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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因他一时疏忽而死。后者，因为陈二妹一口怨气，想要替哥哥报仇而杀人嫁祸。
可以说，陈大郎与孙涛是李大夫犯下的失误而互为因果。
事后，李大夫懊恼追悔，全都无补于事，死了就是死了，这世上有杀生害命的毒药，却没有起死回生的灵药。
昏黄的烛光下，李大夫愁容难舒，怅惘道，“整件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少说一句话，陈大郎就不会丧命。他若还活着，陈二妹也就不会为了给哥哥报仇杀死孙涛。
说来说去，还是我造下的孽啊！”
肖遥问这话的意思，是想跟李大夫讨论孙涛死前种种异样，没想到，李大夫把责任扛到自己身上。
“李大夫，我是想问，依你行医几十年，可曾见过同孙涛一样的症状？”
李大夫茫然摇头，“坦白讲，闻所未闻。像孙涛这种，不像得病，倒像是……”
李大夫说了一般停顿下来，拈须沉吟，肖遥追问，“像什么？”
“像是巫蛊之术。”
“巫蛊？”肖遥细声喃喃，李大夫倒是跟她想到一起了，“可是就算是蛊也需要媒介吧？孙涛没出武昌县，怎么会接触到呢？不会是……用蛊之人就在武昌县吧？”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没了个柳璎珞，这又来个会用蛊的，还真是难搞！
孙涛死之后，李大夫在牢里整天翻来覆去的琢磨这点事，思前想后的，也就是巫蛊之术可以解释孙涛当时诡异的情况。至于用蛊的人究竟是谁，李大夫也想不通。
李大夫真正在意的，是陈二妹为了报仇害死孙涛，这始终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肖遥看看天色，已是月上柳梢，“李大夫，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回春堂吧！”
李大夫赶忙摆手，“不用，不用！”
肖遥把烛台上的半截蜡烛取下来，就着这点明火点燃门后的灯笼，“走吧，我顺便去接阿措回来。”
二人相伴，走出衙门。
拐到西北大街上，发现今晚行人比平常少了许多，那些习惯晚上到街上遛弯儿乘凉的百姓们，几乎不见了。
貌似整个武昌县，都萎靡不振。
肖遥提着灯笼，面色不豫。李大夫赶忙安慰，“大人无需忧虑，过几天会好的！”忽然灵光一现，“下个月就是仲秋了，到时好好热闹热闹，大家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肖遥莞尔一笑，“借您吉言！”
李大夫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论年纪他是长辈，论身份肖遥是县令。可是，在李大夫眼里，肖遥还是个孩子。
肖遥露出笑脸，李大夫也跟着笑了。
“李大夫，还有件事，我想问您。蓝六央在武昌县，除了跟乌鹊巷的艳春走的近，还跟哪家的扯不清楚？例如那种丈夫出门在外，剩下妻子一个人的？”
“我没听六央说起过。他那个人啊，尤其爱宣讲那些个**之类。从他来武昌县，就是跟艳春在一处，没找过旁人。也听他提了香兰几次，因为没得手，就不太炫耀。每次说起，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肖遥点点头，“那就是没有别人了。”
俩人边走边聊，来到回春堂。进到内室，阿措正端着碗劝任夫人喝几口，林仵作则在一旁低声安慰任捕头。
四个人都是满面忧色。
阿措听到响动，抬眼望过来，见是肖遥，小声求救，“大人，快劝劝夫人吧，这一天水米没打牙的，连汤都不肯喝。”
肖遥沉声道，“放那儿吧！等七星醒了瞧见亲娘担心他担心的瘦了好几圈儿必得伤心难过。心情不好，伤口难以愈合。哎，到头来，还是苦了七星呐！”
说着，眼角一瞟，给李大夫使了个眼色。
李大夫赶紧接茬，“是啊，三少爷虽说现在昏迷着，可耳朵能听见，心里能琢磨。这会儿，他有口难言，自己憋闷说不出来。”
任夫人呆呆的看着李大夫，不知所措。
任捕头反应快，三步并作两步，拿过阿措手里的碗，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擦擦嘴，问，“还有没有，再来一碗！”
任夫人回神，“给我也盛一碗。可不能叫星儿担心，已经够他熬的了。”
肖遥跟李大夫唱了出双簧，任捕头夫妻俩就肯进些汤水，林仵作佩服之余，背着任捕头，向肖遥竖起大拇指。
汤里的料放的很足，估计任捕头夫妻俩今晚上有这几碗汤垫底，也能扛到明天早上。
林仵作把肖遥趁着任捕头忙着喝汤的功夫，把肖遥叫到门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肖遥，“大人，这是我照着刺客身上的刺青临下来的。”
肖遥展开，纸上画着个像是朵牡丹花的图案。
“刺在手臂内侧。”林仵作抬手，指了指自己臂弯处，又补充道，“在左臂。”
这是个非常重大的发现了，肖遥蹙眉，“你怎么没写在验尸记录里呢？”林仵作经验老道，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林仵作四下望望，悄声说道，“大人，我怕衙门里有内奸！”
肖遥不禁暗笑，七星这一受伤，搞得人人都草木皆兵的，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有防备总是好的，“那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除了我和大人，再没有了！我怕阿坚劳心，也没跟他说。”
“这个，恐怕得去问楚刺轩那位吧？”楚刺世家出来的，一定见多识广。
林仵作咂摸咂摸嘴，“那小子初来乍到的，可靠吗？”
肖遥把纸叠好，收进荷包里，“整个武昌县，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刺青了。”言下之意，楚尘是目前唯一的人选。
“明天去完孙家，我就去楚刺轩。”肖遥想了想，“你明儿回衙门去问问施斌，蓝六央左脚踝是否有旧患，如果有，那么就可以断定之前的无名男尸，就是蓝六央无疑！”
“嗯！”林仵作重重点头。
第六十七章 砚滴 （求收藏求推荐）
