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走后,狄浩轩不顾祥贵在旁,一把将我拥进怀中,搂得死紧死紧的。
隐忍的泪水终于从这位年轻帝王的眼中滑落,一滴滴滚烫着落到了我的头发上。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道歉,此时此刻,我们都明白彼此心中的无奈和伤痛。
一直貌合神离的夫妻俩,在这被压抑被逼迫的一刻,有了刹那间的心灵相通。
就象末日前最后一次狂欢一样,我和狄浩轩在离别前的这一夜,极尽缠绵。
我放下了一直以来的疏远与冷淡,第一次主动逢迎他。
瘟疫不会因为我是皇后而放过我,也不会因为我是大夫绕路而行,南方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太医束手无策,我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这一次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陪在这个男人身边了,在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中,不管前因如何,也不管动机如何,他对我的呵护和关爱却是真真实实的,我抹煞不掉。
既然他一直想得到我的心,那么看在他对我这么好,我们也算是夫妻一场的份上,这一刻就不让这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留有遗憾了吧!
怜惜也罢,情爱也罢,恩怨也罢,让这一切,统统见鬼去吧。
没有明天的人,谈什么都已是没有了意义。
狄浩轩疯狂的索取着我,仿佛要将这一辈子所有的□,统统倾注到我身上。
“清颜——”他狂乱的喊着我的名字,声声铭心,声声刻骨。
在他痛苦而布满□的眼中,我看到了那个璨如烟花的自己。
只不知道这朵烟花,是不是明天就会寂灭。
分别的时候,没有不舍,也没有过多的嘱咐与叮咛。
要说的,昨夜都说了,要做的,昨夜也都做了,我和狄浩轩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遗憾。
我最后一次将狄明辉抱到怀里,对这个冷冰冰的儿子,我一直很无力,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让他学会哭,学会笑,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摸了摸他的小脸,与他做最后的诀别。
不知他是不是感到了离别的气氛,竟然在我将他交还给狄浩轩的瞬间,扯了扯嘴角。
……这算是给我的一个微笑吗?
我欣慰的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我也算是了结了心愿了。
我笑向狄浩轩道:“最后一句,照顾好咱们的儿子。”
狄浩轩深深的看着我,沉重的点了下头。
在我转身刹那,他的声音低低传来,杀气凛然:“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用血来偿还。”
我笑的云淡风轻,跳上马车,将这个再无挂碍的京城抛到了身后。
坐在马车上穷极无聊,我对自己到这个世界的十来年做了一下全面回顾。
网上有个强人曾用三句话总结新闻联播:前十分钟,领导们很忙;中十分钟,全国人民很幸福;后十分钟,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也用三句话总结了我这些年的经历:前七八年,我很自由也很忙;中间六年,我和南生很幸福;后面两三年,三个大人两个孩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嗯,很恰当,也很一目了然。
我极度怀念的是前七八年,最为舒心的是中间六年,而将我折腾的精疲力尽的,却也不过是这短短两三年。
不去假设当初如果没生下南生,我的命运会是怎样。人生就是一张单程票,没有回来的余地。
这两三年中,苏风华来了,狄浩轩来了。
在这两个男人的强势下,我发现自己虽然看似一直在抗争,实现上却是在不知不觉的做着随波逐流的改变。
南生说:“娘,我喜欢爹爹。”阳光下那天真的脸庞上满是期待。
苏风华说:“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黑暗中,那双漂亮的凤眼是那么亮。
于是,我不再坚持寂寂前行,而是落帆收舵,想要将生命的船交付苏风华,随他任意漂泊。
为了见南生,我一次又一次的立于朝堂之上,帮狄浩轩在背后出谋划策。
不管起因如何,事实上却是我一直在随着狄浩轩的脚步前行。
自杀之前还不明显,不过从医学馆成立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在逐渐适应这种生活了。
我在慢慢习惯和狄浩轩的朝夕相对,特别是在有了狄明辉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象以前那么僵持且冷硬了。
我也在慢慢习惯医学馆的教学生涯,甚至已经从中找到了乐趣。
而且,我也在习惯自己皇后的身份,就象这次瘟疫,我首先想到的是宁国的局势,然后才想到苦难苍生,最后才想到自身安危。
我在心中苦笑,原来,在不经意间,我已是随着际遇,自动适应了生活。
如果苏风华一去不回头,再也不来找我,那么,我是不是就会逐渐的没了脱离皇宫,离开狄浩轩的念头呢?
我知道自己不是要强的人,也没有激烈的个性,不会风风火火的大吵大闹,也不会执执着着的宁死不放。
要是苏风华真的不来的话,那么,那么十有八九,我会最终适应现在的生活,在这种淡淡漠漠中,随狄浩轩终老宫中。
想及此,我生平第一次,讨厌起了自己这种随波逐流的性格。
如果真是这样,对南生,对苏风华,是何其的不公!
