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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弈说的似是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圣上就狐疑的道:“算卦之事,也可儿戏?”
“这……微臣不知。”宋弈有些惶恐,回道,“不过民间常有这样的江湖术士,便以替人算卦扶乩行骗,陶真人道行高深,想必不是难事!”
圣上从未听说过道士扶乩也可以随心而为弄虚作假,他皱着眉头望向宋弈,沉声问道:“你与保定廖氏可有来往?”
“圣上何以问起此事,微臣因与六科廖少仲是多年好友,所以与保定廖氏有些私交。”宋弈一脸迷茫,圣上又道,“那太仓闵县令,此人你可认识?”
宋弈苦思了一刻,很疑惑的回道:“此人微臣并不认识。”
圣上心头转了几遍,今儿的事情一件堆着一件,也太巧合了一些,他和宋弈继续往丹房而去,接着问道:“盐商金员外,你可听说过?”
“微臣认识。”宋弈说完,圣上一顿,就见宋弈满面坦荡,他微微一怔,问道,“你做你的官,他卖他的盐,你们如何认识的。”
宋弈就将当年路大勇搭金员外的船出事的事情告诉了圣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微臣和内子早有婚约,她随从受难,便来求救于我,微臣便让身边两个常随赶去徐州相助……也因此事后,内子对微臣有些刮目相看!”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脸上露出羞涩甜蜜的微笑。
圣上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惊讶的是宋弈丝毫未隐瞒的将这事儿说出来,根本就不是太仓县令奏本中所言那般,什么暗度陈仓,什么鼓动操纵……他又想到了奏疏是严安拿来的……
陶然之扶乩,严安暗示宋姓,以及太仓县令弹劾宋弈的奏本,还有宋太太和彭氏之间的官司,圣上忽然明白过来,顿时不悦……
平日严安打压别人,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宋九歌为人老实本分,从不在他面前说别人半句不是,连他严怀中宋九歌都是追捧的,这样的人他竟也容不得,这个严怀中,看来是他太纵容他了!
“你现在就去告诉里头那些人,凤阳巡抚的职位让吴铎去!”圣上说完,拂袖而去。
宋弈望着身上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吴铎现任山东布政使,官拜二品,此人在山东待了六年,政绩年年中上,说不上好坏,但他的身份却很特别,他先后娶了二房夫人,继室便是徐家五房徐五老爷的嫡女,当时做媒的还是锦乡侯本人!
其实凤阳巡抚的官位谁坐都不要紧,只要不再次落到严安手中便可,更何况,太后今日如此大闹,费心费力若只让她得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怕是不能安抚她,如今一个凤阳巡抚,正中她下怀。
关键是,圣上方才的态度,显然是对严安不满,而故意借机打压警示一番,想必,接下来几日有严安忙活的。
宋弈负手施施然进了正殿,里头依旧争执未下,他往门口一站,里头顿时有了片刻的安静,宋弈扬着眉朝众人抱了抱拳,笑道:“圣上口谕,凤阳巡抚一职让山东布政使吴铎吴大人赴任,还劳各位大人拟个圣旨择日传去山东调教贞观!”话落,他朝太后拱了拱手,就此出了门。
太后顿时舒爽的出了口气,她扶着谢嬷嬷的手站了起来,望着众人道:“哀家也倦了,就不奉陪了,各位大人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也出了殿门。
严安看看那胡同,又望着夏堰,心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和丢的所有官位比起来,圣上的态度才是让他最紧张害怕的,他猛然站起来招呼都来不及打,急匆匆的就朝丹房而去!
幼清吃了点心又喝了几口水,采芩笑着道:“老爷许是还有一刻,您要不要在车里歇会儿,等老爷到了奴婢再唤醒您。”
“也好。”幼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她刚闭上眼睛,外头就听到江淮戒备的出声道,“郑六爷,有何贵干?!”
幼清睁开眼睛眉头挑了挑,郑辕声音沉沉的应道:“我有话要与宋太太说,请你回避!”
江淮被郑辕的话给激到了,他往马车前一站,一步不让的道:“抱歉,我们太太没有要见你的意思,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郑六爷还是收敛些的好!”
“你又是谁。”郑辕愠怒,语声中听得出他很焦躁,“你们夫人都未出声,你有这资格替她说话。”
江淮被噎住,哼了一声站在前头就是不让路,他要是让了,回头叫爷知道了,非把他送楼里洗碗去不可!
“郑六爷。”马车内,幼清的声音响了起来,问道,“妾身在此等我家老爷,你若有事还请与我家老爷详谈,恕妾身不便,见谅!”她声音淡淡的仿佛和陌生人说话似的,满是疏离之感。
原来在她眼中,他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郑辕握紧了拳头沉默着,越过江淮虎视眈眈的眼神,望着垂着严丝合缝的车帘子……今天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因为方幼清的应对,西苑如今已经翻了天,便是前头的问曰阁也坐满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就等着西苑里头的消息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大家一直议论纷纷……
其实,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战严怀中从一开始就输了,不是输给了夏堰,输给了宋九歌,而是输给了方幼清,谁都没有想到,宋九歌家里头还藏了这么一个花容月貌聪慧至极的太太,难怪宋九歌宁愿苦熬一年不圆房,也要敲锣打鼓的把人娶回家养着。
夜长梦多,这样的女子不但能安顿好家事,还能帮宋九歌谋算朝堂之事,哪个男子不想要,宋九歌要不速速娶回去,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抢走了。
是啊,他当时不就是其中一个吗,只是可惜……
他当时应该主动一些,何故送她一个灯笼让她等着自己,原以为十拿九稳幼清明白他的心意,却没有想到最后她根本不知道!
