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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若雪哭道:“那怎么办?”
朱雀儿这会儿似换了个人,她说:“不要管,什么都不要管。主人是至阳之体,修为又极深。他这会儿,定是在用体内的阳气驱除阴气。姐姐你放着便是,不要碍着主人行功。”
许若雪毕竟是绝世女侠,心志坚定。她一咬牙:“好,那我不管。”
说不管,她就扔住不看。手持血海剑守在小道士身边,许若雪身上那凛洌的杀气,竟似比小道士身上的阴气,还要更阴寒三分!
朱雀儿问:“木头,你布的这风水法阵,有用吗?”
丘木头:“顶一会。”
朱雀儿点头:“好,靠你了。清妍姐姐,你尽快恢复。”
柳清妍微微点头。
被迷魂阵困了好一会,二头终于脱阵而出,和三舌一起,瞪着腥红的血,步入客栈。
方才这番大战,虽然惊险万分,但说来话来,其实不过片刻。这时客栈中住的客人都被吵醒,纷纷穿衣下楼。
许若雪提气喝道:“有鬼,跑,快跑!”
客栈掌柜正急得额头冒汗,苦苦安抚众人,一听这话大怒。他骂道:“鬼你个大头鬼,你全家都是鬼。”
话音未落,众人便看见,掌柜的头上忽然一黑,然后“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头从黑暗中凭空掉了下来,掉到地上,滚了三滚。
众人目瞪口呆后,轰地一声炸起。大哭着、大喊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疯狂逃窜。
也有几人吓得狠了,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然后这几人,便一个一个地死去。
或心口、额头出现一个血洞,或被咬断脖子、咬破喉咙,死得很惨!
许若雪看着这一幕,手紧紧地握着血海剑。因为太过用力,她指关节都发白。
可她没有冲出去。
风水师在外看风水,免不了会遇上鬼魅之物。所以真正的风水大师,都会几手自保的绝学。丘木头自然会。
这房间被丘木头用风水之术,布了一个法阵。这法阵能迷惑鬼魅的感知,让他们一时找不到人。但却维持不了太久,且,里面的人绝对不能出阵。不然生气一现,鬼魅立即知道。
所以,许若雪只能看着。为了救人,她或许会牺牲自己的性命,但却绝不敢牺牲自己夫君的性命!
不一会儿,整个客栈里,再无一丝声息。
两个阴神通红着眼,四处寻找。
二头的头飞来,在空中来去呼啸,遇墙碎墙,遇椅裂椅。而三舌的鬼舌化成门板大小,不停地扫来扫去。
不行,这样下去,能藏得了多久?
眼看着,二头的头就要向这房间撞来。许若雪一咬牙,就要持剑冲出去。
她自然不是想要歼灭阴神,她不过是想舍弃自己的命,引这两个阴神离开。
正这时,柳清妍睁开了眼。她说:“我去。”
犹豫了一下,朱雀儿对柳清妍说:“二头的头坚硬无比,法术、利器都不能伤。他原本的弱点是他的鬼身,可现在他的鬼身已缩回到了他的头里。”
“二头的头,唯一的破绽就是,双眉正中所在。只有那处才能击破鬼头,鬼头一破,二头必死,鬼身便灭。”
柳清妍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说话间,二头已撞破了房门。
众人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鬼头在空中转了一圈,正要离去,忽然停住。
然后,那双腥红的眼看向这角落。
被发现了!
出击!
柳清妍一个瞬闪,出现在二头身后。
眼前一花,二头立即看去。
然后,他双目大睁。
五根鬼索缩成极致,簇成一团,如一根漆黑的细矛,猛地,刺入他双眉正中!
二头一根凄厉至极的鬼叫,鬼头猛地往后逃。
这一击,柳清妍已是竭尽全力,哪敢让他逃脱?紧紧跟着不放。
鬼头撞在柱子上,一停,鬼索更进了三分。
二头狂呼一声,鬼头之下,忽然窜出一个鬼身。
没头的鬼身猛地向柳清妍扑来,鬼爪用力一抓。
这下措手不及,柳清妍哪能避得开?她痛得凄声惨叫,鬼身上已被剜下一块!
可这清雅佳人,这一刻竟是,不躲不闪,只是拼尽全力,将鬼索,用力刺入。
鬼索一点一点地深入,二头痛得大哭。剧痛之下,他的鬼爪疯狂地在柳清妍的身上,剜下一块又一块。
这彻骨的痛,柳清妍哪受得了?
痛极,极痛,痛得这大家闺秀,竟也大哭。可柳清妍竟还是不管不顾,只是将鬼索,用力刺入!
这无双才女、这清雅佳人,这一刻悍勇的,让世间所有男儿,都黯然失色!
终于,二鬼一声凄厉惨叫,鬼头爆开,化成漫天黑烟!然后,他的鬼身迅速消散。
而柳清妍也倒在地上。此时,她的鬼身已淡薄了许多,即将要崩溃。她趴在地上,再无力起来。
朱雀儿看这一幕,眼中泪流满面!
可她身子忽然一僵。
因为三舌已飞了过来。站在桌子上,三舌看着消散中的二头,脸上犹豫挣扎。
朱雀儿大哭,哭道:“三舌,你不要这样,醒醒啊!”
“你们四个从小陪着我长大,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过了十几年。可现在,现在他们都死了。大瘦死了、二头死、四水也死了。”
“丑道士重伤了,柔儿姐姐重伤了,清妍姐姐也重伤了。”
“不要打了,求你们不要再打了。住手啊!”
