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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弟子还在大叫大嚷,许掌门盛怒:“哼,此刻某还是青城掌门,怎么,某的话这么快你等就敢不听?”
再有长老好言相劝,于是场中纷乱渐渐平歇。
许掌门回身,远眺青城,满怀感情地说道:“某六岁便上青城,一晃三十几年。某虽不生于此,却长于此,此生也只愿死于此。青城对某来说,就是某的根,是某的魂。”
“得先师看重,某持掌青城二十年,自认鞠躬尽瘁,时时不敢松懈。幸得众师兄弟相助,幸有众弟子们争气,青城剑派发展大好,极是兴盛。某每每想起,只觉大是快意,自感极有脸面,去见历代先师。”
“可如今,青城突遭大难。而这场劫难,源于小女和女婿,与青城无关。如此,某岂能因我父女之故,让青城惨遭灭顶之灾?”
说着,许掌门声音哽咽,对众弟子长揖至地:“各位,某知你等拳拳护我之心。只是,青城便是某的根,是某的魂,是某一生心血所系,是某一生得意所在。你等真或爱我护我,便请成全某对青城的这一份真心。切勿让青城因某之故,而毁于一旦。如此,某便是千死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说完,许掌门眼中,热泪滚滚而下!
众弟子听了,无不大悲大怮大痛。一时广场中,无数人拜伏于地,失声痛哭。
许掌门擦干眼泪,直起身,从怀中取出青城剑派掌门令牌,高举于顶,大声喝道:“赵德二何在?”
大长老急步上前,面向令牌,跪伏于地:“某在!”
许掌门正色说道:“今,青城剑派第十九代掌门许不二,传掌门之位于弟子赵德二。望尔秉承青城门风,将剑派发扬光大!”
双手持令牌,许掌门递了过去,哽咽着说道:“大师兄,一切,拜托你了!”
大长老看着掌门令牌,犹豫了下,伸手接过,却说:“某不敢受掌门之位,只是代为保管掌门令牌。待掌门回来之日,某定原物奉还。”
见大长老意志坚决,许掌门知他性子,也不强求,当下解下腰间宝剑,双手奉上,门说道:“青虹剑,历来是掌门配剑,也请大师兄一并保管。”
大长老含泪接过,却不敢佩在身上。
许掌门洒然一笑,起身,深深地看了众师兄弟和弟子一眼,再深深地一躬身,说:“青城剑派,便交给各位了!”
说完,他一转身,毫不犹豫地向官兵走去。
他身后,众长老和众弟子长躬身,个个银牙咬碎,或泪珠滚滚,或放声大哭。
一时场中,“掌门”“掌门”的呼声不绝,哭声更不绝。其伤悲之意,便连天上的鸟儿飞过,也是身子猛地一沉,然后迅速逃离!
见许掌门向自己走来,脸上镇定从容,便是赵总管,也不由地心中暗道:“此人果真看淡生死,果真一心为公。怪不得众弟子愿效死力。哎,可惜了!”
五丈、三丈、一丈。
眼看一切便成定局,赵总管正喜极,青城弟子正悲极时,空中,蓦地传来一声大喝:“谁敢伤我爹爹!”
喝声中,一人从山上纵身而下,脚踩山石如风,其速快逾利箭。待到要落地时,她身子一弓,在空中猛地翻出一窜身影,然后左脚点地,闪出一串残影,直直杀来!
正是,青城剑派大姐大,血海飘香许若雪!
众弟子狂喜,大叫:“大姐大!是大姐大,大姐大回来了。”
“大姐大,请带我等杀退这群官兵,救回掌回!”
众长老和许掌门却是脸色大变,许掌门怒道:“来做什么?滚回去,滚,滚!”
可许若雪身子闪动间,已在阵前站定。
她眉头一皱,说道:“青城剑派和爹爹因女儿之故,遭此大难,女儿若置之事外,实枉生为人!所以,女儿不敢不来。”
见她出现,赵总管喜出望外,一挥手,立即,数百强弓劲弩齐齐对准许若雪。
许若雪“噗嗤”一笑:“爹爹,现在却是滚不回去了!”
许掌门跺脚大叹:“你,你,哎!”
见官兵如此,青城弟子无不大怒。一时“铮铮”之声不绝于耳,有一大半的弟子拨剑冲了过来。
众长老和戒堂弟子手脚齐出,找得十数弟子惨叫退后,可哪里还拦得住?
眼看,一场血战再所难免。
许若雪霍地转身,怒道:“你们这般浑小子做什么?我许若雪的事,什么时候要你们管?都给我滚回去,谁要不滚,小心我的云淡风轻!”
她这一怒,神乎其神,喧嚣立止。便是已冲出来的弟子,也收了剑,乖乖地回去。
许若雪按剑,上前一步,说:“我来了,放过我爹爹,并青城剑派!”
赵总管犹豫。
许若雪盛怒,眉尖一挑,“铮”地一声,血海剑出鞘。
她剑指数百官兵,厉声喝道:“我说,我来了,放过我爹爹,并青城剑派!”
正文 282 结阵,扬剑,杀杀杀
面对数百强弓劲弩,这绝世女侠夷然不惧,只一人、只一剑,便喝出了血海腥风、便喝出了遮天杀气!