郑辕懊悔不已,目光紧锁着车帘,不说走也不说话!
江淮也不敢催着他走,就只好母鸡护小鸡似的,将马车揽在自己身后,戒备的看着郑辕,过了一刻,江淮忽然就看到远处宋弈缓缓走了过来,他高兴的挥着手,喊道:“爷,太太在这里等您呢。”
宋弈眉梢一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马车前的郑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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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不羁放纵爱抽风吧!o(╯□╰)o
149 笑闹
郑辕眼睛一眯,戒备的望着宋弈。
他查宋弈查了很久,宋弈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手中绝对握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只是,宋弈为人太过狡猾,无论他怎么查都没有任何收获,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那望月楼,和宋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望月楼很诡异,里面的人上至那个叫老安的外邦掌柜和后堂的外邦厨子,下至后院洗碗的女工,洒扫的小厮,几乎人人都有武艺,还有那个叫元瑶的女子,竟是陕西元氏的子孙,这样的女子,竟然在望月楼的后厨里洗碗,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宋弈,他一定要将他查个清清楚楚!
“郑六爷!”宋弈悠然上前,微笑着朝郑辕抱了抱拳,扬眉道,“找下官有事?”
郑辕凝眉,淡漠的看着宋弈,道:“看上去宋大人心情不错,西苑如何,大获全胜?!”
“此话可要不得。”宋弈一本正经的道,“郑六爷贵为国舅,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才是,这要是传出去,旁人岂不是要曲解我等的意图,那可真是冤枉了。”竟然毫不客气的教训起郑辕来了。
“宋大人也有谨慎小心的时候?”郑辕毫不相让,“本官还以为宋大人只会一味冒进……”话落,撇了眼马车,“靠着旁人起势呢。”意思是说宋弈今儿还不是靠幼清,要不然他有什么资本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宋弈挑眉,理所当然的回道:“下官福气好啊。”他姿态优雅的上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郑辕,道,“等宋大人娶贤妻那日,还记得请本官吃酒啊!”话落,昂着头一副媳妇是我的,你能耐我何的样子,进了马车,轻飘飘的丢了句话,“郑六爷慢走,告辞!”就不客气的放了帘子。
还真是小人得志,郑辕气的气息跌宕,耳朵里却听到了宋弈带着宠溺的道:“等很久了吧,怎么不自己先回去,真是傻丫头!”
“没有很久。”幼清高兴的道,“我本打算在车厢里歇会儿呢,今儿跑了一上午,可真是累的很36计。”
宋弈戏谑的道:“哪里累,我帮你捏捏!”
幼清轻轻笑了起来。
江淮就傲然的用鼻孔对着郑辕,一甩鞭子嘚儿嘚儿的赶着车从郑辕身边走过去……
郑辕闭上眼睛,拳头上青筋毕露,微微发着抖!
幼清给宋弈斟茶,高兴的看着他,问道:“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去井儿胡同,姑父升官了吧?我们该去恭贺姑父才是。”
“你不是累了吗。”宋弈拿着她的手,在手心里轻轻捏着,“时间还早,我先陪你回去歇会儿,等晚上再陪你回去好不好。”
幼清当然不会反对,开心的点着头。
“你今天真聪明。”宋弈将两只手捧着幼清的脸,与有荣焉的道,“你不知道,我听到严彭氏在郭府闹腾的时候,就担心你难应对,可就在我赶去郭府的路上,却看到你和锦乡侯府的徐李氏上了马车,我这才又惊又喜的明白你的用意。”他望着幼清小小的脸被自己的手掌托着,一双眼睛墨黑的眼睛笑盈盈的望着他,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除了他之外什么都没有。
宋弈一时间觉得无比的满足,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满足,他低头用额头抵在幼清额头上,轻轻叹道:“他们都说我慧眼识珠,夺了薛府的宝贝,说我不动声色的娶了位贤妻……”
幼清失笑,推着他道:“他们也太能扯了。”
“他们可没有扯。”宋弈望着幼清,专注的看着,轻声道,“这是我的福气!”
幼清满脸通红的垂了眼帘,宋弈低眉看她,就见她微垂着头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脖颈,莹莹如皎月清晖似的,他深吸了口气,飞快的在幼清额头上啄了一下,又一本正经的道:“方才不是累吗,来,我给你捏捏。”
幼清还没从他的蜻蜓点水中反应过来,脸红的如朝霞般,宋弈见她痴痴的样子轻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觉得幼清真的是又聪明又可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女子……幸好他没有执意按着原来的计划离开京城,若不然,她肯定会错过这么美好的方幼清。
“是这里累吗。”宋弈捏了捏幼清的胳膊,又换到了肩膀,“是这里累吗。”又唤到了她的腰肢,“是这里累吗……”
幼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躲着宋弈,摇着头求饶道:“不累,不累,哪里都不累。”拉着宋弈的手,“好了,好了,咱们可是在车里呢,外头都能听得见,你让我以后怎么出门。”
宋弈不再闹,顺势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问道:“听说今天在宫门外,严大奶奶要对你动手?”他说着,方才的愉悦就少了一分。
“就气不过。”幼清很自然的靠在宋弈怀里,挑着眉不以为然的道,“我故意拿话激她,她气不过所以才这样,若是换做我,定也恨不得动手的,可以理解。”又昂头望着他,好奇的道,“太后娘娘在西苑是怎么闹的,有没有寻死觅活?”以她对太后娘娘的了解,若是哭闹不成,应该是会用寻死觅活的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