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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弄明白自己主子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但是后来看到刘御特意用袖子摸脸的举动,多多少少也猜出来了一点,叹气道:“是殿下心绪不宁,才失态至此,还请红姑姑不必放在心上。”
红儿心道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大殿下这辈子都没有掉过眼泪,突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可别是我说错话了,可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啊。
李萍看出来这人没明白过来,难免让刘御刚刚那番做派的效果大打折扣,装模作样道:“有句话本来不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说,但是殿下心中苦啊。忒苦了。”
李萍念叨了几遍“忒苦了”,妄图把刘御塑造成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白菜,把手中的纸张重新塞回红儿手中,正色道:“红姑姑还请恕罪,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殿下实在收不下。”
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再往重里说难免就显得太刻意了,李萍说完后对着红儿行礼后,赶忙追着刘御的脚步一溜烟跑远了。
红儿在原地站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看手中的物品,苦笑了一声,只能回到皇后殿来见王宪嫄。
红儿没有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跟新晋皇后娘娘说了一遍,末了见人直接都愣怔了,叹气道:“娘娘无须如此,殿下年纪还小呢,一时不能体谅娘娘的苦心,等日后必能明白过来。”
王宪嫄如何不知道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呢,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怪他,都是我、当初是我不好……”
本来今天寿辰,刘御前所未有的配合,当真让她喜出望外,觉得儿女并没有跟自己离心,这辈子终于有了指望,没想到临走了,又把人给彻底惹毛了。
以刘御的性格,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到掩面泪奔,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也足以在侧面证明他对亲娘的埋怨有多深。
“事已至此,娘娘也无需自责,日后多给殿下些方便,也便罢了。”红儿赶忙在旁边劝慰,“母子同心,娘娘您千错万错,也是殿下的亲生母亲呢,您二位连带着二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宪嫄却压根不接受这样的说辞,以前刘骏还是一个小小的武陵王的时候也还好说,毕竟不过就是一块巴掌大封地的继承权,本来她跟刘骏商量着,到时候多给刘御金银珠宝傍身,日子过得也不比集成了武陵王爵位的刘子业差。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刘骏咸鱼翻身当了天下之主,仔细想想,本来如今刘御才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子,日后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却被迫还要穿着女儿的衣服装女子,真是何等憋屈。
王宪嫄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没理,狠狠哭了一鼻子,在红儿的多方劝慰下方才算平息了。
想着如今跟儿子嫌隙已成,她是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也只能日后想法子慢慢弥补了,遂凄声道:“这些帐册地产,你还是托人送到鸡笼山上,如今在玉儿身边服侍的是皇上身边的老人苏总管,他是个可信的,嘱咐一句先让他帮玉儿经营着,暂时不要告诉玉儿。”
红儿对于该怎么做心中有数,低声应下了。
…………
苏涛敲门的时候,刘御正在鸡笼山佛堂中看佛经,撩起眼皮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总管,而且还是一脸喜色的总管,眯了一下眼睛:“怎么高兴成这样,是不是有喜事儿?”
苏涛清了清嗓子正想报喜,就听到刘御不咸不淡道:“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天降横财的大喜事儿?宫中来人了?”
苏涛脸上的笑容一僵,微微抽了一口冷气,旋即把自己的异样掩饰住了,笑道:“殿下真是料事如神,正是如此,皇后娘娘对佛经的回礼来了。”
刘御勾起唇角对着他招了招手,接过苏涛送上来的薄册翻了一下,方才不紧不慢解释道:“我演了一出好戏,她愧疚更深,肯定会想方设法加倍对我好,把账册子送过来的可能性原本就在五五之数。我前脚刚刚从皇宫中回来,后脚你就进来报喜,自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了。”
这也是王宪嫄跟刘骏在性格上的最大不同,像刘骏这样刚愎自用的人,如果受到了这样的指责,反倒不会认为是自己错了,更会觉得是刘御不识好歹。
但是王宪嫄性情天生就绵软温和,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只会加倍反省自己,更加放低身段来讨好他。
这两个人凑成夫妻,倒也算是互补,刘御轻轻叹了一声,把帐册放到自己手边的小几上,询问道:“近日我参加寿辰的时候,看到楚江郡主和她的三个姐妹都在席上,排位还很靠前,那个楚江郡主就坐在皇后位的正下首,这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在吃饭间那个郡主一直在对着他趾高气昂地翻白眼,但是刘御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此时只是因为苏涛恰好在跟前,才多问了一句。
苏涛的脸上闪过很明显的尴尬,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殿下,其实……其实是皇上自从平了荆州刺史刘义宣刘大人的叛乱之后,更加无所顾忌了,已经正式把这四位郡主收入后宫……只不过为了遮丑,假借郡主们是商户殷氏之女……”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楚江郡主被一举封为了殷淑妃,荣宠至极,皇上一个月内大半都要宿在她宫中一一剩余时间也被其姊妹分走了。”
刘御听完后略感失望,他还以为刘骏真的彻底撕破脸皮,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自己的堂妹呢,没想到还扯了一层遮羞布,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
对于刘骏在后宫怎么胡闹,刘御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横竖被糟蹋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刘义宣更不可能化为厉鬼朝刘骏索命。
正相反,刘御对于刘骏这样没节操其实挺乐见其成的,没有这一代皇帝十分昏庸无度、脑袋里塞狗屎的诸多行为,怎么能显现出他这个下一代皇帝圣明烛照、断事如神呢?
