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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解的心情让五个人神色各异,可是从他们的神色不难看出,他们都在忍耐。
生平最看不起女人的五个大男人,在自己最无能为力之时,自己的帮主却在眼皮底下被一名女子救了,这对他们的心灵是多么重大的打击!可是同时又深感庆幸:庆幸她的及时出现,救了他们最尊敬的帮主的命,庆幸身怀绝技的她,不是帮着对方的!
如果他此时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他们会不会都跳起来?还是忍辱负重,接受他的命令?而她——他的救命恩人李傲霜,会不会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人人都抢夺的东西,在她,恐怕是不值一提的累赘吧!看她那飘逸的神色,只怕这世间让她挂心的东西也没有几件吧!
也许他还要下点功夫,实在不行……只有最后一招了!为了报这一箭之仇,为了青龙会的壮大,他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哪怕是最宝贵的……
“咳!傲霜姑娘,你…咳!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我想…咳!”
一旁的冯元回过神来,连忙扶起彭大海的身子,又放了个靠枕在他身后。
“义父,您慢点说,李小姐听得见。”
手掌轻拍他的后背,像个孝顺的儿子。傲霜抬起头,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评估着这种情形的真实性。
“咳!元儿,你谢过傲霜姑娘了吗?”
“谢过了!”他真的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到,否则现在就不必欠她的人情了。彭大海连咳了几声,终于可以顺畅的讲话了。
“很好!傲霜姑娘,今天真的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呀!”
“彭老大,你也不必这么拘礼,同在江湖上走,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多说个谢字,未免矫情了!”
“那好!既然傲霜姑娘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彭某深感佩服。今儿我们就义结金兰,结为兄妹,从此以后青龙会就任由姑娘驱使,你看如何?”
“……”
“义父!”
第二节 帮会之首
彭大海一声“结为兄妹”,让众人都呆立在当场。
傲霜本以为他会赠以财物,或者邀她做青龙会的外援,没想到他会如此要求——更没想到他还有更加惊世骇俗的下文!
众人中最尴尬的要算是冯元了。彭大海是他的义父,如果彭大海真和傲霜结为兄妹的话,那…傲霜岂不就是他的姑姑了?
可是这位傲霜姑娘怎么看,也还没有他大吧!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极其的不愿意她做他的姑姑!一想到两人多了辈分上的差别,他的心里顿觉有些失落。
冯元今年二十多岁,中等个,内敛的神色让他多了几分睿智,可浓浓的剑眉却有破坏了这份儒雅的文气。一声笔挺的西服,勾勒出健壮的体魄,却又显得有些不太协调。此时犹疑的神色更加让他象个矛盾的代言人。
“既然彭大哥有如此美意,小妹也不便推却了!以后若能再相见,我们不妨就以兄妹相称吧!”
傲霜双目如炬,灼灼地看着若有所指的彭大海,想知道他此举到底有什么更深的含义。众人惊呆的神色,倒让她心情大好起来。
看来,偶尔玩玩救人的把戏,也挺有趣的。偶尔一次探查火龙帮,就能有如此收获,看来老天爷还真地会玩。
彭大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老谋深算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捡到了一个大便宜。一点也没觉得,和只有自己一半年龄的女孩子结拜兄妹有什么不妥。
“好,那我就叫你一声小妹了!我身体不便,叩头焚香之类的,暂且免了。你们五个,听到了吗?从现在起,你们都要尊她一声……”他刚要摆起面孔让五个人拜见傲霜,却被傲霜打断了。
“不必了,兄妹只是你我之间而言,别的人就不用论辈分了吧!”
眼见到几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傲霜微微一笑。虽然她很想见见他们叩拜长辈的样子,可是突然被一个大男人叫声“姑姑”之类的……,还是算了吧!
可是,她也知道,帮派之中,是最重辈分的。即使不要他们尊称自己,从今天往后,面前的这五个人,乃至于青龙会的众人,在她的面前就永远都会低一个头。
“也罢。就依你,只是他们几个,今后可要托付给你了!”
她低下头去,又端起茶来,故意不去看五个大男人的窘迫的神色,可以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让她大吃一惊的一幕。她的手一抖,茶水差一点撒了出来。
在众人的注意力松散之时,彭大海突然向后一靠,高举起手掌,拼尽全力向自己的胸前一击,他的身子便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飘落在了床上。
“义父,你怎么了?”
“帮主,你这是……”
几声痛彻心肺的声音,随着扑上来的人影,钻进彭大海的耳朵,让他悠悠地醒来。他的视线越过冯元的肩头,落在那张有些失神的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艰难的笑容。
原来她并不是铁板一块,冷漠飘然的神色下,掩藏着的是一颗寂寞善良的心,看来自己借生命以相托,这步棋真的赌对了!
