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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玄子主动提出,要去见张天一时,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可朱雀儿还是无限期待,两人能看在她的面上,在最后时刻,握手言和。
而现在,空玄子的回答是:“这女婿,有实无名!”
这,就是拒绝!
空玄子眼看着,朱雀儿那双大大的眼里,所有的希冀瞬间暗淡。他长叹,只装作没看见。
空玄子说:“知道吗?张天一,为什么初次见面后,老夫便放弃了招揽你的打算?”
他自问自答:“老夫之所以这般欣赏你,是因为,你和老夫实在性情相近。老夫明白,你绝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自己心中坚持的理念,因为老夫也一样。”
“而你的坚持,无非就是师兄坚持的那一套。这十多年来,为此事老夫和师兄争辩过无数次,彼此谁也无法说服谁,老夫实在是不想再无关对错,只是彼此的道不同。”
朱雀儿大声哭道:“那你过来做什么?”
空玄子答道:“老夫前来,是要说,张天一,你我相争,无关对错,无关恩怨,只是彼此坚持的道不同。我和你,只不过是用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来证自己心中的道。”
“所以,张天一,若老夫不幸死在你的手中,老夫便将雀儿正式托付给你。雀儿你也无需报什么仇。既然无仇,何来报仇?”
小道士正色说道:“这是自然。若是我张天一不幸身死,我自会要求若雪她们直接回转青城。”
“好!”空玄子大赞,举杯一敬。小道士回敬,一时两人其乐融融。
可朱雀儿呵呵冷笑道:“两位可真是惺惺相惜啊!”
她瞬间泪如雨下,大喊道:“可两位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人,不是猪,我哪能说爱就爱,说不恨便不恨?”
“你们是要我,如何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或杀夫仇人?”
朱雀儿猛地起身,大哭着离去。
小道士和空玄子起身欲追,却不约而同地止住,齐声长叹一声,抓起桌上的清茶,一饮而尽。
好一会儿后,空玄子说道:“当时韩侘胄兵围白叶山,老夫虽知你定会想方设法闯进来,但心中其实多少还是存了些侥幸。老夫实在不想与你生死为敌。”
“法阵昨日才完工,而你刚好昨天便到。老夫不得不承认,你我这一战,是命中注定,无可挽回!”
“明日,老夫便要起法阵,养幼龙。所以明日,便是你我的决战之日!”
“老夫知你必有底牌,有必胜把握。可老夫自认也有底牌,也有必胜把握。就看你我的底牌,谁能更胜一筹!”
“张天一,大宋百年之内必亡于北方民族之手,这是大宋的命。遇天不克,这是我空玄子的命。我空玄子尊崇逆天改命,而你张天一讲究顺天应命。逆天还是顺天,只看明日输赢!我赢了,便是逆天;你赢了,便是顺天。”
“所以无需顾忌其它,你我各施手段,全力一战!为了这华夏江山,为了这天下百姓,为了你我各自心中的道!”
“张天一,我空玄子,请战!”空玄子抱拳,正色喝道。
“空玄子,我张天一,请战!”小道士抱拳,正色喝道。
两人深深对视一眼,毅然决然起身,离去。
各分东西!
回到许若雪身边后,小道士满心的悲壮、豪迈,如烟般消散。
他绝不敢小觑空玄子,可到最后,他还是低估了空玄子。
两人之间,一人极擅捉鬼,一人极擅养鬼。所以两人的最强手段,必是,一人以鬼为矛,一人斩了这矛!
自己有底牌,自言必胜,是因为,自己有灵宵神符,还是四张灌注满神灵之气,威力无穷的灵宵神符。
有这四张神符在,天下何鬼不能灭?
可空玄子,他有什么底牌,也敢自言必胜?
小道士想不出。
晚上,当小道士正做着最后的准备,一个兵丁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叠成一只鸟的形状,还形似一只展翅欲飞的雀儿。
小道士心中有了极不祥的预感,他一把夺过信,拆开。
跃入他眼帘的,是三个大字:
我走了!
一边是自己的夫君,一边是自己的爹爹,都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也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
而这两人,明日将生死决战!
我无法选择,无法面对,所以,我只能逃避!
不需要去找我。
我一定会逃到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一定会逃到一个,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们生死的地方。
那样,我就无需面对,这杀夫之仇,或杀父之仇。
那样,我还可以苟且地活着。
别了,丑道士。
今生,我永远爱你,永不恨你。可来生,你我不见!
朱雀儿。
手中的信,掉到了地上。
小道士发出一声嘶吼,急急冲出了营帐。
他疯了似地到处跑,到处找,浑然不顾那双双骇然的目光。
他跑过山,涉过水,可再也见不到,那只受了重伤的雀儿。
天黑了。
小道士回到军营。
在营门口,他正遇上空玄子。
空玄子也是一脸疲惫,黯然销魂。
营门口,两个男人默默相对。
彼此无语,然后,各分东西!
军帐里,许若雪焦急地问:“怎么样,找到了没?”
小道士摇了摇头。
许若雪说:“我去找。”
小道士叹道:“算了,找到了又能如何?”
“我早就知道,她会做出这个选择。不然,她还能如何选择?”
