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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的李二娘见了这情形,骂道:“一群疯子,天天在院里不知鼓捣着什么,吵得死人。要不是有官府护着,老娘早就用扫把将你们赶了出去。”
“现在好了,疯得更厉害了。抬了个快死的老头堵在街心,是不是要大家都沾沾霉气!”
她骂得起劲,可没人理她,“那群疯子”傻傻地看着天空,脸上的表情极是奇怪。
终于,有人开口,叫得却是“来了”,然后数人齐叫“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李二娘正疑惑中,异变突生!
城西处,忽然有狗叫,然后是狗叫、猪叫、鸡叫、鸭叫、鸟叫。不止在叫,无数的动物还在乱飞、在乱闯、在乱窜、在乱跳。一时,城北忽然炸开了锅!
而喧嚣,还在飞速地漫延!
“天,怎么回事啊?天塌了不成。”李二娘心中慌乱,叫道。
天还没塌,可
她看见不远处的王家二愣子,正分着猪肉的身子忽然定住,然后他猛地拨出杀猪刀,啊啊叫着,一刀,竟生生跺去了自己的左手。
她看见自家养的大黄狗,忽然疯了似地狂叫个不停,边叫边夹着尾巴,疯了似地逃去。
她听见自己怀里抱着的小囝囝,举着小手,指着天空,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天黑了。”
“天黑了?天哪黑了。”李二娘叫道。
可话刚说完,她身子猛地一震。明明现在还是黄昏,明明自己还看得清,可她忽然觉得,天黑了,天真得黑了,漆黑漆黑!
天不止黑了,天还忽然变冷了。天空中忽然有种阴冷袭来。这种冷不由分说地直往她的骨子里钻,还往她的心里钻,冷得她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冷得她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李二娘惊慌地看向那群疯子,可这一次,她的眼里不再有愤恨,而是,敬畏!
难道,那群疯子说得竟是真的?
阴潮来袭,彻底,遮蔽了建康城!
听着城里震天似地喧嚣声,看着眼前仓皇无助地跑着、叫着的无数百姓,小道士原本兴奋的心,渐渐冷却!
天地锁阴阵,终究不能彻底锁住阴脉。建康城,终究逃脱不了一场劫难!
他看到,那拿着杀猪刀的壮汉,一刀剁了自己的手,再尖叫着,将身边的老头砍倒在地,再一刀接一刀地,生生砍下了自己的大腿,最后倒在血泊中。
他看到,一条大灰狗和一条大黑猪,眼睛发红,狂叫着,在街上横冲直撞,已经咬了两人,撞倒了三人。
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五岁小孩,手里拿着根木棍,疯狂地打着周围的一切,嘴里叫着“鬼啊,鬼啊,打鬼啊”。
他看到,一个汉子抱着他头发花白的老娘,从屋里冲了出来,哭着喊道:“娘啊,娘啊,好好地你怎么就死了,大夫在哪,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他看着这一切,眼里酸涩,有泪流下。
阴潮翻滚,继续涌来。建康城中积聚的阴气,于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整座城,数万户居民,十余万百姓,尽皆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处处是尖叫,处处是大哭,处处是惊慌失措的人!
然后,有火起。
有歹徒,趁城中大乱,趁火打劫!
于是城中,更是恐慌,更见喧嚣!
这一刻,建康城里,不是地狱,却浑似地狱!
正文 388 满城哭声,我不能忍
阴气,越来越浓!
小道士道行精深,又是至阳之体。这阴气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可天玄子、玄德真人等人,个个浑身发抖,脸色发白。
再有一个例外,便是谢三爷!
谢三爷本已油尽灯枯,一口气随时就会断去。可在灵符的神效下,他非但在阴气中活了下来,还精神越来越好。
谢三爷也是老江湖,看了看床上贴着的六张符篆,惊道:“这是什么符,竟有如此灵效?”
李老拍了拍他的肩:“老哥有福了。为让你完成心愿,”他一指小道士:“天一道长可是一连用了九张灵符!”
灵符的珍贵之处,谢三爷自然清楚。当下他正色对谢德性说道:“三狗子,记住,我谢家欠天一道长一个大人情。”
谢德性郑重点头,看向小道士的眼里满是感激。
这自是一个大人情!
这天地锁阴阵,耗尽了谢三爷的全部心血。他之所以强撑着不走,就是想看看,当阴气爆发时,他的阵,能不能锁得住这阴。
他看到了。
他知道了,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他们的努力有了回报。他们不过区区十八人,却挽救了建康城中无数百姓的性命!
谢三爷可含笑九泉!
这理所当然地是大恩,是不折不扣的大恩。若非小道士的灵符,谢三爷岂能在关键时刻睁开眼。若非小道士的灵符,阴气一袭身,谢三爷必死无疑!
羡慕地看了眼谢三爷,再看了一德道长,玄德道长惊呼一声:“师父。”
一德道长修为尽废,年事也高,这会儿再抵挡不住,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乌青,浑身上下更是抖个不停。
小道士见了眉头一皱,说道:“将一德道长也扶上床吧。”
于是大街之上,有一张大床,床上有两个老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这情形看来极是怪异,可此时谁也顾不得。
玄德道长忧心忡忡:“哎,阴潮爆发这事,亘古少有。某等千算万算,终于还是没有算到,两条阴脉一齐爆发,阴气竟如此之浓,威力竟如此之大!”
