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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顾芳怡也不等赫舍里同意，就起身走了出去，看的赫舍里又是脸色铁青，不过到底顾忌自己不能动气，只好牢牢压制心中怒火，看着顾芳怡离去。
第230章 后宫风雨（下）
顾芳怡之所以说是去给孝庄请安，倒不是真的在气赫舍里，而是真的要去慈宁宫和孝庄商议一些事情，只不过顺便借此刺激一下赫舍里罢了。
顾芳怡也早早的把自己要来的消息告诉了孝庄，所以等到顾芳怡走到慈宁宫大门的时候，便发现一身褐色锦袍的苏麻拉姑已经站在门口了。
两人见礼一番，苏麻拉姑便取代了秦嬷嬷的位置，扶着顾芳怡就往慈宁宫走去。
“知道小主要来，格格今个儿倒是早起了一个时辰呢，此刻正在用膳，小主可要一并进膳？”苏麻拉姑意有所指的说道。
顾芳怡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倒是妾身叨扰太皇太后了，真真是不孝，不过妾身也确实尚未进膳，请姑姑送妾身去斋堂侍奉太皇太后一并用膳可好？”
听到顾芳怡提起斋堂，苏麻拉姑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满意的点点头，“小主有心了，那就请小主跟奴婢走一趟吧。”
说着苏麻拉姑就看向秦嬷嬷，“太皇太后用膳的时候倒是不喜欢有人打扰，就劳烦老姐姐在慈宁宫等候片刻，顺贵人小主一人去斋堂就可以了。”
在慈宁宫当过差的秦嬷嬷，那里听不出来苏麻拉姑的言外之意，闻言看了顾芳怡一眼，见顾芳怡点点头，才亲热的笑道：
“老姐姐这话说的，慈宁宫的规矩奴婢还不理解吗，那我家小主就劳烦老姐姐了，我就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去了。”
苏麻拉姑点点头，便扶着顾芳怡往慈宁宫的一个小角落慢慢走去。
“小主这次的动静是不是大了点？”行至一般，苏麻拉姑突然说道。
顾芳怡也不惊讶，脚步不变的往前走，好像苏麻拉姑的问话是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脸上笑意不该，“动静是大了点，倒也没有设么害处，不过平添些许热闹罢了。”
苏麻拉姑眼中划过一丝异色，不动声色的看了顾芳怡一眼，却见顾芳怡也正好看过来，眼中带着一种笃定和坚定。
苏麻拉姑却是被顾芳怡的坚持弄得一愣，随即微微摇头道：“热闹是热闹，可是太皇太后到底年纪大了，还是喜欢清静些啊。”说着苏麻拉姑深深的看了顾芳怡一眼，扶着顾芳怡的手在顾芳怡手上写了一个忍字。
顾芳怡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脚步不停的跟着苏麻拉姑往前走，等走到斋堂门口的时候，顾芳怡看了看大门紧闭的斋堂，然后看着苏麻拉姑笑道：“老人家喜静不错，可是若是一直这么安静，倒是沉闷了些，姑姑放心，妾身戏中有数的。”
然后顾芳怡便在苏麻拉姑诧异的目光中推开了斋堂的大门，走了进去。
直到吱呀一声的关门声传来，苏麻拉姑才从那股诧异中走了出来，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便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了斋堂的门前。
其实，苏麻拉姑的意思顾芳怡清楚，无非就是知道了今天自己在坤宁宫的所作所为，荣贵人也就罢了，可是皇后怀的可是嫡子，不容有失。
所以顾芳怡才告诉苏麻，动静多多少少会有，却不会造成灾祸，意思便是不会真的对皇后的胎动手。
其实就算是苏麻拉姑不说，顾芳怡也不可能对赫舍里怀的龙胎动手，要知道，赫舍里现在怀的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格格之流的，那可是大清历史上唯一的意味太子，胤礽啊，顾芳怡除非是不想要命了，否则绝对不会对他下手的。
不过苏麻拉姑不知道，孝庄也不知道，这才有了路上的这番对话。
顾芳怡也知道，孝庄的意思是要自己安安稳稳的就这么下去，不要多久，自己就会被重新提回嫔位，甚至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顾芳怡也知道，明年赫舍里的寿数就会到头了，三藩也会在年底乱起来，到时候，康熙就无法顾忌到后宫了，自己可能难以再进一步。
所以虽然苏麻拉姑已经明显的表现出来孝庄的意思，还写了一个忍字给自己，可是顾芳怡还是不为所动，才说出了刚刚的那句话。
斋堂之中甚是黯淡，顾芳怡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不由眯上眼。
只见房间里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看见远远的，一个人影坐在桌旁，手持以双筷子夹着什么吃着。
那黑黑的身影处于昏暗的斋堂之中好似一直洪荒巨兽一般，仿佛随时能把人吞噬一样，给人一种无尽的压迫感。
可是细细一看，却只是一个人影罢了，只是要背挺的很直，才给人一种重若山岳的感觉。
许是听到开门的声音了，那人影头都没抬，只是沉声道：“来了？”
正是孝庄的声音无疑，只是伸出黑暗之中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连带着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透着浓浓的沉重感。
顾芳怡闻言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丝毫不在乎低头吃饭的孝庄丝毫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微微福身应道：“是的，太皇太后吉祥。”
“起磕吧，坐。”孝庄抬起头，打量了一番顾芳怡，指了指手边的凳子说道。
而这么一小会儿，顾芳怡也慢慢适应了斋堂内昏暗的光线，打量了一下斋堂内的装饰，发现却就像是刚刚建好还未完工的房子，却是连一点装饰乃至一点点雕刻的纹饰都没有。
一切显得那么简单，而身处中央的孝庄也是一身麻衣，头上用一个木钗挽起花白的头发，打着三对耳洞的耳朵上没有丝毫装饰，唯一能算的值钱的东西也就手中的那一双银筷了。
