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长时间没有亲近过花朵了,好象从被狄浩轩弄进皇宫以后,与这种美丽的生物就绝了缘。以前是绝望,现在是忙碌,莳花弄草的心思是一点点也没有。
难得今天不太困,夜色又这么好,不如去做个采花贼吧。
门口看门的两个小太监象个磕头虫似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盹,我稍一靠近就惊醒了,一见是我,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我吩咐一个守好门,让另一个跟了我,出去转转。
来皇宫也有两年了,除了凤坤宫,朝堂和宴客的地方,别处哪也没去过,不过有人跟着,也不怕迷路。
我闻着那细细的香气,信步而行,不知这香气是哪传来的,是御花园?还是后宫曾经哪位爱花的妃子曾经种下的?
花香断断续续,似无又有,曲曲折折,幽幽静静,我穿越回廊,绕过屋宇,象是追逐夜月中的精灵一样,只为她回眸那一霎的美丽。
花香越来越浓,空气中都泛起了丝丝的甜味,我转过一道月亮门,一片白如苍雪的花海如潮汐一般,猛的扑到了眼前。
我看着这片花海,微笑渐起。
我说这气味怎么有点熟悉呢,原来是青栀。
再仔细看了看,这个地方我也应该来过,不就是狄浩轩曾带我来过的那片青栀海吗?
呵,不知那座白玉小楼还在不在?
狄浩轩说是为我造的,其实是骗我的,那座小楼是他老爹造给泠妃的。
真不知泠妃是何等天仙化人的美人,竟然得住在白玉楼中。
可惜如此美人无缘一见,给老皇帝殉了情了。
陶醉在花香中,我如梦游仙境一般轻轻在花树间行走,生怕不小心就惊着了花间的精灵,吵醒了蕊中的仙子。
从地上捡了几朵刚刚飘落的花朵,我笨手笨脚的簪在发间,自簪自乐自徘徊,且喜无拘无碍。
好看不好看的无所谓了,反正除了那个小太监,这里又没别人。
这一刻,就让我洒脱些吧,只为自己!
拾了一把的青栀花,把那碎小的花朵簇在一起,然后猛的往空中一抛,任它们雨点般落下,然后我从中穿过,任由花朵打在身上。
心情就在这抛抛洒洒中愉悦了起来,所有的尘寰俗事,在这欢愉中,统统被我忘却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的尽头,抬头张望间,发现这里竟然也有一道小门。
外面是哪啊?我趴在门缝处张望了一下,黑黢黢的房子排得很整齐,只有一间,隐约亮着灯光。
我一时好奇心起,半夜三更亮着灯本来就不寻常,再加上那么多屋子,就有一间亮,更是让我有了疑心。
我向小太监招了招手,他轻轻跑了过来。
“这是哪?”我让开门缝,让他看。
他仔细看了几眼,小声道:“回娘娘,外面好象是都察院。”
都察院是御史们办公的地方,这我还是知道的。
中国历史上皇宫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宁国是分前后宫的,后宫是妃子们住,前宫是上朝百官办公的地方。
前宫和后宫中间是有一道高高的围墙的,划分的相当明显。
我看了看青栀园的围墙,果然不低。
原来这里就是内外宫的分界线了啊。
这么晚了都察院竟然还有人,这不太可能啊。
要知道除了轮值的官员以后,其他官员是不能随便留在宫中的,除非有狄浩轩,我,或者左右二相的批准,他们才能在太监的陪同之下,在宫中查阅资料。而轮值的官员,是有固定的值班室的。
今天这里有人,我不知道,狄浩轩肯定更不知道了,白天的时候也没听天佑和张子悦提起,难不成,有人偷文件?
我推了推那门,锁着的,推不动。
低头看了看锁,一把老旧的铁锁,锈迹斑斑,红褐的铁锈把锁孔都锈死了。
“有办法弄开不?”我低声问那个小太监。
凤坤中的小太监都是以前狄浩轩弄的那拨,武功都不错的。
这个小太监就是上次摆了个阵,把苏风华的人围住的八个小太监之一。
小太监把锁拎起来看了看,对我道:“能弄开,娘娘,有劳您拿下灯笼。”
他将灯笼递给我,两手不知怎么一弄的,那锁哗啦一下就开了。
他轻轻推开小门,我吹熄了灯笼,我俩轻手轻脚的向那间亮着灯的房间摸了过去。
忆当年,同学少年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课堂,我懵懂的坐在最后一排,前面坐着的衣着华丽的小胖子拿着书摇头晃脑。
“阿颜,晚上请你吃胭脂鸡,下学了和我一起走。”他在书本的掩护下,扭过头来偷偷向我说道。
宁国的天气一直炎热,他胖胖的小脸上流着永远出不完的汗。
没等我答应,上面就传来一声喝喊:“喻天佑,何为‘君子少言’?”先生扬着白白的胡子,有点生气的问道。
天佑慢吞吞的站起来,慢吞吞的开口,又慢吞吞的闭嘴,一个字也没说,站在那里低头盯着课桌。
我在后面踢他的凳子,示意他赶紧背,我知道他会的。
天佑就是不动,却抬起头来,笑嘻嘻的望着先生。
先生大怒:“喻天佑,答不上来了?下学后留一下。”
天佑不慌不忙道:“先生,我没说话就是回答了你啊。”
满室寂静,过了几秒,忽然爆发出一阵轰笑。
这个天佑,还真把自己当君子了。
先生气得白胡子直颤抖,抖了半天,又笑了,很欣慰的笑,然后叫天佑坐下了。
天佑坐好后,又偷偷回过头来:“下学我等你。”
胖胖的脸上,是真诚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我坐在他后面,把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我关爱的胖胖的背影,牢记不忘。
眼前的背影和那个胖胖的背影渐渐融合,那个一直以来压在我心底的人和故事呼之欲出。
天佑虽然背对着门,但也察觉出身后来了人,敏捷回身,然后他怔在了原地。
没有跪拜,没有见礼,没有喊我皇后,也没有叫我阿颜,只是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两眼直直的看着我。