李老叹道:“是啊,哪怕已是往高了估算,再往高了估算,可到最后,竟还是大大地低估了。”
看天玄子都有些禁受不住,小道士手便往腰间一抹,想送每人一张聚阳灵符。李老却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道友,灵符宝贵,留待关键时刻再用。”
李老取出符篆,分发给众人。众人接过,一时心中沉重。自己是修行中人,都需要借助符篆之力,普通百姓又如何抵挡?
这般生生忍受下去,哎,建康城里,这一夜过去,死伤必是不轻啊!
正感叹时,小道士便听左近“啊”地一声尖叫。这声尖叫是如此的凄厉,一时竟似压下了满城的喧嚣。
然后,李二娘疯了似地从家中冲出来,她怀中紧紧地抱着小囝囝,嘴里大叫道:“囝囝啊,我的心肝囝囝,好好地你怎地成了这样子?”
待要撞到小道士一干人时,李二娘眼睛一亮,忽地跪了下来,大哭道:“道长啊,今儿个我才知道,你们不是疯子,你们个个都是神仙。”
“神仙啊,求求你救救我囝囝。以前我骂你们,用脏水泼你们,是我不对。你们若是怪我,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们救救囝囝。”
小道士看那女孩,不过三四岁,脸色已是惨白如死人,浑身上下有阴气丝丝进出。显见的阴气已入体,命已悬于一线。
小道士心中不忍,一张破邪灵符飞出,然后将女孩抱到床上。
符起生效,一德道长才将小女孩搂在怀中,女孩已清醒过来,睁眼看不到她妈妈,放声大哭。
李二娘大惊之后狂喜,磕头不止:“神仙啊,真是神仙!”
听着满城四处响起的哭喊声,小道士断然说道:“不行,这样下去,百姓不知要死伤多少。这样绝对不行。”
李老叹道:“阴潮若是在白日爆发,有天地阳气相冲,威力断然不会如此。可现在正是晚间,正值阳消阴生之时,这,哎!”
小道士犹豫了下,一咬牙:“我即刻动身,前去激活法阵,以保建康城安全。”
李老大惊:“不可!现在阴潮虽已爆发,但阴脉处的阴气还在疯狂喷涌,这时过去,必死无生!要去,也得等到明日。那时阴消阳生,且阴脉处阴气已散了很多,那样方可保无恙。”
小道士叹道:“我能等得,可这满城的百姓,能等得吗?”
李老默然,然后劝道:“道友,阴潮带来的伤害,已被我等削弱了至少九成,这已是我等尽了最大的努力。某心知友心怀天下苍生,可实在犯不着,做这螳臂挡车,且于事无补的事啊!”
小道士正色说道:“我正值大好年华,岂肯自取灭亡?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几分把握。我是天生至阳之体,体内阳气极是充沛,阴气对我的损害很是轻微。那阴脉处阴气再浓,对别人来说是死地,对我来说,却大不一定。”
李老依旧摇头:“阴脉附近必有厉鬼横行。现在又近子时,正好是一天中阴气最盛、厉鬼最猖狂的时候,道友哪怕能挡得住阴气,又怎能挡得住无穷无尽的厉鬼?”
小道士傲然说道:“我是天一派的张天一,是天下第一捉鬼高手天云真人的真传弟子!鬼,我怕它什么?”
李老呆呆地看着他,一咬牙,大叫道:“好!既然道友有如此慈悲、有如此豪气,我等岂能再阻止?某就于院中置酒,等道友得胜归来!”
天玄子大惊,紧紧握住小道士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天一子,建康城的百姓是悲惨,可你此去若有了万一,你妻子、你未出世的孩子,定会更加悲惨啊!天一子,请你三思!”
小道士轻轻挣脱开天玄子的手,手一指四周,说:“知己,听听这满城的哭声。这哭声,声声乱我道心啊!”
“若不如此,我道心不宁!”
天玄子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谢三爷说道:“法阵诸事,我最清楚。趁着现在还有些力气,我给道长讲解下。”
片刻后。
谢三爷问:“道长,可曾记得?”
小道士点头:“已记得。”
谢三爷挣扎着,一拱手:“望道长得胜而归!”
一德道长、天玄子等十数人,齐齐一拱手:“望道长得胜而归!”
小道士点头,转身,潇洒离去!
其时夜已深,再加阴气肆虐,伸手几不见五指。小道士那潇洒离去的身影,在这浓浓的黑暗中,一时似在闪闪发光!
我去啊!这真不是人做的事啊。出了城,燃起了火把,小道士叫苦连天。
城外阴脉处他不曾来过,只能顺着阴气最浓郁的地方走。而在这一团漆黑中,火把的光也只能照亮眼前一尺之地。再远,这光便被无尽的黑暗生生地给吞噬。
于是可怜的小道士,迷路了!虽然方位是绝计没有错的,可这脚下的路嘛,他脚下有路吗?
哪怕小道士在九阴山上,已练就了上山下山如履平地的本事,可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他还是生生地摔了三跤,还足有两次,差一点点滚下山。
当终于来到天地锁阴阵那时,小道士再也忍不住,往地上就是一趴,啥也不管,吐出舌头喘气。
阴脉附近,厉鬼横行。不一会儿,小道士身边就影影绰绰地围了一大圈的厉鬼。小道士便将包裹中法器取出,围着自己,摆了一圈。于是一时众鬼被阳气所制,不敢上前。
对耳边的鬼叫声声视而不见,小道士四脚朝天,好不文雅地趴在那,继续休息。等休息够了,小道士将法器藏在山下,往自己身上贴了两张慑鬼灵符,开始爬山。
有慑鬼灵符在,众鬼如潮水般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在无数厉鬼的鬼叫声中,小道士沿着这条路,斯斯然地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