刘骏此时的名声越差,越合刘御的心意。
只是有一点并不算好,刘骏为了这四个花一样的美人都差一点亡国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从此厌弃了这四个人才对,竟然会变本加厉地大加宠爱,颇有点王子和公主打败大魔王一一公主她爹之后在城堡里过上幸福快乐生活的意思,可千万别是刘骏遇上了自己的真爱了。
刘骏冷落正妻倒不要紧,对于刘御来说嫡皇子越少越好,但是刘骏如果真的跟楚江郡主擦出了爱情的熊熊热火,那事情就很麻烦了。
虽然刘骏的性格让他肯定做出不来跟情种顺治帝一样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二逼行为,但是万一楚江郡主日后生了男孩儿,那对于刘御来说必定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51、宴请
刘御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钱册子交给苏涛,反而考虑着从之前在刘劭叛变围攻鸡笼山时自己救下的那一帮人中选择一个两个得用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进行得并不算是很顺利,雷次宗的儒学学生都性情古板,士农工商,这帮子人根本就看不起经营田庄农产的生活方式,往往刘御一试口风,就知道这群人靠不住。
王狗狗是肯定不行,这孩子没有经商算账的天赋,脑子实在是不够用。苏涛和李萍都不行,现在刘御已经觉得自己过于依仗这一派的人了,日后难免他们的手伸得过长。
这样一来难免就有手头人手不够的尴尬了,刘御还在为这件事情发愁,骤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了,苏涛再次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一份礼单。
刘御饶有兴趣地探头看了一眼:“怎么,难道这次是刘骏送东西过来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一点,刘骏就算有闲钱,最多会给刘子业留着,不论如何都不可能便宜他的。
苏涛表示这是褚渊从病床上挣扎着送来的回礼,一份是给山阴公主的身份的,一份是给刘子荣的身份的。
刘御把两份礼单都接了过来,放到眼前一看,诧异道:“你是不是送礼的时候弄错了署名,为什么这两份礼单的价值差距这么大?”
苏涛心道就是因为没有弄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两份礼单不仅仅是价值上不一样,也能够很明显看出来主人家花费的心思也不一样。
褚渊给刘子荣的身份送上的回礼,虽然挺珍贵的,但是看着并没有太大的人情味,但是给山阴公主的身份送上的东西不仅贵重,而且大多是些奇淫巧物,一看就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收集来的。
“您看看这个……”苏涛拿起来一个面人,笑道,“褚少爷还把您当成小孩子看呢,这些物什虽然不值钱,但是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看见刘御面无表情道:“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还是当小女孩子看?”
就算不算上上辈子的几十年年龄,他这辈子也都已经快十岁了,这个年龄放在南北朝贵族当中再有两三年都要定亲了,褚渊竟然还送了这样的破东西来。
苏涛看出来他的心情当真不是很美丽,只能讪讪把手中的面人塞了回去,不动声色藏到了袖子里,生怕再让刘御看到了惹得他心中不快。
刘御翻了翻礼单,对于上面的金银珠宝确实挺满意的,想不到褚家真的是底蕴丰厚,褚渊作为一个还没有继承家业的次子,竟然一下子就能够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了。
刘御算了算自己送过去的东西以及现在的回礼,发现这么一来一回收益十分可观,眨巴着眼睛道:“你说我以后是不是需要时不时给褚渊送点东西过去?”
尤其是自己下次再揭不开锅的时候,利用这一点轻轻松松就能把储蓄翻倍,有褚渊这么一个冤大头,不用白不用。
苏涛一听,更加确定他肯定是对褚渊有意思,你说刘御这个人就是太装腔作势了,喜欢就喜欢吧,直接说出来不就完了,为啥还非要找这样的借口?
刘御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褚家的底蕴并没有这样丰厚,摸着下巴心道莫非褚渊在经营地产钱庄方面还有这样的天才潜能,心中大定,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
其实对于他来说,想要把褚渊拉到自己的阵营,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如果他以山阴公主的身份明确表示出这一点,并且说明想要的是褚渊自己,并不牵扯到整个褚家,褚渊未必不会同意。
只不过在前面画个大饼吊着人家,把褚渊这么彻底地利用一番,哪怕是刘御都有点良心不安,要是换了他是褚渊,知道真相后跟利用自己的王八蛋拼命的心都有了。
褚渊知道刘子荣的存在,这就表明如果两人翻脸,刘御会处在很不利的境况下,他想了好半天,觉得不仅仅要晓之以情,还需要动之以理,让整个褚家都明白,真正的嫡皇子刘子荣才是最有可能荣登大宝的人。
…………
刘御让苏涛下了大工夫调查了一番褚渊的资金来源,发现褚家的一贯风俗就是给儿子女儿每个月不菲的月钱,如何花销经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褚渊在唯一的哥哥死后,一直是被按照褚家的继承人培养,他的月钱比寻常褚家宗亲要厚实不少,不过也没有高到能够面不改色送出这么大的厚礼的份上。
果然是这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钱生钱。
二十一世纪的人才着实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