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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客栈里人声鼎沸。来得人越来越多,挤得满满当当。客栈不堪重负,楼板咯吱咯吱作响,吓得掌柜的求爷爷告奶奶,总算哄得众人下去。
人是下去了,可地上却放满了东西。什么都有,有早点、有鸡鸭、有蔬菜、有水果,摆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
小道士心中感动万分,他一拱手,清了清嗓子,对楼下眼巴巴看着他的众人说道:“贫道身为道士,驱鬼除邪,不过是贫道本分,哪能当得起大家的如此厚爱?”
一人大声叫道:“当得当得。请县里的道长做下法事,都得五贯铜钱。小神仙这是活命大恩,若是连点水果都不收,我们大伙都没脸出去了。”
“某回去后必得给小神仙立个长生牌位,每日里上香供奉,让老天爷保佑小神仙长命百岁。”
“王老三,这话错了。小神仙是真神仙,那是与天地同寿。什么叫长命百岁。某等要给小神仙立个长生牌位,祈求小神仙多在人间逗留些年。”
一时众人七嘴八舌,言辞恳切,盛意拳拳。
小道士扬手,止住了楼下的喧嚣,他扬声说道:“此地即有官兵接手,谅来再无大碍。贫道诸事繁多,就此告辞。诸位的这番盛情,贫道实在心领。”
众百姓自然不依,盛情挽留,小道士无可奈何,从后门狼狈地溜走。
骑在大黄马上,吃着一串樱桃,小道士却沉默了。
樱桃很新鲜,很甜,里面饱含着众乡亲的一番深情,于是更甜,一直甜到了心里。
可甜到心里后,小道士却觉得,自己的心中多了一些沉重。就好像,之前才卸掉的重担,在悄无声息中,又慢慢地压了上来。
天下百姓视我如神仙,如此信我爱我,而我,难道就不该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
摇了摇头,小道士将这念头努力地给抛弃了。既然已经决定,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小道士扬鞭,大喝一声:“驾!”
马行甚疾,快得有些像是仓皇逃离,不过两日,一行人已出了绍兴府。
这一天,众人在一间酒楼用餐。
时值中午,酒楼里的人却不多。寥寥无几的几个客人身后,是掌柜的那张愁眉苦脸的脸。
上了饭菜,口味却着实不好,朱雀儿便嘟起了小嘴。
一行人正要离去,隔壁包间里,却响起了一阵交谈声。声音虽小,但因楼中寂静,倒是让小道士听了个清楚。
一人说道:“从德兄,看这情形,这战事是真要起了。你三叔人在馆阁,你向来消息最是灵通,此事你怎么看?”
一人苦笑:“谁说不是?哎,现在我大宋的北伐之意,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年初,官家便大告天下,宣布改元,改币。由嘉泰改元开禧,再发行开禧通宝。”
“历朝以来,年号向不轻改,必有大事,方才改元。你看这开禧二字,‘开’字,源出于宋太祖开宝年号。‘禧’字,源出于宋真宗天禧年号。开宝和天禧,都是我大宋创下的盛世。开禧之意,寓意不忘祖先,继承祖业!官家这是雄心勃勃,志在四方啊!”
先前的人说道:“去年在韩侂胄建议下,官家追封岳鹏举为鄂王,极是尊崇。消息一传出,天下主战之士无不欢呼雀跃。那时我便说,今上有意北伐,从德兄还不相信。现在怎样?”
从德兄苦笑:“玉清兄,宋金两国承平已久。现在四海升平,天下百姓好不容易得了个安稳,才刚恢复过来。谁会料到,官家忽然之间,竟真起了这等雄心。”
玉清兄叹道:“我大宋曾占有天下最富饶的土地,声威赫赫,四海臣服。而现在偏居东南,只得了半壁江山。那靖康之耻,我大宋上下,谁个敢忘?”
从德兄说道:“是啊。前年三叔回家归省时说起,宋金两国交往时,我大宋倍受屈辱,今上深以为耻,心中愤愤。可官家向来善于纳谏,若是轻启战端,朝中反对之声必是浩大,官家再是不满,原本也无可奈何。却不料,韩太傅掌控朝堂后,主战之心日益明显。官家本有三分打算,被韩太傅这一挑拨,就真成了七分!”
“去年起,朝中被排斥的主战官员再被起用。陈贾任兵部侍郎,吴曦任四川宣抚副使。再加上追封岳鹏举为鄂王,一时朝野之中,主战之声大起。”
“改元后,官家的心思便见明朗,于是朝堂上,主和人士尽皆黯然,个个噤声。更有许多墙头草,见风使舵,力主出兵。于是北伐之声,就此声势浩荡!”
正文 630 大宋若败,必在此人
从德兄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年初,一个进士廷对,上言‘乘机以定中原’。官家听后大喜,不久,加封韩侂胄平章军国事,总揽军政大权,下令各军密作行军的准备,便出朝廷封桩库金万两作军需。”
“我大宋上下,本人浮于事。可官家决心一定,再有权倾朝野的韩太傅推动,这些人办起某些事,却是雷厉风行的很。”
“正月,朝廷在嘉兴府置澉浦水军,编额一千五百人,隶殿前司。”
“四月,我宋兵入金秦州地界,又入巩州来远镇。金枢密院致书朝堂,要求依约撤兵,不得入境。至此以后,官兵攻扰金国边地事件,不绝发生。”
“五月,金国在我大宋故都,设河南宣抚司,以平章政事仆散揆为使,整备军兵,以备战。仆散揆到任后,即致书责备我宋廷败盟。朝堂矢口否认,并派人游说。”
“九月,宋兵三百人袭击金比阳县寺庄,再焚黄涧。十月再袭比阳。到了此时,哎,金国上下怕没人对宋金和平,再敢存有幻想。”
听他一说,玉清兄怒道:“此事朝廷做得大不妥当!”
