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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兵法》?”
傅青玄虽然撤离前线,但留了相当一部分兵马围攻大雍的都城,后期仍然有许多繁琐的工作要做,毕竟想要让一个国家彻底臣服,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傅青玄带回来的兵马经过短暂的养精蓄锐之后,又及时奔赴北戎战线,而傅青玄本人则因为腿伤不得不滞留下来,而这也恰恰给了他学习兵法谋略的时间。
傅青玄的腿伤虽然严重,但未伤及根本,据随行的御医说安心休养一段时间,还是能够做到恢复如初的,为了安定民心,此事一直被他压制着,只有白苏和其他一些亲信知道。
但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纸包不住火,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马脚,慈宁宫那位许太后执意要请傅青玄过去一起用晚膳。
许太后本是元德帝的继室,并非傅青玄的生母,但胤国人重视孝道,傅青玄倒也不好公然不敬嫡母,给人留下话柄,因此之前一直不冷不热地敷衍着,只是对方此次三催五请,傅青玄受伤的事又不能让她知道,却是有些麻烦了。
白苏面露忧色:“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在故意试探你?”
傅青玄的视线落在手中的兵法书上,闻言冷笑出声:“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我那位五弟恐怕就要回宫了。”到底还是将许太后派来的人打发走了。
他所说的那位五弟正是许太后所出,名字叫做傅青岩,元德帝在世时他就一直对皇位势在必得,私下里没少和傅青玄作对,这人极善钻营,拉帮结派,在许太后的帮助下,倒也勾结了不少势力。
很快,傅青玄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许太后以凤体违和作为借口,急召傅青岩回宫。
与此同时,沉寂了三年多的流言再次甚嚣尘上,关于元德帝的死因,很关就掀起了新一轮的探讨,其狂热程度比之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到消息后,傅青玄当即沉了脸色,双眸中杀意若隐若现,“看来我这位皇弟还是贼心不死呢。”
白苏关切道:“这次明显是针对你而来的,你打算怎么做呢?”
傅青玄不知想到了什么,姿态轻松地依靠在龙椅上,“怕什么,最近我在你找来的兵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他轻蔑地嗤笑一声,笑意凉薄,“呵,还不足为惧。”
白苏却仍未放下心来,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果然,几天之后,几位上了年纪的皇室宗亲突然出现,共同求见傅青玄,态度软中带硬绵里藏针,十分不好难缠。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些都是傅青玄的长辈,家里的子孙们又都大权在握,万一处理不当,必定后患无穷……
傅青玄心里阴沉沉地笑开,自己到真是小瞧了这对母子,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能同时说动这么多人?
心思转换间,傅青玄早已换上一副恭谨温和的表情,微笑着走下龙椅,“各位皇叔突然来访,不知若为何事?”
几位亲王对视一眼,想到傅青岩所说的那些话,到底忍不下开了口:“陛下莫怪,皇叔近日听了些流言,心中着实不忍你父皇死不瞑目,所以,有些事想要问一问陛下。”
傅青玄神情坦然,表情真挚:“几位皇叔说笑了,流言终究还是流言,再如何,也没有为了流言猜疑自己家人的道理,您说是吗?”
年纪最长的端亲王表情踌躇,抚须干笑道:“这……”
“呵呵,多年不见,皇兄还是如此能言善辩,青岩佩服。”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话落音,身着竹青色衣袍的青年缓步走了进来。
傅青玄心里厌恶,脸上却适时露出温厚和蔼的表情,宛如任何一个称职的兄长般,笑道:“皇弟说笑了,好不容易回宫,怎好让你为这些俗务困扰,这些小事朕自会处理,你还是多去陪陪太后她老人家吧。”
“小事?我看未必吧……”傅青岩眼神阴邪,脸上却伤感又悲愤,“当年父皇不过才四十岁,春秋鼎盛,身体康健,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驾崩了,皇兄,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皇弟可是听说,当日父皇出事的时候梨香院里埋了许多炸药,之后皇兄便顺理成章的登基,皇弟知道您和父皇之间关系一直不和,但那毕竟是我们的生身父亲,皇兄,你怎可糊涂至此?!”
呵,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自己这位皇弟倒真是位人才,上来就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罪名扣到了他头上,若非是场合不对,傅青玄简直要为他鼓掌叫好了。
听到傅青岩的话,其他几位亲王也纷纷反应过来,先后发难,誓要傅青玄解释清楚,拿出继位的遗诏,否则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傅青玄每日操心前线战事,近日来又抽出时间学习兵法,整个人忙碌不堪,本就不耐与这些老东西周旋,又被他们这么胡搅蛮缠一通,额头青筋直跳,正想要让人将他们赶出去,就听得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先帝遗诏在草民这里。”
☆、第96章 乱世传说(完)
白衣少年双手托举着一方明黄|色的绸缎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冷声道:“先皇遗诏在此,尔等还不下跪!”