更新时间2016…2…1 17：42：08 字数：2079
这一夜，衙门里的人都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第二天一早，个个都顶着对熊猫眼。
阿措更是辛苦，天不亮就起来煮粥，待肖遥起身，她把早饭拾掇上桌，便匆匆忙忙赶往回春堂，给任捕头夫妇俩送饭，顺便看看七星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肖遥刚吃完饭，林仵作来到东跨院，看见肖遥还没说话，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才道，“大人，我去问过施斌了。他说，蓝六央阴天下雨脚疼的走不动道儿呢！而且，蓝六央也跟他说起过，自己早些年脚受过伤，没能好好医治，落下了病根。”
肖遥起身漱口，嘴里含着口水，支吾不清的说，“嗯，那就是……”低头把水吐出来，接道，“就是蓝六央。”
“大人，要不我陪你去孙府？”
肖遥想了想，摇头，“去那么多人也不太好，惹得孙老爷伤怀。我这次去主要是问候几句，又是仵作又是捕快的，不大合适。娇娇跟我去就行了！
你要是得空，把那具尸体再仔细查验查验。我想知道，他死之前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以此来推断他去过什么地方。对了，身上衣物再细细查过，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林仵作蹙了蹙眉，肖遥说的这些，他昨天就验过了，都写在验尸记录里，难道大人没看？
正琢磨，肖遥又道，“记录里写的他胃里有酒菜残余物，能不能验出到底什么菜？什么酒？”
肖遥这一说，林仵作不做声了。再验那堆腌臜物没什么问题，可是要验出肖遥想要的结果，怕是难了点儿。
“这……大人，我尽力吧！”
肖遥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儿难为林仵作，“要不，你再看看从衣服上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比如，身上有没有特殊的花粉之类的！要是有，不就可以确定他在何处见过何人吗？”
林仵作又是一阵憋闷，大人的想法是好，就是对他来说有点难度，再说他昨天没偷懒，验的特别仔细，叹口气，还是那句话，“大人，我尽力！”
“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这些都是小事儿，一定能办好！”肖遥说罢，轻快的迈步就走，去西跨院找娇娇去了。
肖遥和娇娇两个溜溜达达来到孙府，门子一看是县令大人到访，忙不迭的进去回禀。
孙老爷从里头飞奔出来迎接，“哎呀，肖大人，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肖遥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孙万顺了，经过丧子之痛，孙万顺明显清减许多，瘦了精神头儿也没以前好，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
“孙老板，这不嘛，我啊，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今天特来拜访！”说着，肖遥一指娇娇捧着的点心瓜果，“小小心意，望您笑纳！”
孙万顺赶紧命下人接过来，“哟，怎么好意思让大人破费！”
肖遥平时对孙万顺也好，对李大夫也罢，都是以晚辈自居，没什么官架子。
尤其孙涛那件案子，肖遥并没偏帮哪一个，能一碗水端平，孙万顺嘴上不说，心里有数。经过这几次接触，孙万顺更是觉得肖遥亲厚爱民，对她也挺有好感。
今天，肖遥还能纡尊降贵，亲自登门拜访，来探望他一个贾人，孙万顺不但脸上有光，心里也是暖的。
孙万顺忙吩咐人上茶点，又吩咐厨房中午准备好酒好菜，招待肖遥。
来到孙府前厅，宾主落座。
刚刚坐下，丫鬟们便奉上时令鲜果，另有人把娇娇带下去好生款待。
二人寒暄几句，喝过茶，孙老爷又带着肖遥去园子里赏花。孙府的花园，在武昌县也是数得着的，园子里种着不少从赵国各处搜罗来的奇珍异草。
孙万顺走南闯北多少年，对世上种种，有着自己独到的一番看法与解释。肖遥是抱着目地来的，却没相当，跟孙万顺相谈甚欢，园里鲜花又煞是养眼，肖遥还真有点流连忘返的感觉。
孙万顺陪着肖遥，在园中走走停停。
忽然，孙万顺住了脚步，眉头微蹙，指着面前一蓬蔫头耷脑的凤仙花，道，“哎，小四儿在时，最爱这花。他走了，这花也不愿意开了。万物皆有灵啊！想不到，这花啊，也认主人。”说着，眼眶微红，目中隐隐有泪花翻动。
“孙老板当以身体为重，切勿伤怀。”
孙万顺抽起衣袖，印了印眼角，哀怨的点点头，“是啊！小四儿走了，空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难受！哎！这个不孝子！”
嘴上说不孝，唇角却是又往下坠了坠，强忍着没有再哭。
孙万顺负手而立，对着那蓬凤仙花不住哀叹，缓了一阵，问道，“大人，说实话，我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陈二妹在我府上做工已经几年了。我们一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李大夫出诊。陈二妹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毒害小四儿嫁祸给李大夫呢？”
这个问题倒真把肖遥问住了。她现在还不能告诉孙万顺凶手另有其人。还没查出这人是谁，是何动机，说了也没用。只会叫孙万顺多添一桩烦恼。
“这……或许陈二妹蓄谋已久而为之吧！但凡犯案之人，跟常人想法相悖，正常人理解不了！”
孙万顺点点头，这么解释也说得通。
“小四儿啊，除了花钱没节制，这孩子就没别的毛病了，是个好孩子。”孙万顺望望头顶日光，想起爱子，心酸不已。
肖遥嘴角抽搐，要怎么说当爹妈的都疼孩子呢。不过，孙涛除了败家之外，不嫖不赌，倒也算是败家子里比较着调的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