“雀儿,哎,今生你我何苦相见,今生你何苦爱上我!”
许久后。
枯坐了一整夜的小道士起身。
他喃喃说道:“短短一个月,我先是享受了世间最极致的尊荣,再品尝了世间最极致的伤痛,而现在,又要去面对一生最凶险的对决。”
“这人生啊!”
小道士走出营帐。
帐外,天,亮了!
(即将大结局!其实,这文还有第二部,最少百万字,可,还是完结吧。因为,我崽生病了、住院了,我却拿不出一分钱!这就是我坚持专职写作的下场!悲哀!)
正文 643 一剑破重弩
营帐外,小道士愣了。
丘木头如一根木头般立在那,也不知他站了有多久,眉间都挂上了寒霜。
许若雪惊到:“木头,你来做什么?”
丘木头的回答永远简洁:“走!”
小道士也惊道:“木头,你怎么进来的?”
丘木头答道:“王太监。”
小道士劝道:“木头,虽然你我极是亲近,但事实上,你便不是我什么人。此行极是凶险,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为我冒此大险。若是从前,我还可以自私一下。但现在,你已不再是一个人,你有妻也有儿。所以木头,你留下来吧。”
丘木头答道:“走!”
小道士正待再劝,丘木头再说:“走!”
重复了三次,这就说明木头心中决心已定,再无可更改。
于是小道士正色谢道:“谢了。”
木头点了点头,按剑,转身离去。
这一走,这根木讷的木头,竟走出了绝世大侠的风范。
只是,……
“木头,你走错方向了。这边请!”
……
无需问,法阵在哪?
对小道士来说,那阵极致浓郁的阴气,便如暗夜里的火把般明显。
白叶山西,白叶洞。
站在洞口,感受着那如千针万针般齐齐刺来的阴气,小道士苦笑:“怪不得洞口附近空无一人,谁能受得了这种阴气?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徒生事端。”
小道士深吸一口气,抬步,便要进洞,忽然止住身形。
这一进,便是生,或是死。
小道士再是心性淡然,这一刻,也不由地犹豫了下。
他想起了很多人。
临别前,天玄子拉着自己的手,那眼中的依依不舍,让小道士看了都觉得心慌。
天玄子正色说道:“知己啊,昨日我静坐一天,为你问吉凶,最后卜得的是,大凶孕吉。不是逢凶化吉,有凶有吉,而是大凶中,孕育着一点生机。”
“知己,此行极是凶险,你必得多多小心啊!虽然我被你坑得很惨,但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这世上若没了你,我会活得很是寂寞。”
当时张天师将一大叠灵符递了过来:“天一子,你的事事涉真龙龙脉,我不敢插手。这些灵符是我这半年来所存,定然有用,你拿去。你去后,我在通玄观集三百道人,为你起坛做法,助你平安归来!”
这是还活着的人。
而那些死去的人,如师叔、守真子,醉道人,却是再也不能这般叮嘱自己了。也只有吴姐姐,能为自己置一杯酒,洒上一把离别泪。
不知自己死后,能不能见到他们?
摇了摇头,将这个不祥的念头甩去,小道士问:“夫人,你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许若雪想了想,答道:“夫君,你是个大好人。”
小道士笑了:“是极!除了男女情事外,这一生,我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一笑后,小道士说:“进去吧!若天道有公,定不至于让我这大好人,含恨而去。”
这白叶洞,却不是那么好进。洞口处的阴气已是凝聚成墙,还是冰墙。
小道士拼尽了力,这才勉强挤了进去,却已是浑身冰冷。他都如此,许若雪和丘木头更是几被冻成冰人。
小道士不敢怠慢,取出聚阳符贴在二人额头。好一会后,许若雪和丘木头才恢复如常。
许若雪骇然说道:“好冷,差一点被冻僵。”
丘木头点头:“冷、好冷、真冷。”
一个“冷”字, 这木头说了三次,显见得真是冷极了。
小道士不敢怠慢,从怀中取出太阳灵符,贴在二人身上,以驱除如附骨之疽的阴气。再拿出所有的辟邪灵符,分给二人。
小道士凝神呼唤,鬼珠中轻烟一闪,柔儿和柳清妍现身。此地阴气极浓,比极阴之地更要强上好几分,正是二女用武之地。
准备好,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举着火把,向白叶洞深处走去。
山洞阴暗异常,阴冷异常。转过一个弯,眼前忽现一条笔直的甬道。甬道两旁,却是遍插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小道士忽然眼睛一凝,他看到甬道最前方的开阔地上,建一土台。台分数层,每一层上,放着的是,是……
一股极致的恶寒,猛地从小道士心中直冲发梢。于是,发梢直竖。
以小道士的镇定,在这瞬间,他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他从未见过这种器械,可只要一看,他就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床弩!
我去,我去,我去啊,这是床弩啊!
这等国之重器,竟然,出现在一个山洞中!
数名兵士轮起巨锤,猛力一砸。
利啸声,破空。
声刚出,箭便至。
快得,根本看不到箭影。
而山洞狭窄,一弩三箭,已是封死了一切退路。
且,这是三弩齐发,共九箭。
许若雪急冲。
她按剑,弯腰,蹬地,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