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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把人情废在这上面,何戢仔细一想,也是颇觉惋惜,不过事以至此,多说无益,也只能够是认了,算做一次教训吧。
他见刘御压根就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模样,很识趣地提出告辞,刘御挥手让人滚蛋了,听到李萍来禀报说褚渊过来了。
褚渊这几天往他这边跑得格外殷勤,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觉得病容难看,没好意思来找他,如今脸颊上的肉都长起来了,自觉自己又变回了原来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也不觉挺直了腰杆。
刘御第一个反应其实是不见的,他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算太好,做什么事情都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连带着今天早朝时收上来的奏折都没怎么看过,堆了不少,也得抓紧时间处理了。
褚渊以来通常都是磨磨蹭蹭喜欢跟他东扯西扯说点废话,最少也得花费两柱香时间,说出来的话往往还带着一股子蠢劲,刘御有时候心情好了会被逗乐,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就翻脸骂一顿。
然则李萍进来回禀了,便代表褚渊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刘御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褚渊上一次见面刚把他给惹恼过,这一次就显得格外小心谨慎,手中捧着一纸血书,双手呈上:“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什么?”刘御扫了一眼,见他手中的纸张上还带着斑斑血迹,便多问了一句,一般进殿面圣是万万不能带着这种东西进来的,褚渊能够顺利通过外面侍卫的搜身带进来,显然是有说得过去的理由的。
“这是昆仑奴认罪的血书,犯臣对密谋祸害先皇之事供认不讳,已经签字画押,认罪立书了。”褚渊一字一句回答道,在来的路上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吾皇日理万机,本来一名罪犯不值得惊动皇上,然则此罪犯罪行班班,影响恶劣,再加与谋逆重罪有关,臣斗胆来回禀皇上。”
刘御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手势出来,王狗狗会意,走下台阶从褚渊手中把血书接了过来,又呈递给他。
刘御大略扫了一遍,见说辞确实是自己预料的那样,淡淡开口道:“既然他这样识时务,也无需多加难为,给他个痛快就罢了。”
他用一个佞宠的认罪书算是彻底堵上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谋逆事件已经正式落下帷幕,被办成了铁案,昆仑奴已经没有了活着的价值,也该永远闭嘴了。
褚渊抬头看了看他,谨慎地问道:“犯人自知罪孽深重,在牢狱中畏罪自杀?”
“你手底下的看守难道都是一群连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犯人都看不住的废物?他想自杀就能自杀成功?”刘御眼皮下撩,口气变得不是很好,“仿佛你扯了一个畏罪自杀的遮羞布天下人就都不知道人是你杀的一样,没有这个必要,一个小小的昆仑奴还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功夫遮掩。”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褚渊人聪明,但是脑子不太会转弯,做事情有些不懂得变通。其实不仅仅是褚渊,刘御经常发现南北朝的人好像处理事情的能力都颇为逊色,反应能力更是慢了一拍。
褚渊被训斥得低头不敢言语,只是跪着趴在地上。
刘御摸了一下下巴:“他犯下的罪过死多少次都够了,今日你就带人去牢房,当众宣读他的罪过,把人就地斩杀就可。”
南北朝并没有行成完整的行刑制度,不搞啥“秋后问斩”的讲究,刘御也从来没想加上这一条,他对此并不感冒。你说既然都定了罪了,当天杀了以绝后患,为什么还非要拖到秋天去,难道是给其同伙酝酿劫狱的时间?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是一个崇尚掌握时机的人,刘御在四大名著里面最厌烦的就是《西游记》,一个个妖怪抓了唐僧还非要讲究洗干净晒几天再吃,结果人没吃成,反而被孙悟空一根棍子捅翻了。你说你要是抓了唐僧就抓紧时机先把人给弄死,吴承恩能省掉多少废话啊。
刘御说完见褚渊略有疑虑,耐着性子道:“时间是最公平的,也许今天动手确实仓促了一些,会有人觉得明天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万一今天才是最好的时机呢?抓住机会,磨磨蹭蹭的人成不了大事。”
褚渊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趴地上诚挚万分道:“微臣谨遵皇上教诲,臣铭感五内,感激涕零。”
刘御满意地一摸肚皮,挥挥手道:“跪安吧。”
这就是他用人的一贯原则了,改紧的时候要紧,但是适当的时候也该松松弦,不能一味地苛责手下。而且刘御一直都崇尚不要给人好脸色,等抓住机会才和颜悦色一通,往往都能收获到很好的效果。
人性本贱,期望值也在不停变化,这玩意就跟你先给人一千块再打人一巴掌和先打人十巴掌再给人一千块一样,前者是侮辱后者是赔礼,被打的人对你的怨恨度是截然不同的。
褚渊确实感动得不轻,刘御难得对他这样和颜悦色的,而且还说了那样苦口婆心的话,似乎也是别有用意,然则下一秒就听到人家直接赶自己走了,虽然略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耽搁,爬起身来就打算离开。
然则他刚刚起来,就听到外面李萍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刘御从座位上起身,禁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王宪嫄一直都还算是安分守己,每天待在太后殿闭门不出,虽然他很不待见这个女人,却也从来都没有为难对方。
没想到对方今天竟然突然来大殿找他了,刘御之前一丁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样的行为似乎是王宪嫄突然为止。
他冷冷扫了一眼下面的几个仆从,主动起身迎向门口,脸上硬生生扯出了笑容:“母后如何突然来找儿臣了?”
