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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慢悠悠地说:“因为他们怕了。”
“啊,怕什么?”
“青龙帮!”
“你怎么没跑?”
“因为我在等,等人送钱来。”
“啊,为什么别人会送钱来?”
“因为我是捕头!”
“你是捕头!太好了,大人,刚刚有歹徒在追杀我,他们好凶好凶啊!”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们来了!”
那人伸手前后一指,小道士定晴一看,街头,出现了一帮人,个个提刀挎剑;街尾,也出现了一帮人,个个提刀挎剑。
这两帮人,将他包围在中间,沉默着,慢慢地,一步步地逼近。
小道士一把抓住那捕头:“大人,他们来了,那些歹徒来了。大人快吹口哨啊,多叫些公人过来,将他们一个一个给逮到牢里去。”
那捕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钱,值得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声势。”
小道士不敢置信地看着这铺头:“大人,你是公人啊,你领着朝廷的俸禄啊!你就这么看着,这般歹徒光天化日之下在堂堂府城行凶?”
那捕头悠悠说道:“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只要没人告状,这府城大街上,就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会没人告状?小道士正想反驳,可看着那玩味的眼神,他忽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直窜到脚下。
这时,两帮人已到了近前。有人排众而出,朝两人走来。
“张捕头。”那人叫道。
“燕堂主。”张捕头伸出手。
燕堂主丢过一个钱袋,张捕头掂了掂,满意地一笑,起身就走。
“等等。”小道士叫道,他从包裹里掏出两锭金元宝:“我有钱,我有七锭金元宝,我全给你,你带我走。”
燕堂主没吭声,玩味地看着这一幕。
张捕头沉默了下,摇了摇头:“拿了他的钱,我有命花;拿了你的钱,我没命花。对不住了。”
看着张捕头扬长而去,小道士彻底绝望了。
呵呵,我会捉鬼,那又如何?
恶鬼害人的事,天下少有;可这恶人害人的事,随处可见啊!
只恨自己苦学十五年,学会了捉鬼之术,却没学会杀人之术。只会捉鬼,又有何用!
师父啊,你误我!
苦笑着,小道士后退了几步。
两帮人合拢,将他包围在中间。
“七锭金元宝,八锭银元宝,所有的钱我全给你,留我一条命。我马上离开沧州府,绝不告官!”小道士对燕堂主说道。
燕堂主笑了笑:“我倒没意见,就看这帮兄弟答不答应。”
“不,不答应!”一个大汉走了出来,只见他左脸一个大大的刀疤,右脸肿了老大的一块,上面还浮起一个清晰的脚印。他开口说话,张嘴就看出少了满口的牙,残留的两三个牙齿上,分明地沾上了泥巴:“我要杀了他。”
一个瘦子笑道:“大刀疤,你现在该改名叫,没金牙了,哈哈。”
这话一说,一众大汉大笑。
“没金牙,你是要往他心口捅上一剑,还是要往他屁股上捅上一剑。”
“这小子长得挺俊,我先往他屁股上捅上几剑。”大刀疤狞笑道,他一挥手:“这等货色那不常见,兄弟们都有份啊,慢慢玩,慢慢玩。”
众人哄堂大笑!
小道士不明白“往屁股上捅上几剑”是什么意思,可那投过来的,道道淫秽的目光,却让他感觉到了比死还更难受、更可怕的危险。一咬牙,他抽出铜钱剑,叫道:“要钱拿去,要别的没有。逼急了,小爷我拼一个算一个。”
“去你奶奶的。”大刀疤往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拎起鬼头大刀,就朝小道士逼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马嘶,马蹄声响,青龙帮众人一阵大乱。
一匹高头大马,竟嘶鸣着,硬生生地撞出一条路,直冲到小道士面前。
那般的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马上的,竟是一位女侠。
被撞得七倒八歪的青龙帮帮众大怒,大骂声中,就有六人提刀砍去。
一声龙鸣,寒光一闪,铮铮数声中,六截刀身铛铛掉落地面。
只一剑,前后角度完全不同的六把长刀,便齐齐从正中断去,相差不了分毫。
这等剑术,神乎其技!
只一剑,便震惊全场。数十名穷凶极恶的青龙帮众,都不敢吭声。
死一般的寂静后,那大金牙怒道:“臭娘儿们就一个,兄弟们一起上,搞她!”
那女侠扭头怒斥道:“你敢骂我!”
大刀疤大笑:“我不止骂你,我还要……。我去,这娘们真漂亮,看一眼,老子就硬了。”
那女侠不理他,回头狠瞪了燕堂主一眼。
这一眼,目光如电,电如利剑,哪怕瞪得不是自己,小道士全身也不禁狠狠一抖。
这娘儿们,真真好大的杀气,好大的威风!
那燕堂主浑身也是一震,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不知大小姐芳驾光临,燕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懒得跟他废话,女侠纤指一点小道士:“这人,我要了。”
燕堂主笑道:“既然大小姐要,某等这就走。”
“慢,”女侠看也不看,手往后一指,正正指向大刀疤:“你们走,他,滚!”
大刀疤跳起来骂道:“臭娘儿们,老子干死你!”
女侠再不二话,双眼一凝,盯着手中的剑鞘。长剑,缓缓出鞘!