“我大宋向来是仁义之邦,他金国不过是蛮夷之辈。现在两国盟约尚在,这样弃盟行事,岂不是失了大义名分?我大宋收复故土,本是正义之师。这样一来,倒成了不义之师。哼,如此战事未起,军心、民心已失三分!”
从德兄劝道:“自古以来,两国之间不宣而战的事多了去。若是交战之前,先派使协商一下,知会一声,这个,未免有此迂腐。”
玉清兄犹自怒道:“好,这个不提。”
“我区区一介书生,不通兵法,但至少知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且,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既然决意要战,现在就该全力备战,且竭力迷惑金国才是。在自己准备未足时,今天出一百兵,明天出三百兵,这样除了打草惊蛇,让金国有了防备外,能有半点用吗?”
从德兄苦笑:“这道理谁都明白,朝堂中自然没人愿意看到这样。但是下面带兵的可管不了这么多。这个时候出击,不过是体察上意,讨上面人的欢心,这样好捞些好处。”
玉清兄恨恨说道:“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我大宋的事,就坏在这群武夫手上。”
从德兄也叹道:“是啊。八月,在我大宋的游说之下,仆散揆上禀金国朝廷。金国于是罢免河南宣抚司,同时宣布解除西线临洮、德顺、秦、巩诸路新置弓箭手。可不过九月,边将便连连出击。这一来,可结结实实打了金国不少人的脸。要知道,现在的金国早就不是从前的金国,想和平的人,多的很。可这么一来,金国谁敢说,这是边将自作主张,我大宋绝无开战之意。”
玉清兄急急问道:“那这事最新进展如何?”
从德兄答道:“现在不过是十一月,哪有消息传来。”
玉清兄说道:“也是。”
“从德兄,你向来关心国家大事,依你之见,现在我大宋准备的如何?”
从德兄摇头:“我不曾入仕,哪能知道?不过上次我三叔来信,信中的意思,好像很不乐观。”
玉清兄大惊:“怎会如此?我大宋数十年磨一剑,难道这剑还磨不快?”
从德兄叹道:“玉清兄,我知你向来豪气,去年还普说过投笔从戎这话。可国家大事,光凭一腔热血,能顶得了什么用?”
“数十年磨一剑,呵呵,这剑,要经常用才快。这不用了,搁在那数十年,谁会认认真真地去磨?”
玉清兄惊道:“从德兄,听你的意思,你对此次北伐,大不看好?”
从德兄犹豫了一下,再说话时,压低了声音。
小道士听不清,大急,急急将耳朵贴在墙上,也是不分明。正着急时,许若雪拿了个茶杯倒扣在墙上,小道士挨到杯底一听,这回听清楚了。
正听到从德兄说道:“……信烧了,我三叔再三叮嘱,万不可告知他人。你我是至交,我便说与你听。你的嘴巴可得严实,不然,保不准便会惹出弥天大祸!”
玉清兄说道:“自然,我向来口风极紧,这个从德兄你是知道的。”
从德兄这才说道:“玉清兄向来心中有豪气,那此人,玉清兄定然知道。辛弃疾辛幼安。”
玉清兄的声音不由地高了几分:“可是率五十骑兵,冲五万兵马的金营,生擒叛徒,并策反万余叛军,最后成功抵达临安,将叛徒斩首于市的辛幼安!”
“可是写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还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辛幼安!”
从德兄说道:“正是!”
“陆放翁、辛幼安是我大宋知名的文人,也是久负盛名的主战派。辛幼安一生为抗金呼吁,奔走不断。韩太傅要笼络主战官员,自然不会忘了他。于是前年,闲置二十多年的辛幼安被任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去年,辛幼安晋见官家,直言金国‘必乱必亡’。官家大喜,任命其为知镇江府,再赐金带。”
“到镇江后,辛幼安却惊见,北伐在即,而身为前线的镇江府,却兵无战心,库无军备。辛幼安极是失望,一边努力备战,一边上书朝廷,坦言北伐一事,准备远未妥当,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却因这封上书,他惹怒了韩太傅。于是在镇江不过一年,诸事刚刚有成效时,辛幼安便被谏官攻击,诬为‘好色、贪财、淫刑、聚敛’,而被降职。辛幼安忧愤之下,怒而离职!”
玉清兄惊道:“这么说,便连辛幼安对北伐之事,也不看好?”
从德兄叹道:“是啊!再有一事,我三叔提及,北伐一事,将帅乏人。韩太傅在朝中素来喜欢用私人。这次,他推荐老师陈自强担任左丞相,引用旧日的僚属苏师旦为枢密院都承旨,辅佐指挥军事。而这两人,我三叔直言,只知敛财,绝无一分才学。”
“韩太傅其实也有些担心,于是想重新任用一些在籍的官员。但因党禁一事,好些人深恨他,竟不顾国家大义,坚决不从。韩太傅拟用薛叔似统帅淮西军兵,薛叔似不赴任。又命知枢密院事许及之守金陵,许及之不出守。调任丘崈为江淮宣抚使,丘崈辞不受命。韩太傅只能委任邓友龙、程松等人。而这些人,我三叔评价,才能个个平庸,若委以大事,必坏大事!”
玉清兄失魂落魄地说道:“怎,怎会如此?”
从德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最最致命的一事是,朝中早有传闻,说吴曦暗怀异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