为何!”
“清妍啊!”二老爷凄声叫道:“因为我有深仇,我有大恨。我的仇比海深,我的恨比天高,今生今世,我必要报这仇雪这恨!可我的仇家身份尊贵,而我只是一介书生,我怎么报这仇雪这恨?青妍,这就是唯一的方法。除此之外,我别无它法,别无它法!”
清妍踉跄着后退几步:“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可是你为了报仇雪恨,就忍心这般负我、这般骗我吗?”
二老爷摇头:“清妍,我是深负于你,可我何曾骗过你?”
清妍大怒:“你!”
二老爷长叹:“清妍,所有的一切,我都跟你说了,只是只是你不信!”
“我说,我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人,我身上每一滴血都是脏的,每一块肉都是臭的,我出生就罪孽深重,我来到这世上就是天地间最大的一个错误。”
“可你说,我儒雅无双,性本高洁。红尘污浊,若能找出几个洁净的人。第一个便是我,第二个便是你。”
“我说,我看着是才情无双、风韵高雅,可我心中有魔。我心中的魔凝聚了这世上最深的恨和最浓的怨,它随时会吞噬掉我身上最后的一丝人性。”
“可你说,若我心中有魔,那你就用你的爱来感化我心中的魔,让那魔立地成佛。”
“清妍,那个雨夜,有倾盆大雨,雷电交加。我喝得大醉,跪在你闺房那放声大哭。我求你离开我,是我配不起你,你不肯,在雨中抱着我,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我一把推开你,说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会害了你,会很深很残忍地伤害你。可你说,说愿意被我伤害,哪怕被我害死了,你也不悔,此生不悔!”
“清妍,我一心想让你离开我,是因为,我心中的魔正疯狂地吞噬我。我很害怕,我不想伤害你,真的真的不想。可你不肯离开,而我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挣扎,最终失败!”
“我还是用了,那该死的同心引鬼术!”
清妍惨笑:“我这个最聪明的女人,那时不过是世上最傻的傻子。我只以为,你是因为婚事无望才想赶我走,我哪知事情竟会如此!”
“只是赵郎,”清妍眼中厉色又生:“你真的未曾骗我?那个仪式开始前,你曾许下誓言,若你负我,必让我吸你的血、吃你的肉;若你负我,必让我剖开你的心,看这心是红还是黑!”
“赵郎,请问,你的心,是红还是黑?”
二老爷看着她,叹道:“清妍,你的眼中有恨,心中有怨。”
“赵郎,你说我心中,该不该有恨,该不该有怨?”
“你自然该有恨,自然该有怨。可是清妍,我执迷了四十多年,到今天才明天,仇恨,原来是这个世上最要不得的东西。”
“仇恨,能将人变成魔,能将爱化成害,能将最幸福的曾经化成最悔恨的今天!”
“清妍,十五年前因为仇恨,我泯灭了人性,葬送了此生至爱。这十五年来,我每日活在地狱之中,生不如死。我死不足惜,死对我来说,不过是最幸运的解脱。可是清研,我想请你放下仇恨。”
“你是天下无双的才女,是绝代风华的美人,你绝不能因为仇恨而变成厉鬼!那将是世上最大的悲哀,是我的悲哀,更是你的悲哀!”
“清妍,放下仇恨,好吗?”
清妍的魂体一阵乱颤,可最终,她长叹道:“对不起,赵郎,我放下下!”
“人死了,爱没了,我心已在地狱,我身已化厉鬼,除了恨,我还剩下什么?”
二老爷长叹:“你说的对。爱不是最世上最强大的力量,恨才是!若没了爱,这恨怎能消?”
看着清妍,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