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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这本事,能先去我等身上谋大逆的罪名。”
“最重要的是,放了你,我的心,会不顺!”
他指着太一子说道:“为了心中这恨,心中这怨,太一子生生地将自己变成了怪物,他已必死无疑!”
“如果我答应你了,那太一子他心中的恨、他心中的怨,怎么能消?我能让他,带着这滔天的恨、这滔天的怨去死吗?”
“狗官,天下的事再难,还活着的人怎么都有机会去完成。天下的事再易,已死去的人心中也只能留有遗憾!”
“他若死不暝目,我心永不安宁!”
“所以,狗官,你去死吧!”
听到小道士的答复,太一子那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他嘶吼一声,再不迟疑,狠狠咬去!
小道士转身,一把将许若雪搂入怀中。
身后,传出李知州那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和一种,狗吃肉似的声音!
当所有的声音平息后,小道士转过身。
李知州的尸身上,已盖上了一件军衣,旁边张大人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形同痴呆。
太一子正跪在地上,向王侯墓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太一子直视着小道士,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杀,我!”
瞬间,小道士的眼泪疯狂涌出,他摇了摇头,踉跄着后退几步。
太一子上前一步,低吼道:“杀我!”
尽管早有准备,可当此时,小道士于心怎能忍?
他大哭:“太一子,一定有办法的。就算上天下地,我也会找到办法,我定会救你。”
太一子全身忽然剧烈颤抖了几下,他拼命控制住了自己,嘶声叫道:“杀,我,快,快!”
身后许若雪哭道:“夫君,快动手啊!再耽搁下去,他真会彻底变成怪物。你救不了他的,快啊!”
小道士还是大哭,摇头。
太一子蓦地仰天发出一声咆哮,他缓缓弯下身,那血玉似的眼死死地盯着小道士的脖颈,竟作势欲扑。
小道士凄厉叫道:“醒醒,太一子!”
太一子全身一阵剧颤,他直起身,将双手绞到身后。他挺起胸,嘶声大叫:“杀!”
杀声中,小道士猛地一声大叫,手持铜钱剑,猛地,一剑刺来。
铜钱剑刺在太一子身上,嘶嘶声中,黑雾如烟,滚滚翻腾。
小道士一边大叫“太一子”,一边疯狂大哭,一边拼命猛刺!
太一子双手绞到身后,挺起胸,一边嘶吼着,一边硬生生地,受着!
不知几十下后,太一子终于,缓缓倒地!
临死前,太一子终于恢复了清醒,他那脸上,再次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他笑着说:“师叔,我去,去师父那,尽孝去了,谢,谢谢你。”
说完,他含笑而去!
小道士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看到,炽热的阳光照在太一子的尸身上。那身上渐渐地翻起了一阵阵黑雾。黑雾蒸腾,然后慢慢消散。
片刻后,太一子恢复了正常。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有着几分俊朗的年轻道士。
若我为人,无能为力;那我情愿,化身为魔!
为了心中的不服、不甘、不愿,这个年轻的道士,不惜以人化魔。最终报了仇、雪了恨后,在阳光下,他终于还是,由魔变回了人!
在太一子的尸身旁,小道士念了几篇超度经文。
然后他伸手,划过了太一子那含笑的脸,轻轻说道: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太一子,今生已了。来生,你我再做兄弟!
正文 187 人生几度秋凉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许若雪痴痴地念着,本已收下去的泪,不禁又哗哗直流。
小道士幽幽一叹,从包中取出紫竹箫,吹了一曲。
箫声呜咽,在山中回鸣,竟引得这无数的大山,齐齐悲鸣。
一曲吹罢,余音袅袅,徘徊不去。就如那深深的悲痛,萦绕在心,不忍别离!
好一会儿后,有人大声叫好,然后叫好声轰然炸响。
小道士和许若雪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俩的身旁竟围满了兵丁。
许若雪极是羞恼,只顾着悲痛去了,竟连陷身重围了都不知,实在是该死。“铮”一声,她血海剑出鞘,挡在小道士身前,警觉地看向四周。
一个声音大叫道:“龟儿子们,给老子滚。用你们时,一个一个溜得小兔子还快。见没事了就全过来围丧,滚!滚!都滚!”
抽出钢刀,张大人驱散了众兵丁,上前一拱手:“某,兴州都统标下踏白军都指挥使张立是也!刚才若非仙长相救,某已死矣!仙长大恩,某不敢忘。”
说完,他看向太一子,脸上犹有余悸:“这道长好好的,怎会如此?”
“哎,”小道士叹道:“藏龙谷本是风水宝地,但七十多年前史斌造反,其手下部将李猪儿等数百人死于此地,结果大好的风水宝地渐渐变成了极煞之地。又定军山此处曾经多经大战,死伤极多,阴气极重。于是极煞与极阴在王侯墓那融合,形成了极厉害的阴气。”
“五个多月前,有盗墓贼偷盗王侯墓,在挖掘主墓室时,受阴气侵蚀身死。时间一久,便化在了僵尸。那僵尸力大无穷,浑身刀枪不入,极难对付。我师兄,即太一子的师父以死相拼,才最终将其灭杀。”
“那僵尸死后,地上便留下一团阴气。我等被李狗官污蔑后,自知必死。太一子一时悲愤,就生生吞下了那团阴气。最后,化身怪物。”
张大人叹道:“原来如此!”
小道士起身,恭敬一礼,请求道:“那狗官临终前,也亲口说出了事情真相。上表朝廷的奏章只是昨日送出,不知大人可否派快马,将那奏章拦下?”