朱雀儿放声大哭。
大哭声中,一声长叹响起。
客栈外行来一人,正是,赵伯。
赵伯看着朱雀儿,叹道:“本就是生死大敌,本就只能你死我生。我们和他们总要分个生死,要么是他们死尽,要么是我们死绝!”
朱雀儿大哭道:“可我不想这样!”
“赵伯,赵伯,你平日不是最喜欢我,最心疼我的吗?不要打了好不好?雀儿求你了,不要再打了。”
赵伯摇头,叹道:“我们已经赢了,雀儿,他们再无力反抗。从此以后,再没人能阻止你爹爹。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马上就会得到回报。”
他张开双手:“雀儿,回来吧,回到你赵伯的身边,回到你爹爹的身边。你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呆在敌人身边。”
“回来吧,忘掉这所有的一切,重新做回那个简单快乐、无忧无虑的雀儿。”
“回来吧,我们的雀儿!”
朱雀儿拼命摇头:“不,我不回去。”
“张天一是雀儿的夫君,雀儿是他的女人。赵伯,你们不是都爱我吗?看在爱我的份上,你们握手言和,好不好?好不好?”
赵伯怒道:“雀儿,你怎地这般执迷不悟!”
“我们曾有过两次杀死张天一的绝好机会。初见时那次,若不是你执意相阻,张天一早已身死。落凤山那次,若不是悟玄子执意相救,张天一必死!这是第三次,这一次,无论无何,他都要死!”
朱雀儿嘶声喊道:“可他是雀儿的夫君啊!他是朱家的女婿啊!”
赵伯摇头:“雀儿,你执迷至此,就不要怪我。”
“我宁愿你恨我,也绝不愿为你爹爹,留下这个天大的祸患!”
他从怀中一摸,掏出一张鬼牌。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舌尖血,赵伯将鬼牌置于眉间,喝道:“三舌,杀!”
“杀光他们!”
正文 621 这是天命,不可违
三舌本就腥红的眼,立时直欲滴血。她发出一声凄厉鬼叫,向柳清妍杀去。
朱雀儿惊呼道:“不要!”
惊呼声中,她身后忽然冲出一人。
是木头!
竟是丘木头!
冲,向前冲,丘木头将全身功力凝聚于手中长剑。他一剑,斩向赵伯。
这一刻,丘木头自信,这一斩,便连这天、这地,都能被他劈成两半!
可,任他内力再怎么浑厚,任他这一剑再怎么了得,也得,要冲得过去,要斩得出去。
三舌口一张,鬼舌如电般窜出。
丘木头看不到。
所以他避不了。
好在,朱雀儿一声惊呼。丘木头将身子微微一扭,堪堪避过要害。
然后他便如一根木头般,当头栽下。倒在地上,弹了几下后,便一动不动。
离赵伯还足有数丈远。
赵伯一怔:“这人是个傻子?”
丘木头都持剑杀出去了,许若雪岂能示弱?
她握了握小道士冰凉的手,说:“夫君,我说过,我要死在你前面。”
可就在这时,她手中一动。
许若雪大喜,看小道士嘴唇微动,她急忙凑头过去。
小道士挣扎着说道:“符,博命!”
小道士摊开右手,他手心中,是,灵宵神符,太阳神符!
此时,小道士的状况非常糟糕。
他恍如置身在冰天雪地里,身下是冰湖,头上是鹅毛大雪,他还光着身子。
他的至阳之体似乎再起不了作用,无尽地冰寒向他侵袭而去,要冰冻住他的一切,他的肉体、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小道士的体内,只剩下一点热流。
这点热流,就是他苦心修炼出的五雷之气!五雷之气正苦苦与阴寒缠斗着,且,且战且退。
面临此危局,小道士还用尽全部的心力,调集所有的五雷之气,从手心输出。
当五雷之气灌注进太阳神符时,神符上一点金光亮起。
太阳神符,激活!
五雷之气一去,扑天盖地的阴寒立时扑来,小道士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深内,瞬间缠饶上了无尽的白,雪白!
在意识被彻底冻僵前,小道士最后的一个念头是:“夫人,永别了!”
“望你能活!”
许若雪明白了小道士的意思。
她伸手取下太阳神符。
这符在发烫,还越来越烫。
这,就是最后的一丝希望吗?
许若雪脚尖点地。
她用尽全身的功力,猛地纵起,一剑向赵伯杀去!
这一剑,快若闪电!
危险,极危险!这一刻,赵伯浑身汗毛直竖。
这一剑,明明离他还远,可赵伯已觉得,自己已被这一剑,劈成了两片!
赵伯惊呼:“三舌,护我!”
一条鬼舌,猛地向许若雪飞去。
许若雪看不见。
好在她绝非丘木头。丘木头飞出去时,身子便如一根木头般,直直地撞去。而许若雪的身子,就如一只燕子。
她脚点在左边栏杆上,窜上屋梁,身子在梁上一转,如箭般落地,然后左右晃动,直冲赵伯。
她身后,栏杆碎,屋梁断,桌椅裂。
赵伯大叫:“三舌,回来。”
可三舌不听,红着眼,鬼舌追逐着许若雪。
赵伯一咬牙,再吐出一口舌尖血。将鬼牌置于眉尖,他喝道:“三舌,护在我身前。”
三舌鬼身一晃,在许若雪一剑斩下时,堪堪赶到。然后,一条鬼舌,如电般射至。
而此时,许若雪正欲剑斩赵伯。她眼中只有赵伯,她看不见三舌,更看不见鬼舌。
朱雀儿惊呼:“躲!”
许若雪想都不想,她的身子忽然软下。她就像一堆沙子做成的人,瞬间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