无尽杀气滚滚而来,有“雄兵”胆战心惊之下,手一松。
数支弓箭、弩箭,直朝许若雪射去。
如此近的距离,却射了个空。而许若雪更是眼皮都未眨一下,犹自剑指赵总管。
好个狂妄霸道的女人,她就不知,只要某一声令下,她立即会被射成马蜂窝?赵总管自然大怒,自当官后,何曾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可再怒,他终究不敢,一声令下。
他咬了咬牙,看着那双凛冽如霜的眼,想硬气地说上几句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好,只要许掌门远离青城,且不得因此事行凶杀人。”
许若雪看向许掌门,说:“爹爹,女儿不孝,爹爹的养育之恩,女儿今生无以为报,只待来世再报!”
“爹爹,我弟还年幼,还需爹爹照顾。爹爹若也赴死,我青城怕是终免不了一场劫难。所以还请爹爹顾惜自己性命。”
“这人活世上,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难。就请爹爹再怜惜女儿一次,让女儿去做容易的事。”
许掌门看着自己的爱女,脸上神色复杂,即有无尽的心痛,也有无尽的欣慰。
他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终于他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转身,原本视生死如等闲的英雄,分明透出了几分英雄迟暮!
见状,赵总管心中长松了一口气。他手一军,左右甲士上前,欲将许若雪拿下。
许若雪眉尖一挑,手一按,血海剑嗡嗡不绝。数名甲士大惊,止步不敢前。
赵总管大怒:“许若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若雪懒得看他,说:“我来此前,本已打定主意,就在阵前挥剑自刎,了却了这段恩怨。哼,想我许若雪是何等人,怎能让自己落入宵小之手!”
“可现在,我却不愿。”
赵总管勃然大怒,怒极反笑:“好,好个许若雪,想本官步步退让,最后却被你给生生戏耍了。好,好,尔等,真当本官是死人不成?”
许若雪依旧不理他,她长剑指天,厉声喝道:“我为何不愿?因为苍天不公!”
“苍天不公!想我夫君为救天下苍生,不惜以身犯险,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得以斩鬼除邪。却哪里能想到,那祸害苍生的事,却是权贵暗中所为,欲借那鬼地养出天下无敌的厉鬼,为他所用。”
“我夫君无意中坏了他的大计,这才招来一场大祸,被逼入一个古墓中。墓中有厉害无比的僵尸,我等十余人进去,最后出来的,却只剩我夫妻二人。”
“出来后,还被诬为谋大逆重罪,被下发海捕文书、被官府追杀、被黑道高手追杀、被江湖帮派追杀、被朝廷控鹤司追杀。侥幸未死后,朝廷竟还发动数千大军,要围剿青城,欲逼我夫妻二人现身。”
“试问,我青城何罪,我夫妻二人何罪?怎当得如此,怎能如此!”
“这苍天,大不公!”
她眼泪热泪,语气悲愤。这番话掷地有声地说出来,青城剑派的人无不双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便是赵总管听了,也知许若雪说得定是实情。可当此关头,哪容得他同情心发作?
赵总管涩声说道:“其中是非曲直,朝廷自有公道。本官只问你,你要如何?”
许若雪剑指官兵,喝道:“我心中有恨,这恨不平,纵是身死,魂魄也不得安生!”
“我心中有怒,这怒不消,纵是来世,我也要屠戮苍生!”
“所以,我要尔等的命,来消这恨、来消这怒!”
赵总管大惊,他失声叫道:“你疯了!本官身边有数百雄兵,身后更有数千精兵,你区区肉身,能当得起本官的大军?”
许若雪傲然说道:“不过一死而已,怕它什么?”
说完她转身,面向许掌门和众长老。她双手举剑于眉齐,半跪于地,朗声说道:“青城弟子许若雪,自请逐出师门!”
一声出,无数人惊!
许掌门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怔怔地看着她,哽咽着说道:“好,青城弟子许若雪不遵门规,任性妄为,即刻逐出师门。自此以后,其所作所为与青城剑派再无干系,其是生是死与青城剑派亦无干系!”
许若雪惨然一笑,最后看了眼熟悉的众人,她起身。
可她尚未起身,青城众弟子中,忽有人大叫:“青城弟子李若海,自请逐出师门!”
这一声后,数百青城弟子,竟齐刷刷地,跪下了一半。
三百男儿,竟皆求死!
许掌门浑身剧震,他抖着手,指着这三百弟子,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你,你们!”
他一跺脚,怒道:“好,你们这帮浑小子,都滚吧,都去死吧!”
许若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有泪滚下。她一笑,擦去了眼中的泪,她笑骂道:“你们这帮浑小子啊!”
李若海等人笑道:“唯死而已,怕什么?身为男儿,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姐大孤军奋战!”
许若雪笑道:“不错,唯死而已。那各位,就请与我许若雪,并肩一战!”
众弟子齐行剑礼,大喝道:“战!战!战!”
赵总管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只疑自己身在梦中。直到身边的号角声疯狂吹响,他才如梦初醒。
他嘶声叫道:“你等疯了,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对抗数千朝廷大军。这样便是死了,也只会留下骂名。你等清醒一下。”
可没人理他。
在这一刻,许若雪豪情万丈。
以女子之身,得数百男儿誓死追随,她此生,有何憾!
豪情万丈的许若雪大喝:“青城!”
三百弟子齐声大喝:“青城!青城!青城!”
许若雪再喝:“结阵!”
刷刷刷,人影闪动,几个呼吸间,三百弟子已结成数十剑阵。
许若雪再喝:“扬剑!”
铮铮铮,剑鸣声不绝,三百弟子齐齐举剑。
许若雪再喝:“杀!”
三百弟子齐齐大喝:“杀!杀!杀!”
喊声未绝,许若雪剑指官兵,弯身如弓!
三百弟子如一人,也半弓半箭步,箭指官兵!
数百利箭,蓄势待发。再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