张大人摇头:“这事某却做不得。某不过是一介武官,文官们的事,某介入不了。并且昨日喝酒时,李狗官说漏了嘴,说,这事他不过是马前卒,上面另有大人在。这奏章只要一送,必能以最快的速度放到当今圣上面前。到时,你等必死无疑!”
“依某的意思,就算仙长现在沟通关系,必也是来不及,不如另做打算吧。”
犹豫了下,张大人问:“敢问仙长,那主墓室到底是怎么崩塌的?”
小道士理所当然地说道:“当时那盗墓贼打盗洞,将要打通时忽然身死。他同伴见他死得诡异,吓得落荒而逃,他的尸身就被卡在了主墓室的侧壁那。等他化成僵尸,身子能动时,他自然便会挣扎,于是生生地将主墓室弄塌。我等进去时,那僵尸正在古墓内游荡,主墓室却早就塌了。”
张大人点头:“正应是这道理。”
他说:“万幸仙长最后没听那狗官的话。某看过奏章,别的不要紧,最要紧的一句是‘误入王侯墓,惊醒僵尸,与其大战,致主墓室崩塌,使庆国公遗骸受辱。’奏章里根本没提与盗墓贼勾结的事。仙长当时若信了他,那真就白白放过那狗官了。”
正是这理啊,诛人三族,牵连何其之大。别的不说,至少神宵派必然全力反扑。那狗官何等精明,岂肯多竖大敌?反正谋大逆大罪,沾着一点就是死。哪怕是“无心之心”,小道士等人也必死无疑。这样“解脱”一二,就不会将神宵派拉下水。
小道士请教:“那大人何以教我?”
张大人答道:“某是粗人,大道理不懂。不过某想,主墓室虽然是毁在那墓贼手中,但这事无凭无据,还真不太好说,所以仙长只能请朝廷上的重臣出面说话。这事说白了,比的就是,谁的声音大。”
“朝堂的事只能在朝堂上解决。某是无能为力,只能帮仙长将此事的真相宣传开去,管教兴元府内人人都得知。毕竟李狗官临死时说得话,众儿郎们都听在耳中。某只能做到这样。”
犹豫了一下后,他再说道:“如果有重臣愿帮仙长说话,某自会出面作证。但若是没几分把握,仙长,某就说实在话,某是不会站出来的,这个还请仙长谅解。”
这是自然的。小道士谢过。张大人告辞,率兵丁离开。
这处闹腾了几天,终于安静下来。
太一子去后,虽然表面如常,但体内阴气极浓,触之刺骨。小道士担心再出意外,硬着心肠,放任他的尸身在太阳底下曝晒。到得晚间,更是如临大敌,不但布下重重法阵,还通宵念超度经文。好在一夜无事。到第二天午时,那团阴气终于彻底消弥于无形。
小道士长松了一口气,返回西县,花了重金,请人将守真子和太一子的尸身,运回九宵宫。
他本想一路随同,无奈兴元府和西县已贴出海捕文书,辑拿两人。小道士无奈,只得和许若雪藏身荒山。
荒山,一堆篝火。
许若雪从身后搂紧小道士:“夫君,事已至此,再伤悲也没用。还请夫君宽心。”
小道士长叹:“世间最苦,莫过生离死别。这番苦,今遭我算是品尝够了。哎,先是师兄,再是太一子。九宵宫一行道士七人,竟是,全数死绝!”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这死去的人,大梦已了。这活着的人,还得品味秋凉啊!”
许若雪跺脚怒道:“哼,本女侠就不服气。李狗官已死,那王县令可还活得好好的。还有那张神棍。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小道士摇头说道:“张神棍就算了,他不得不从。那王县令却的确可恶,若雪,你去吓他一下;但不得伤人性命。”
许若雪跺脚嗔道:“夫君就是好心。哼,看我不吓死他。”说完,她飞身离去。
只剩小道士独坐荒山。看着那轮残月,他更是悲从心来,只能取出紫竹箫,吹奏上几曲,已舒心怀!
到得第二日,许若雪才姗姗来迟,却绝口不提昨夜的事,只是在一个人时,会躲起来偷笑。
小道士好奇,一再逼问,许若雪才扭捏地说出昨晚的事。
这许女侠灵机一动之下,竟一身白衣,长发敷面,大半夜的潜入知县府宅。
当时王县令正一盏油灯,端坐在高案后,聚精会神地在读书,意态甚是悠闲。许女侠于是更怒,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在屋檐四周布下几根绳索。
那王县令正摇头晃脑,忽听窗外一声怪笑,声音凄厉,极是渗人。他大惊,抬头看去,便见一阵风吹过,窗户忽然洞开,然后,一个白影,一晃而过。
他揉了揉眼,正怀疑自己眼花时,却听那怪笑,一下在左,一下在右,一下在前,一下竟在后。每声笑响,便有一个白影倏忽闪过。
王县令心胆欲裂,他刚想大叫一声“鬼啊”,便见眼前红烛一暗,就在他面前,一道白影忽然凭空出现。
那白影,浑身惨白,长发掩面,直欲垂地。
这一下,王县令“嗯”了一声,浑身一抖,眼一闭,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大功告成!
许若雪正在得意,却见高案下一阵响,一个女人的脑袋竟钻了出来。她吓了一跳,再一注目,却发现,王县令两条大长脚正白花花地露在外面。他竟没穿裤子。
许若雪大羞,一闪而没。
听到这,小道士吃味了:“好啊,若雪,老实招待,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