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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晨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情不自禁地倾身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你把他偷过来没有?”他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激动地抓住林修远的肩膀,“啊,我知道了,刚才那两个警察所说的偷窃案,该不是就指这个吧,啊哈,你竟然真的把他偷过来了,真是太棒了。”
他越说越亢奋,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林修远的身上,抓住他肩膀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既然已经到手,你有没有及时把他做成藏品?如果他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完美,那一定会成为我们最顶级的藏品,噢,我都忍受不住了,快点让我看一眼!”
林修远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宁静无波,任谁也无法看透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一直不回答,许晨有些等不及了,他激动地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脸部肌肉不停颤动,眸子里泛着幽幽绿光,突然将林修远推到在沙发上,站起身熟门熟路地冲进了林修远的收藏室。
巨型冰箱里没有,福尔马林里浸泡的也没有……
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之后,许晨被巨大的失望和愤怒淹没,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有些失控,他马不停蹄地冲出房间,死死钳制住林修远的肩,强迫他跟自己对视,像是一个正在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的瘾君子,双眸圆睁,拔高了声音叫道:“在哪里啊,究竟在哪里?!!”
林修远见多了他这副不正常的样子,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没有,我没有将他的脸收藏。”
“没有?”这话许晨当然是不信的,他们太了解彼此了,以至于对方的一切在自己眼里都是透明的,为了一张美丽的脸而不惜杀人放火的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到嘴的美食?
“你在骗我!!”许晨愤怒极了,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说,你该不是起了私心,想要据己有吧?!”
本就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林修远,在这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当中突然爆发了,他霍然站起身,一把推开许晨,反手就将茶几给掀了,上面零零碎碎的几样小东西全都摔到了地上。
许晨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他推了开来,狼狈地摔倒在地方,从未受人忤逆,在两人的关系当中也一直处于主导地位的许晨彻底被激怒了,然而不等他骂出声来,就立刻被林修远的反应震慑住了。
林修远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害怕而绝望,“你以为我将他藏了起来?!哈哈,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笑的话了,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个人,也不曾一时鬼迷心窍,做出偷窃尸体的蠢事!!”
说到这里,他看着许晨震惊的脸,不由嘲讽地笑出声来,“我躲尚且都来不及呢,你却上赶着要掺和进来,你不是想知道我把他藏到哪里了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抬起手,颤抖地指着林修远身下的地板,阴森森地笑了,“就是这里啊,我就把他放在了这里!”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寒意陡然由脚底升至心间,许晨慌忙移开了身子,看着自己刚刚摔到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修远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他蹲下身子,和许晨对视,声音空洞洞的带着一丝茫然,“其实那天晚上去殡仪馆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并没有开车,尹珏虽然很瘦,但他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人,若要我徒手将他运回家,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掩人耳目的吗?”
许晨摇头。
“我只是把尹珏从停尸房里偷了出来,并没有立刻带回家中,而是把他藏在殡仪馆外的草丛里,然后第二天上班再将他移到我的后备箱里,下班的时候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
许晨和他死寂的眼神对视,身子诡异地颤抖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会,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然后呢?”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林修远的眼眸中突然露出恐惧,神色脆弱,声音发抖,神经质地说道:“那天我带他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因为订购的大冰箱还未送到,我就将他放置在客厅的地板上,看,就是这里!”
他指了指面前的某处,微顿了一下,再次陷入回忆当中,“然后我想到似乎有许多工具和药水该添置了,不能再耽搁,就跑到殡仪馆附近那家不正规的小诊所里去买了点,当时我走得小路,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白苏——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年,然后和他一起吃了顿饭,到家的时候,尹珏就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难道是被其他人偷走了?”许晨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提供了一种最有可能发生的猜想。
“不,不是的!”林修远惨白着脸,抱着自己的头,惊恐到语无伦次:“家里的铁门没有丝毫撬动的痕迹,一点也没有!你知道的,因为家里那些藏品,我特别怕遭贼,每次出门都把门口的监视器打开,但那天的监控里什么人都没有。”
“监视器在哪?”许晨问道。
林修远终于肯将双手放下,他点了点门框上方的某处,许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墙角看到一处不起眼的摄像头。
许晨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摄像头离刚才林修远所说的放置尹珏的地方有点距离,便问道:“能监控到这里吗?”
“能。”林修远点头,“但因为是躺倒的,只能看到一双脚。”
“然后呢,监视录像的内容呢?”
这句话像是某个控制情绪的开关一样,瞬间让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林修远再次激动起来,双眼因为惊恐睁到了极致,“那双脚本来是静止不动的,但在十点多的时候,突然动了,就好像,就好像……他突然站起来了一样!”
许晨也不由心惊胆战,“除了这一点,家里还有什么异常,丢东西没有?”