王宪嫄突然到访的举动带着几分火药味,但是她对上刘御的表情却显得底气不足,低声道:“皇儿上次托哀家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哀家担心你等急了,特意来说一声。”
“母后不须如此,此等小事儿您不拘找个太监宫女的来就好,何必惊动凤架。”刘御一边说一边阴测测刮了王宪嫄身后跟着的红儿一眼。
谁都看得出来他明显是生气了,王宪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胆气,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了几步,见褚渊急急忙忙退到屏风后面避嫌,微微抬高了声音道:“你让哀家找水灵伶俐的人伺候,哀家挑选了十几个,就待你亲自去选了,你年纪也大了,身边没个可心的人伺候就是不行。”
褚渊往边上退的动作一下子就僵硬住了,他下意识抬头去看王宪嫄,动作做了一半硬生生又止住了,低头继续往墙角退。
“朕在同大臣议事呢,母后不放暂且回去,等朕处理完公务再说私事。”刘御说完后一想,看向褚渊道,“褚大人记住朕的吩咐,一一照着执行即可,退下吧,朕同母后还有些事情计较。”
李萍觉察到气氛不对,连忙领着褚渊离开了。
刘御亲自把王宪嫄扶到椅子上坐下,盯着她很久没有出声。
王宪嫄明显坐立不安的模样,眼神一个劲儿往四周瞄,红儿站在一边只能够苦笑了。
“母后今天是怎么了,是朕得罪你了还是褚大人得罪你了?”刘御早就看透她的用意了,自己往龙椅上一坐,“亦或是听了小人嚼舌头?”
王宪嫄那番话明显是对着褚渊说得,用意再明显不过了,矛头直直对准了褚渊。
这样一想,刘御甚至都不怎么生气了,反而有点好奇,他自觉跟褚渊之间还算清白,谁都知道褚渊是新皇心腹,两个人经常见面也是应当的,再加上世人皆知褚公子钟情已故的山阴公主,外面也不该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才对,以王宪嫄的头脑是如何先一步发现端倪的呢?
99、战争前夕
王宪嫄对此很明显颇为心虚,先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会儿红儿,见红儿也只能虚弱地报以无能为力的苦笑,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开口道:“玉儿,你同母后说实话,是不是那个褚家小子勾引你的?”
自从刘御说想要找些漂亮小太监暖床后,王宪嫄是真的大受刺激,想想自己儿子从小到大都表现得多正常啊,怎么会突然间对男人感兴趣了呢?
她想来想去,觉得源头就只可能在儿子身边的人不干净上,她首先排除了王狗狗的嫌疑,又觉得何戢不像,最后就想到了褚渊的头上。
本来谁都知道褚渊对山阴公主情深意重,王宪嫄摸不清楚刘御有没有告诉褚渊其真实性别,但是对于南北朝人来说,性别根本就不是障碍。
褚渊就算不知道当初的山阴公主跟如今的皇帝是同一个人,面对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都很可能把持不住。
王宪嫄憋足了火气,抓住又一个褚渊来的时机,当即雄纠纠气昂昂就赶过来了,狠狠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
然则看刘御的表情,对于这个小惊喜明显是很不感冒的,王宪嫄苦口婆心劝道:“玉儿,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倾国佳丽不成啊,何必非要有这样的癖好?”
要只是找男人也就罢了,可是前脚刘骏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他自从有了昆仑奴之后一个孩子都没有生下来过,王宪嫄生怕自己儿子也喜欢那种特殊体位,他如今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要是真染上了那样的毛病可如何是好。
刘御想了一想,觉得她这样一幅苦瓜脸还挺有意思的,故意皱眉道:“再漂亮的女人还比不上朕自己照镜子,倒不如找个男人,总算有点新鲜感。”
王宪嫄二话不说低头就开始哭。
刘御被逗得一下子就笑了:“你想的真神奇,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扭头坐回了龙椅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宪嫄哭得万分伤心,哭声连带着他的笑声,显得大殿内的气氛古怪到了极点,红儿和李萍齐齐翻了一个白眼,在心中腹诽了一声。
刘御平生难得这么高兴,尤其还看到王宪嫄一边哭一边颇为哀怨地抬头看自己,更是乐不可支,好一会儿才道:“行了,你别操心这个了,把父皇留下来的烦心事儿处理好了就行。”
刘骏当年嫔妃后宫人数着实不少,除了楚江郡主外,还有四十多人,这些人在刘骏死后仍然占着皇宫中的宫殿位置。
刘御在前几天已经下令把这些人晋位后送去尼姑庵为先帝和南宋皇朝祈福了,好把自己的后宫位置让出来,然则他想赶人人家不乐意走,收拾物件都收拾得慢慢吞吞的,严重拖延了进度。
要按照刘御一贯的脾气,连人带包裹直接往外面丢就算了,但是顾虑到如今他还在孝期,不能对父亲的小老婆们太过无礼,但是王宪嫄做起这些事情来却没有顾虑。
王宪嫄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凄声抽噎道:“我明白了,玉儿你大可以放心就是……”她有点纳闷为什么话题突然间转到这方面来了,她锲而不舍又硬生生把话题扯了回去,“可是你难道真的看上褚渊了?”
刘御脸上的笑容转淡:“怎么光说他?跟他没关系,你要是想给我找小宫女,那就找吧,记得喂绝育汤,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从她们肚子里爬出来。”
听话音就知道人又不高兴了,王宪嫄还想说话,被李萍状着胆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