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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片刻,他还是忍耐不住,急切地开口:“先生,白苏不见了,我……”
贺云楼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
“什么?您知道?”卫七吃惊地看着贺云楼,然而不等他再发问,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就已经提醒卫七情况有异,他低头看向地板,直到此时才认出那毫无生气的人竟然是卫四!
卫七暗自吃惊,刚才在外面时他不是没听到枪声,也隐隐辨别出那声音是从书房传出来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中枪之人会是卫四,而且似乎还是贺云楼开得枪。
和卫七的慌乱困惑相反,贺云楼一直十分镇定,他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吩咐道:“去把那东西解开。”
卫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角落里被麻袋套着的什么东西,凸显出来的人形物体矮小而瘦弱,他心中一动,连忙点头应了一声是,快步走过去,轻手轻脚地解起绳子来。
里面的人大概是感受到了卫七的动作,兴奋地扭动了几下,夹杂着一两声微弱的呜呜声。
“别急,很快就好了。”卫七轻声安抚了一句,双手却不敢有丝毫停滞,绳子终于被解开,带着几分愉悦,卫七笑道:“好了,可以出来了,白……”
话音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被他含在口腔里,再也吐不出来。
卫七身材高大,站在那里刚好将被五花大绑的少年完完全全遮挡起来,贺云楼虽然看不到,但也敏锐地从空气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不由坐直了身体,问道:“怎么了?”
少年被捆绑了太久,遭了不少罪,好不容易等来救星,谁知道对方却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这让他焦躁不已,一个劲地挤眉弄眼。
默了片刻,卫七才将自己半开的嘴巴重新闭合在一起,满脸失落和担忧,怕被贺云楼看出来,狼狈地低下头去,挪开身子。
贺云楼冷然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少年带着恳求意味的眼睛,对方唇红齿白,眉眼精致,却偏偏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怎么会是你?”看清楚对方面容的一刹那,贺云楼脸色突变,失声喝问道,但叶子嘴巴被胶带封着,根本说不出话,自然也没办法回答贺云楼的问题。
贺云楼的脸色阴沉得简直能够滴出水来,他没想到卫四竟然在这个地方摆了自己一道,其实在对方蛊惑他动手杀掉麻袋中的人时,贺云楼就已经猜出了对方别有用心,并认真观察了一下麻袋的形状。
麻袋中的人体形纤瘦,这让贺云楼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某种猜想,且自以为看破卫四布下的局。
他想让我亲手杀掉自己所爱之人,贺云楼这样下了判断,但他又怎么会让卫四如愿呢?
于是,贺云楼将枪抵在了卫四额上,却不想,仍然中了他的局,一个用生命设下的毒局。
想到了什么,贺云楼突然面色一白,急声道:“出动所有的保镖,全力查找白苏的下落,要快!”
很显然卫七也意识到不对劲,听到这命令,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心中默默祈祷着那人没事。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可惜贺云楼的心却注定无法平静,眼皮一个劲地跳着,他本来并不相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话,此时此刻却无比希望自己跳动的是左眼。
时间缓缓流逝,夕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卫七那边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贺云楼压抑着愤怒和惶恐的心情,垂眸看向地上早已冷却的卫四,对方脸朝上静静躺在那里,唇角勾起,含着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像是在得意自己能将贺云楼玩弄于鼓掌之间,又像是在嘲讽众人白费精力。
“我倒是小瞧了你……”贺云楼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声音中蕴含的仇恨宛若尖刺,几乎化为实质,扎伤人的皮肤。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叶子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呜咽,只可惜现在却无人顾得上他。
白苏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房间里的东西保存完好,柔软的被子半掀开着,床单上还有人睡过的痕迹,一切都和主人在时没什么两样,仿佛白苏只是出去上了趟卫生间,下一秒就会凭空冒出来一样。
当然,这也只是众人的美好期盼而已。
事实上,一直过了很久很久,都没人再见到过那个白衣若雪,笑容温暖的少年。
贺云楼原打算用叶子的心脏,但现在卫四被他杀掉,白苏又下落不明,再见到眉眼间有几分像白苏的叶子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下不去手。
贺云楼等了很久,一直拖到心脏移植手术开始的最后一分钟,也依然没有收到任何与白苏有关的消息。他终究只能带着满腔的失望,被人推进手术室,与之相伴的,还有深深的不甘。
在贺云楼短短二十七年的生命里,他每时每刻都在于病魔搏斗,未曾有一天得闲,沉重的精神压力让他即使在遇到一个令自己心动之人的时候,也不敢做出丝毫轻率之举,因为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很有可能是夺走他生命,于是只能选择忍耐。
而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摆脱病魔的机会,那生命中唯一一抹亮色却消失了。
世界回归苍白。
即使此次心脏移植手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即使他顽强的熬过了排斥期,即使现在的贺云楼早已不再需要轮椅,走路时健步如飞,也仍然没有让他露出哪怕一点笑意。
那次夜间窥岛的行动,致使景家损失了一批优秀人才,加上贺云楼有意出手教训,云城景家因此元气大伤,上任家主病逝,而作为继承人培养、带着一身的伤从岛上逃出来的景辰亦不得不临危受命,接手偌大家业,再也没有时间像以前一样玩闹,身上锐气渐渐被消磨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戴上眼镜,配上一身严谨沉闷的西装,倒是一副商业精英的经典扮相,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洒脱和率真。