众人皆自惊疑不定,抬眼去觑那方绸缎,见上面绣着双龙纹样,针脚精致细密,确实像是出自针工局。
震惊过后,傅青玄拖着重伤的腿在侍从的帮助下,最先跪了下去,其他几位亲王见状也都犹豫着下跪,唯有傅青岩一人还站在那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傅青玄冷冷地看了傅青岩一眼,轻笑着提醒道:“皇弟?”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
傅青岩满脸不甘地跪了下去。
白苏摊开遗诏,不急不缓地念了出来,浑然不觉这短短的百余字给众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宣读完毕,白苏将遗诏塞给傅青玄,对方失态地一把握住他的手指,颤声道:“你……”
白苏半弯着身子,撞进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快速离开了。
几位亲王迅速起身,嘴里不停惊呼荒谬,示意傅青玄打开遗诏,众人端详再三,最后面面相觑,小声道:“竟然是真的……”
夜晚。
不出白苏所料,傅青玄果然过来寻他,白苏正坐在窗前吃茶,见到被人扶进来的傅青玄,说道:“你想问什么?”
傅青玄挥退下人,拄着拐杖艰难上前,一把将白苏拥入怀中,半晌无言。
元德帝的遗诏不长,却明确下达了三层意思,将皇位传于昭和太子傅青玄,封傅青岩为蜀地郡王,永世不得入繁城,若有反叛之心,则贬为庶民。
最后一点,让傅青玄娶持此诏书者为妻,无论男女。
老实说,第一次看到诏书内容时,白苏也被吓了一跳,至今没能完全理解元德帝的深意,也就难怪傅青玄听到之后,会如此激动反常了。
当然,傅青玄的失态并不只是因为诏书中堪称诡异的内容,其实他更在乎的是白苏得到这诏书的途径。
“诏书你是从何得来?”傅青玄将额头抵在白苏的肩侧,轻声问道。
对方的声音透着股沉闷,白苏低头,以这种角度,仍然只能看到傅青玄线条锋利的侧脸,他淡淡道:“你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么?”
傅青玄的身子狠狠一颤,受伤的腿几乎难以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他紧紧握住白苏的两肩,激动到语无伦次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其实在此之前,傅青玄不是没有怀疑过白苏和南宫碧姜是同一人,毕竟单从背影身形等方面来看,两人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他一直不敢确定而已。
在这一刻,傅青玄终于明白了白苏为何会有那种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明白了对方抗拒自己的原因。
傅青玄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痛恨曾经的自己,他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白苏有些喘不过气来,无奈道:“你无须如此,当年之事早已过去,我都忘记了。”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所以你也根本不用娶我。”他当初之所以百般犹豫,不敢将遗诏拿出来,怕得就是引火烧身。
“不!”傅青玄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坚定,眼神却含着隐隐的悲哀之意,“诚如我当年所言,彼时年少气盛,不堪受辱,是以做出许多偏激之事,险些铸成大错,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这婚事万望你能允诺。”
白苏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打开让傅青玄看,“一颗解药最多让我撑一个月,吃完这些,我就要死了,如此,你还坚持要娶我吗?”
那秋香色的荷包里装了几丸褐色丹药,此时正散发着清淡的香气,傅青玄双手接过捧起,看过之后,脸上血色尽失:“只有这么多了?”
白苏涩然一笑:“是。”
傅青玄脸色苍白,默然离开。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白苏颓然坐回椅子上,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一连几日,傅青玄始终不曾出现,白苏复杂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却不知在这短短的几日内,傅青玄便以雷霆之势将傅青岩软禁起来,同时用为国祈福之由将许太后送到皇家宗庙,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傅青玄再次收拾行装,御驾亲征。
得到消息后,白苏立刻跑去了乾清宫,果然见到对方一身戎装,整装待发,他强自压抑下怒气,喝问道:“你疯了?腿伤还未痊愈,这个时候行军打仗,还要不要命了?”
傅青玄却前所未见的淡定,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我若是能找到天山雪莲,你可愿嫁我?”
白苏气恼之余心底深处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感动,明面上却紧绷着一张脸,生硬地回绝:“不愿。”
傅青玄眼眸中快速划过一抹黯然,俄顷又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傅青玄走后一个月,大雍都城传来消息,久攻之下,南宫旭平终于按捺不住,率兵偷袭胤国军队,混乱之中被人斩杀,大雍群龙无首,遂乱作一团,胤国将士乘胜追击,尽除南宫旭平旧部。
彼时白苏正在想办法为北征的将士赶制御寒的衣物,听到后也只是一笑而过。
胤国在与大雍一战中本就元气大伤,北戎之人大多骁勇善战,丝毫不给胤国人喘息之机,傅青玄知道躲避不过,遂率领全军浴血拼杀,双方皆死伤惨重。
之后,傅青玄几次偷偷潜望天山,欲寻找雪莲,身入险地,九死一生,只可惜最后都未成功。
战事整整持续了五年。
一切结束之后,傅青玄身负重伤,最后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朵成色上佳的雪莲。
随行的御医有些看不过眼,偷偷告诉白苏道:“这雪莲是陛下亲手为白公子寻来的,为了能最大程度的保留药性,一路上都以内力冷却封存,连吃饭睡觉都不曾稍有松懈,若非如此,陛下身上的伤又岂会迅速恶化……”
白苏怔怔地听着,心脏密密麻麻的疼,他走进内室去看,果然见到那朵雪莲上还凝着一层寒霜,而傅青玄的手始终托在下端。
在白苏的目光注视之下,傅青玄悠悠转醒,他先是习惯性地将手中的雪莲察看一番,然后才将视线移到白苏身上,这一看,眸子立刻亮了起来,“你来了?”
这特么不是废话么?白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