直到破马关近在眼前,我才将自己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然后嘲笑自己一番,命都已经快没了,还想这么乱七八糟的做什么,等有命回去再想吧。
破马关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它吏属于文山县,是到现在为止最靠北边的疫区。
它的北面有一条宽宽的河,将宁国南北分开。
就好象长江一样,在全国版图上横着一隔,于是有了江南江北之分。
这里的知府很理智,当地爆发第一例瘟疫后,第一时间下令把破马河上的桥都断了,只留下一条能通行,还派了重兵把守,许进不许出。
这样才将这场瘟疫拦在了破马河以南,及时制止了它在全国蔓延。
我们到达破马关的时候,文山县知县、大小官员和两名太医已经跪在城门口等候了。
还好没有聚集太多的人,只他们十几二十个。
要知道,越人多的地方,瘟疫传的越快。
“恭迎皇后娘娘凤驾。”一干人跪倒在地。
“各位请起吧,灾难当前,无需多礼,病情紧急,且先回城吧。”虽然有些虚,但还是少不得客套两句。
知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文绉绉的,有些瘦弱,看他的样子,很难让人看出他能有断桥封路的魄力。
“城中死者甚多,下官恳请娘娘领了军士在城外驻扎,明天下官送几个病人过来,娘娘请在城外诊治。”知府言之凿凿,好似颇有道理。
我却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瘟疫的传播,不是靠一座城墙能挡得住的。
如果老天真要让我丧命于此,那么呼吸间没准就吸进点病菌去的,何况,我诊脉必须是要和病人接触的。
不过谨慎期间,我还是将带来的三万精兵留在了城外驻扎。
自己带了几百亲兵,进入了破马关。
城内一片萧条。
家家关门闭户,店铺全部关张,满城鸡犬不闻,街上静无一人。
惟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街上没有死尸。
知府给我安排的地方是一所极大的宅院,我们几百人住进去绰绰有余。
这所宅院周围,树木房屋全部砍掉拆毁了,留出了三百来米的空地,这应该算是个隔离带了吧。
一安顿好,我立刻叫两名太医过来,询问病情。
两名太医我认识,一名叫张文远,一名叫卢自臣。
其实对这次瘟疫的症状,我已经有所了解。
这次瘟疫来的急为迅猛,它的主要症状是腹泻、呕吐、溃烂、高烧,并伴有剧烈头痛,而且传播速度相当快,比流行感冒快多了。
两位太医将整个疫区的情况向我汇报了一下,病情远比奏报给朝廷的要严重,用十室九空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太医们和各地自愿前来的医生使出浑身解术,也只是稍微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仍没有找出解决的办法。
有些地区,被迫之下,开始屠城了。
十几年前的一幕又在重演,我听后,心中越发沉重。
在自然灾害面前,我们的力量是这样的渺小,这样的无能为力。
“娘娘,这是这次自愿前来的大夫的名单,他们的专长也在后面一一列出了,您有需要,尽管叫他们。”张文远太医递给了我一张纸。
我接过来扫了几眼,果然写的相当详细。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我的眼神一顿。
眼睛再往下一溜,我的心脏停跳。
在这个名字下面,还有另一个让我朝牵暮挂的名字。
卫晨。
苏南生。
卢自臣太医还向我介绍道:“娘娘,别看这位小大夫才七岁,医术相当了得……”
我听到自己冷森森道:“请卫晨和苏南生进来。”
两位太医退下,我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牙也咬得格格响。
苏风华,你真对得起我,真对得起南生,你就是这么养儿子的?!
竟然让他来这种地方!
你不知道死亡离这里有多近吗?
一时间,我怒火冲天。
外面脚步声响。
我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向门口望去。
门帘挑起,却是苏风华那挺拨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眼前。
卫晨
苏风华就那么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眼光流转处,蕴彩流丹。
二目相对之际,仿佛已经辗转经过了万年时光。
然后我听见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苏风华但笑不语,一伸手,从他身后拽出个小小的人儿来。
我的南生!
南生拽着苏风华的手,眼睛骨碌碌的四处张望。
啊,我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宫女呢,我说南生怎么没叫我娘呢。
“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们下去了,只剩下安桑一个人。
安桑就象个幽灵一样,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脸漠然的看着我们。
这个人,只要没人对我不利,她是不会动的,忽略她好了……
屋里没有别人了,南生这才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娘……”
我抱起南生,我的儿子真是长大了啊,沉得快要抱不动了。
南生用软软的小嘴不停的亲吻着我,快活得象只小鸟。
我攥住儿子的小手,放到脸颊上。
南生淘气,弯起手指,故意在我脸上搔来搔去。
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了南生调皮的小手。
苏风华看着我们母子二人,眼波温柔似水。
南生看看我,看看苏风华,幸福的只会傻笑了。
苏风华将南生抱过去,解放了我被压酸了的胳膊。
“想我没?”这句不正经的话一出来,就把所有的温馨气氛赶跑了。
我恨恨的瞪他一眼,却又生不起气来。
他的袍子上不知沾了丝什么,伸出手去帮他掸了掸,趁机在他身上掐了两把。
他毫不在乎的耸耸肩,眼中放出贼兮兮的光,凑到我耳边,轻笑道:“我可想你了。”
这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不知道儿子就在旁边吗?
我瞄了一眼南生,果然这个小东西支棱着耳朵,正听得欢呢。
“你不是大夫,是怎么进来的?”疫区已经封锁,一般的人是不能进来的,他又是怎么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