至于叶子,他被强制留在岛上,看在那张脸的份上,贺云楼没有杀他,却也从来没有给予他任何一丝优待。
但叶子依然很害怕,每天兢兢业业提心吊胆,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贺云楼说得一句话。
那天叶子缩在花园里,泄愤似地揪着一丛蔷薇花的花朵,贺云楼不知怎么的突然走了过来,看着那丛蔷薇,冷然笑道:“据说用人血浇灌后,花朵会开得更加鲜艳呢。”
那诡秘的语气简直让叶子不寒而栗。
叶子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心思,如果不曾来到这座岛,或者在更早之前,没有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现在是不是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贺云楼转身离去,叶子抱膝痛哭,绯色的蔷薇花瓣红得好似沾染上了鲜血。
没人知道一具尸骨就埋在那蔷薇花下,随着岁月流逝,慢慢腐烂。
☆、第73章 蔷薇少年番外
院子里的蔷薇花开了。
层层叠叠的花瓣密簇簇地拥在一起,在阳光下吐露芬芳,时有彩蝶蹁跹飞过。
花园里的男人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没动了,他坐在一张象牙白色的休闲椅上,膝上的书页上早已落满绯红色的花瓣,而他却浑然不觉。
清风来袭,挟裹着清浅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贺云楼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眼眸突然亮了起来,那花香自然清新,隐隐夹杂着一丝清甜,却毫无攻击性,闻起来舒爽宜人。
就是这个味道,贺云楼深信自己没有认错,毕竟他已经连着好几个星期梦到同一个场景了。
梦里面,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顶着一头乌七八糟的长发破土而出,越长越高,站在窗外,眼神幽幽地看着自己,然后那头黑发好像活过来一般,蓦然化作万千触手,沿着玻璃缝隙,迅速爬了过来。
很奇异的,面对如此恐怖阴森的场景,贺云楼竟然没有生出一丝畏惧的情绪,反而感到由衷的开心,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于是,贺云楼毫不反抗地任由那些头发将自己四肢缠裹住,然后平稳地带着他来到窗外,吧唧一声扔到草地上。
“啊啊啊啊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喝酒不要喝酒啊!喝酒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吐我身上,感觉很恶心的!”形似鬼魅的白衣少年愤愤地冲着他怒吼,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
贺云楼略迷茫:“我什么时候吐你身上了?”
白苏瞪他一眼:“前天,还有今天不都吐了吗!”
贺云楼皱眉沉思,仍然没有能够完全理解他的话。
“还有啊,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就算心脏移植手术很成功,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愁得花叶都快掉光了,在这样下去,一定会变成秃头的!”少年尤自控诉他的罪状。
贺云楼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少年那头浓密的秀发,明智地选择不与争辩,只是问了另一个让他挂心不已的问题:“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
“你当然找不到啊!”提及这个话题,白苏就更加愤怒和暴躁了,心想还不是你惹下的风流债,否则当年卫四也不会嫌我碍眼,痛下杀手,然后将尸体埋在蔷薇花下。
他正想将事情真相告知贺云楼,谁知此时身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白苏心底卧槽一声,这是能量要用完了啊,然后不等他在说什么,地上裂开一道黑乎乎的巨缝,白苏掉了下去。
“等等!”贺云楼大惊失色,奋力扑上去,想要让白苏把话说清楚,但他却毫无症状地醒了过来,此时正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除了一脑门的冷汗外,一切和之前的夜晚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贺云楼再无睡意,睁着眼睛直到天亮,黑沉沉的眼眸里满是未知的幽光,深邃莫测。
第二天起床后,贺云楼特意去花园里转了一圈,然后好不巧不巧地看到叶子拿着一把剪刀烦躁地胡乱修剪花枝,却错手将几只开得正艳的蔷薇花朵也剪了下来。
贺云楼没来由地一阵愤怒,他对叶子的不满似乎在此时此刻达到了一个顶点,直接让下属将人带下去,教训一番,然后送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走到那丛蔷薇花旁,小心地将花朵捡起,指尖触及半舒半卷的细嫩花瓣,动作轻柔到让贺云楼自己都感到诧异,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如果一次还能说是巧合的话,那么之后的多次梦魇,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于管家发现,他家主子最近好像喜欢上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了,尤其是对临近主楼的那丛蔷薇,格外细心。
一夜又一夜,贺云楼在梦里和白苏交谈着,醒来便去花园里走一走,久而久之,竟也对园丁的工作驾轻就熟起来。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过,转眼又是一年秋,寒风乍起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开始凋谢,五颜六色的花瓣洒落下来,铺了一地,引得人无端伤感起来。
一贯强势冷漠的贺云楼也失了镇定,因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梦里见过白苏了,生平不信鬼神的男人,第一次由衷地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贺云楼命令下属大肆搜寻奇珍异宝,盼望能够为白苏觅得一线生机。
很多人来了又走,没人能给贺云楼提供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初雪降临,贺云楼独自站在院子里,守着满目凄凉。
一把伞突然出现在头顶,他转过身去,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凤眸。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对方却穿着一身单薄的半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