林修远摇头,喃喃道:“没丢,什么也没丢,只有窗户是开着的,我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把它锁起来了,暗锁在里面,从外面是打不开的,这又是七楼……”
听清楚他说的话,许晨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莫名产生了一股心悸和恐慌感,他看着精神恍惚的林修远,声音发抖地问道:“哪扇窗户?”
林修远不答,只是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盯着不远处半开的两扇式玻璃窗,注意到他的动作,许晨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阵微风拂过,两面窗扇突然摆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间里的两人不知怎的齐齐打了个寒颤,脸上毫无血色。
☆、第七双眼(十)
因为有白家的关系在,搜查令很快就下来了,白苏也跟着去了,但为了不妨碍周宏他们,只等在门外,程叔陪着他。
林修远的家并不大,几名警察同时经行的话搜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几人进去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动静,房间里静悄悄的。
封闭的楼道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带着丝丝阴凉之气,隐约参杂着绝对称不上好闻的气味,白苏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见到周宏李伟几人全部堵在某间房间的门口处,许久未动。
白苏想要走过去看看。
一只宽大粗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程叔微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声音幽幽地说道:“少爷,不要去。”
白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挣脱开来,安抚地笑了起来:“别担心,程叔,我就看一眼,说不定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师兄呢。”转身走开。
在他背后,程叔终于抬起头来,被岁月染刻上沧桑痕迹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坚毅以及无坚不摧的狠戾,他就那么深深凝望着白苏,看着他一步步离开。
“你们在看什么呢?”白苏走过去,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前面几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了一下,他们动作僵硬地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声音嘶哑地说道:“别……别过来,不要看!”
“什么?”这话说得语焉不详的,白苏一时不能很好的领会他们的意思,脚下的步子也在惯性的驱使下迈了出去,他稚嫩青涩的脸上漾开一抹善意的微笑,像是临风初绽的百合。
“别过来!”周宏心叫不好,疾走两步想要拦住他,殊不知他这一动恰好使本来站得密不透风的人墙露出一个缺口,被他们有意遮掩过去的血腥画面直直落入白苏眼底。
白苏脸上的笑僵住了,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周宏,冲进了洗手间,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血,满地的鲜血,几乎灼伤人的眼睛。地上的人身体以一个刁钻到近乎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臂残肢静静躺在不远处,四周散落着数不尽的皮肉碎块。而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惊恐扭曲,双目暴凸,死死盯着空中的某一处,无言地述说着自己的恐惧。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能让将两人吓成如此模样?
是的,两个人。除了林修远之外,前几日见到的那位墨镜帅哥也死在了这里。
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白苏才抬起头来,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苍白如纸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以及带着淡淡黑眼圈的眼,一副萎靡虚弱的样子。
空气中漂浮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味,而这回,白苏突然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味道——血液。
想到此处,白苏再次趴在洗手台上吐起来,一双冷冰冰的手落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抚着。
意识越发昏沉,白苏无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来者是谁,通过镜子他恍惚之中捕捉到一双寒凉的眸子,再要细看时眼前突然一黑,白苏昏了过去。
措不及防之下,一起偷尸案突然转变成谋杀案,又是以这么残忍的手法,周宏丝毫不敢大意,指挥其他人封锁犯案现场,又匆忙往警局内打电话上报情况,请求支援,一时间忙得团团转,自然无暇关注白苏是何时离开的。
程叔将白苏半扶半抱地带到车上,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很快就回到了家。
厨娘看到他半抱着白苏下车,想要上前帮忙,被程叔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小心地抱起白苏,径直上了楼。
被拒绝的厨娘撇撇嘴,心想看不出来程叔一把年纪了,体力竟然还这么好。
程叔将少年放在床上,细心地盖好薄毯,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床侧,眸光暗沉深邃地盯着白苏。
少年睡得很不安稳,双眉微蹙,贝齿紧紧咬着形状完美的薄唇,因为太过用力,下唇处染上一抹浅浅的红色。
程叔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少年的胸膛处,目光痴迷而疯狂地聆听着他的心跳声,过了片刻,他突然将右手落在自己的心脏处,死死地捂着,近乎神经质地寻找着什么东西,神情惶恐不安。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究是放弃了,绝望地看着沉沉昏睡的少年。
多么鲜活的生命啊,他还如此年轻,有长长久久看不到尽头的岁月,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而他已经……
真是不甘心啊,男人这样想着,目光中便流露出浓重的悲哀和眷恋来,他的面容阴暗晦涩,缓缓伸出双手爱怜地在少年的脖颈处摩挲几下,略停顿了一会,然后将对方纤弱的脖子握在手中,一点点收紧。
他看着身下不断挣扎的少年,目光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