不是没有见过孝庄简朴的打扮，实际上作为太皇太后，孝庄平日的打扮和身份都不怎么匹配，每日的打扮都是甚为简单，比一般的贵人都强不到那里去。
可是如今孝庄的打扮却是连一个寻常的得脸的奴才都比不上，就好像一个寻常务农人家的老太太一样。
若不是身上那股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气质独一无二，顾芳怡都要以为这不是孝庄，而是一个和孝庄长的一模一样的寻常老太太了。
第231章 斋堂博弈
从未见过孝庄这般简朴的模样，顾芳怡有些楞在当场，若不是孝庄动筷夹菜的动作进行了顾芳怡，她怕是还要再呆愣一段时间了。
也是因为孝庄的动静，顾芳怡这才发现，孝庄不仅仅只是打扮的素净，就连桌上摆的，也是十分素净的事物。
不同于宫中精致到好似艺术品一般的斋菜，孝庄的面前不过一碟小青菜，一碟白豆腐罢了，清淡如水，不见一点油星。
不知道孝庄这是想要做什么，顾芳怡有些诧异的向前走了一步，恭敬的坐在孝庄身边，拿起一旁的公筷就要为孝庄布菜。
可是顾芳怡手中的筷子刚刚碰到那碟小青菜，便见一双银筷压在了自己手中的公筷上，顾芳怡抬头看看孝庄。
孝庄头也没抬，收回压着顾芳怡公筷的银筷，端起面前的粗瓷碗，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用布菜了，吃吧。”
顾芳怡有些疑惑，可是孝庄已经端着碗开始吃饭了，见状，顾芳怡也知道孝庄不愿多说，倒也只好拿起筷子吃起来。
饭菜一入口，那几乎没有什么味道的咸涩之感就让顾芳怡就有些皱了眉头，不解的看了孝庄一眼，却见孝庄神色如常，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
许是因为顾芳怡停了下来，孝庄抬起头，扫了一眼顾芳怡，说道：“怎么了？”
顾芳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忍着嘴里的不适，继续开始吃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渐渐适应了的缘故，等着前几口那股咸涩慢慢适应之后，虽然这菜还是不好吃，但到底没有让人无法忍受了。
两个人默默不语的吃着，面前的东西也不多，不过片刻，两碟素简的菜品便一扫而空，孝庄先行将手中银筷放下，拿出一张锦帕轻轻的擦拭着嘴角，问道：
“怎么样？味道如何？”
见孝庄放了会，顾芳怡自然也没有在吃下去的意思了，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出锦帕就要擦拭一下嘴，不料孝庄突然问道。
顾芳怡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孝庄也不在意，见状深深的看了顾芳怡一眼，沉声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顾芳怡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擦拭了一下唇角，将手中的锦帕放下，摇了摇头。
“这人啊，一旦把心思放出去了，想要收回来可就难了，就像那佛家说的一样，拿起来容易，可是放下可就难了。”
说着孝庄深深的看了一眼顾芳怡，意有所指的说道：“乌日娜，你是个聪明的，哀家的意思你不会不懂，说说你的想法吧。”
听到孝庄这么说，顾芳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直视孝庄的双目，压低了声音，“太皇太后的意思妾身明白，可是若是不曾拿起过，又如何能放下呢，请太皇太后恕罪。”
听到顾芳怡这么说，孝庄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挑了一下眉头，就要站起身来。
顾芳怡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孝庄，孝庄也没有推辞，任由顾芳怡扶着就往斋堂里面走去。
斋堂的里面倒是比斋堂外面要明亮一些，四角的主子虽然不甚华丽，到底雕刻着不少佛经铭文，加上斋堂里面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倒是给人一种安定心神的感觉。
顾芳怡打量了一下的佛堂，只见佛堂的中央里一尊白玉观音的法相立在中央，通体透亮，杨柳依依，衣衫飘然，目色祥和，仿佛真人一般。
孝庄一边往那尊观音相走去，一边说道：“具是胡言，若是拿起是为了放下，何不从一开始就不要拿起，反正都是要放下的不是吗？”
对此，顾芳怡只是笑笑，摇了摇头：“拿起后放下是修行，不曾拿起放下是不曾拥有，两者自当不可同日而语。”
“罢了罢了，这佛经就是这样，你要是想说，是怎么说都不曾错的，哀家也不和你争辩，可是乌日娜啊，放下吧，对你，对皇帝，对科尔沁，都好。”
孝庄摇了摇头，顿住脚步，盯着顾芳怡的双眼，灼灼的说道。
顾芳怡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只是站着，却给人一种坚定不移的感觉。
孝庄见状也只好摇了摇头，放开了顾芳怡扶着自己的手，走到白玉观音像面前跪下，恭敬的跪拜，上香，从袖中拿出一串白玉佛珠，念着佛经数珠。
顾芳怡则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的，一时间斋堂之中只有孝庄数珠的声音和那细碎的听不真切的佛经的声音。
等着孝庄嘴里显得经文都换了一个遍之后，那数珠的声音才为之一顿，睁开双眼，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和你那个额娘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顺过哀家的心意。”
顾芳怡这才有了反应，张了张嘴，想要说着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孝庄不曾看顾芳怡，也不知道顾芳怡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想闹就闹去吧，你的意思哀家也知道，只是有一点，皇嗣为重，若是涉及到皇子阿哥了，你就不要怪哀家不念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