正文 19 女侠,贫道想以身相许
长剑,缓缓出鞘,青龙帮众齐齐后退一步。
人影一闪,燕堂主闪到没牙疤身前,手中长剑晃动。惨叫声中,没牙疤的双手双脚竟被齐根斩断。
燕堂主飞起一脚,没了手脚的没牙疤就像一团肉球般,在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中,远远地滚了出去。地上,只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燕堂主一抱拳:“大小姐,他已经滚了。”
女侠微一点头。
燕堂主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多停留,一挥手,青龙帮众帮众,潮水般地无声退去。
不片刻,空旷的府城大街上,只剩下一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侠,和一个茫茫然如在梦中的小道士。
小道士茫然地想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一个活生生的大汉,就在自己眼前,被几剑砍去了双手双脚,成了一个人球,被一脚踢飞。
好血腥啊!好残忍啊!好可怕啊!妈妈啊,山下的世界好危险,我还是回山去。
“小道士”,一个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温柔地叫道。
小道士抬头一看,刺目的阳光下,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向他走来。
那马来到了他面前,挡住了阳光,于是,小道士看清了那人。
是那女侠,那一剑断六刀,一瞪退堂主,一喝要人命的女侠。
好一个威风的女侠!
好一个美丽的女人!
刚刚生死关头,小道士哪有心思细看。这下乍然看清了,却觉得,自己继续茫茫然在梦中。
是在梦中吧!不然,这世上怎会有这般美丽的女人。
以前在山上时,他觉得秋娥姐美的很。现在见了这女人,他竟不敢拿秋娥姐来相比。因为,那样做是对美的亵渎!
看她啊,那脸儿似瓜子,却多了几分圆润;那眉儿纤细,此时温柔时,如妙笔画成,方才生怒时,却似利剑破天;再看那鼻子挺直、秀美,大小形状真真恰到好处;那嘴儿,更是如樱桃般,微闭时,可爱的让人想咬上一口,微张时,让人恨不得身化成线,一头钻进那无边的诱惑中去!
她身着翠烟衫,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于是更显得身量儿高挑、身子儿纤细。正是,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此时安静的她,恰如一副婉约的画。连那纤长的、白玉似的手中握着的长剑,也给这画,加上了一点柔情,增了一分蜜意。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女子!
小道士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乱跳,脑海里只一个念头在转着:要死了,要死了,狐狸精来勾我魂了。她好美啊美惨了,我死了就死了。
看着他那痴呆的模样,美女轻轻一笑。这一笑,唇边弯起的微弧,生生地勾得小道士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身子都挨上了马肚。
“我美吗?”她温柔地问。
小道士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走,好吗?”她再温柔地问。
小道士一愣,疯狂地点头。
美女手撮在唇边打了个唿哨,马蹄声响,竟又跑来了一匹大黄马。
小道士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打什么唿哨?静静地坐着,温柔地说着,多好啊!就像一个美梦似的,明知不可捉摸,却让人骨子里欢喜。这一动,哎,那意境全破坏了。
“会骑马吗?”美女问。
小道士羞涩地摇了摇头。这时他心中不免怨恨师父,哎,怎么这般懒,只教了他捉鬼,别的啥都没教。
“你个笨蛋,这都不会。我教你。”却听美女说道。她干脆利落地跳下马,一拳打在小道士的肩头,打得小道士直晃了几晃:“骑马再简单不过,当年我看一眼就会了。你要是一下子学不会。哼,你就是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好吧,淑女变回女侠了。
女侠左脚前半部踩蹬,稍一用力,整个人便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再小腿膝盖一夹马,身体微向前倾,马儿便跑了起来。下马时,左脚脚尖内蹬,松开右脚,一翻身便稳稳地站在地上。
很简单嘛!小道士自信满满地走到大黄马跟前,左脚踩在马蹬上,刚一用力,那马却向前走了几步。小道士大惊,用力一拉马绳。那马一声嘶鸣,抬脚就跑。小道士一只脚拖在地上,啊啊惊叫着,眼看就要被马拉倒在地。关键时刻,女侠一声唿哨,大黄马乖乖站住。
女侠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他身边,伸手往他衣领处一拉,小道士便蓦地飞起,落在了马鞍上。
“坐稳了。”
“啊,不要啊!”小道士的惊呼声刚出口,一条马鞭“嗖”地一声打在大黄马身上。大黄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腿。
官道上,一骑当先。大黑马上坐着位女子。虽披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只看那丰隆的胸,那细细的腰,那娇俏的臀,便让人觉得,那马蹄后扬起的灰尘,都成了如意斋的香粉,非得要细细地吸上一口。
在大黑马旁还跑着匹大黄马。那大黄马上坐着的却位小道士。那小道士死死地拉着马绳,嘴里大呼小叫着。整个身子时而前倾,时而后倒,时而左歪,时而右斜。看着惊心动魄,似乎随时会倒下,却偏偏死撑着不掉下。让人看了,恨不得飞起一脚,将他远远踢飞。
“要倒了。”小道士惨叫一声。瞬间一条马鞭像蛇般地窜了过来,在他手上就是一拉,小道士一声痛叫,身子又正正地坐直了。
“要吐了。”小道士又一声大叫,瞬间,那马鞭又窜了过来,狠狠地击在他胸口上。小道士再一声惨叫,到了喉咙口的东西生生地被打落到了肚里。
“要死了,停,停啊!”再也撑不住了,小道士大叫。
一声唿哨,大黄马停了下来。
小道士从马上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