四目相对之际,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柳絮飘飞的十里柳堤,那嫩嫩的柳叶带着鹅黄浅绿,在枝头铺延的没有尽头。
长堤上,柳树下,飞絮中,两个少年缓缓而行,时而谈笑风生,时而默默前行。
少年青色的衣角在微风中扬起,舒展的如同他脸上的微笑。
天佑慢慢笑下手中的书,唇角上扬,给了我一个恰似当年的笑容。
小太监很机灵,悄悄的退下了,顺手把门带上了,也没全关死,还留了一道缝。
狄浩轩调教的好下人,知进退,关上门是给了我们聊天的空间,留条缝是向人示意我们没有做背人的事,还真是用心良苦。
天佑眉一扬,拽了把椅子放到我面前:“坐吧。”
我也没客气,让我坐我就坐了。
“这么晚不休息?”我开口问他。
“你把我推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我不努力哪行啊?”他也坐回了椅子上,恰恰与我面对面。
话语中略带有调笑,也象是故做抱怨。
我没有接声,在天佑面前,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于他。
他和以前变得太不一样了,谦恭守礼,不苟言笑,见着我也是一副公事公干的意思,仿佛我们当真只是上下级关系,仿佛我们并没有少年同窗过一样。
在这样的他面前,我也只能将自己定位在皇后的位置上,既然他不再提起过往,那么我也如他所愿,对往事,刻意的回避。
室内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到我俩轻浅的呼吸声。
天佑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告辞走人,既然他要与我保持距离,那么这么深的夜里,我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做停留的好。
刚想起身回去,天佑却伸出了手,向我头上抓去。
不知他在搞什么,我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一朵青栀花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小时候都没有这么淘气过,怎么大了反倒不庄重了?”他一边象是在提醒我,一边帮我摘下头上乱七八糟的花朵。
我不禁有些脸红,小时候还确实没干过这种拈花惹草的事情。
天佑拿过一本书,将那些花儿一朵朵展平,又一朵朵的夹进书里,细长的手指在花上跳跃,灵活又巧妙。
“阿颜……”他忽然轻轻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久远的回忆和淡淡的忧伤。
这个尘封了好久,熟悉到陌生的名字,险些将我的泪喊出来。
原来,天佑并没有忘记我,也没有忘记我们共同的年少时光。
天佑不理我,我心里是很难过的,放过我们懵懂懂的感情不说,我们还是同学吧,也曾共同在一个先生的教导下认过字吧,也曾同坐在一个课堂吧。
而我们再次相遇之后,这些事,天佑统统不再提起了,好象我就是一个陌生人,这种被冷落,被忽略的感觉,很不好受。
“阿颜,你快乐吗?”天佑一本正经的望着我,眼睛如同两潭湖水,深的看不见底。
我快乐吗?我在心中问自己。
我不快乐,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从狄浩轩搅乱我的生活以后,我就不快乐了。
他加强给我了这所有一切,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被动的接受了下来。
现在,挑起这个偌大的江山,更是让我觉得疲劳不堪。
不过,还是不要和他说这些了吧,免得他再为我担心。
“还行吧。”我违心说道,脸上尽量带出了一丝笑容。
天佑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低下头去,淡淡道:“阿颜,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你想要的生活吗?”
那个清冷的街上,那个圆圆的月亮下面。
我趴在天佑的背上,不舒服的动来动去,天佑将我搂得紧紧的,生怕我一不小心掉了下去。然后我听到天佑无奈的声音:“阿颜,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感情,我不能给你吗?”
我醉醺醺的笑着,声音遥远而空灵:“水云作梦,烟岛为家,二人披蓑,晨起过云涛,日暮塘月归。”
那时候,我还未曾从前世的婚姻打击中复苏过来,不愿谈及什么爱情。
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孤独了,我寂寞了,可以有一个人,不给我情感上的束缚,能随我隐居山水里,放歌溪塘边,不讲风与月,只谈水和云。
年轻的天佑有他自己的抱负,有他自己的理想,我不愿他因我而停住他追求的脚步,也不愿看到他在那柳堤下等待着一年又一年。
于是,明知道我和他不会有这种日子,我还是讲了出来。
然后,换来了天佑满面泪痕,痛苦又灼热的吻。
“水云作梦,烟岛为家,二人披蓑,晨起过云涛,日暮塘月归。”天佑低着头念着这几句诗,神思也有点恍惚,仿佛也在回想当年。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向我笑道:“阿颜,你现在还想过这种生活吗?”
在想吗?
在的。
我一直在想。
想着有一天,放下所有的尘事,能和苏风华一起,一叶扁舟,翩然而逝。纵情烟水里,忘俗云涛中,做一对神仙眷侣。
如果有兴,偶尔也混迹红尘中,笑傲江湖里,名侠神医,也不失一对完美的夫妻档。
可惜……我现在,只能做做这种梦罢了,甚至,连做这种梦的时间都没有。
天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