他那一掌已经击断了自己的心脉,眼见得是活不了了,现在只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托付身后事罢了。如果她不答应自己的请求,也是无法可想了!
如果果真如此,那么青龙会的命运就真的是日落西山了!
“彭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那张俊秀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以为然。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即使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放过火龙帮的!”
“不!我把…青龙会托付…给你,今后…青龙会的兴衰…就…全靠…你了!”
“你以生命为筹,不怕我不答应你,你就白死了吗?”
“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还了给你,…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你…是要挟我吗?”
“不是…要挟,是…我在…求你!为了…青龙会的…帮众,你就应了吧。你…做了青龙会的…会长,对你也有着…莫大的好处。无论…你想在上海滩…干些什么,有了青龙会…作后盾,你都会…容易…得多!”
“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海滩要做什么?”
彭大海已经精疲力尽了,嘴角的鲜血丝丝缕缕的流出来,呼吸已是一口气长,一口气短了。他用眼神示意冯元,让他接下劝说的任务。
冯元虽然满腹的疑惑,可是却知道义父做事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现在能以性命相赌,必然有他过人的考量。
能在众人之中取上将首级,固然是难而又难,可是能够从一群虎狼之众的手中,完好无损地救出一个受了重伤的大男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做到这一点,可见能力绝非一般。如果真的能让她留在青龙会,……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
“以你的身手,行走江湖,只怕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现在你来到上海滩,出现在虹口的那个仓库里,应该都绝非偶然。你一定有你的来意!无论你干什么,多个青龙会作依靠,未必是坏事!”
冯元的话,半是真诚,半是言不由衷。此时的他,心中产生更多的矛盾心理。原以为还要费些力气来说服傲霜地坚持,可是傲霜痛快的回答却让他愣了一下。
“也罢,我就应了你,你可以安心了!”
傲霜的话当然是对着彭大海说的。此时的彭大海已是真真的“日落西山”——他用他的生命换来青龙会的再生,却独自扛下了青龙会的宿命。
“义父!您,您放宽心!李小姐已经答应了!你就……”
哽咽的声音已经抖得说不出来了,肝胆具裂的痛苦却换不来将逝的生命。
“谢…谢!”
如即将燃尽的风中之烛,彭大海勉力地吐出最后一句话,便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是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仿佛是心愿未了,死不瞑目。
“帮主!”“义父!”
扑通一声,五个人都跪在了地上,低头哀悼他们死去的领袖。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傲霜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去。
“李……你要去哪里?”
冯元及时地出声,拉住了她的脚步。
“当然是离开这里了。怎么?我的去处还要向你汇报吗?”
“可是…你已经答应了义父,要接任青龙会的…会长!”
跪在地上的五个人都站了起来,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听到“会长”二字,脸上都有些微微的扭曲。傲霜冷笑了一声,对于他们的神色有些了然。
“你们不必担心,刚才我只是为了安慰他,想让他去得安心些,才虚应他的。你们青龙会选谁当会长,与我无关。”
“帮主新丧,他的遗愿怎可违背?既然你答应了做会长,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帮中不可一日无主,你走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人接任新帮主?”
“你也可以的呀!”
“我…既然义父选了你,我们就认定你是我们的帮主!再说了,你也是需要我们青龙会的帮助的!”
“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够做到,有没有青龙会,都是一样的”
“你已经和帮主结拜了兄妹,答应他接任帮主,振兴青龙会的,难道现在你要出尔反尔了吗?”
傲霜慢慢地转过身躯,目光扫过一脸坚持的五个人,心里暗暗纳罕:难道自己错看了他们吗?他们真的会为了一个将死的人的遗言,让一个他们所不屑的女人做帮主?
看来,她要好好的考验考验他们(或者说,刁难刁难)!
“你们真的想要我接任帮主?”
“希望李小姐能够遵从帮主的遗言!”
五个人整齐划一地回答,可是看到傲霜慢慢地踱到桌边坐了下来,微微浮现了一朵高深莫测的笑容,五个人的心里犹如小兔捣鼓般不安起来。
“好!要我答应接手青龙会也可以。你们必须向我宣誓效忠!当初怎样对彭大哥的,现在一样对我,也许我就答应了你们也说不定。”
说着,悠闲地端起茶碗,继续品味她那碗已经凉了的清茶。
四大金刚对望一眼,把目光都投注在冯元身上。
冯元咬咬牙,也不犹豫,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微垂下头,双手在额前一拱,朗声道:“属下誓死追随帮主!”
“属下誓死追随帮主!!”
“属下誓死追随帮主!!”
“属下……”
“……”
第三节 五虎上将
看着跪地上的五名男子,傲霜的缓缓地放下茶杯,一脸的严肃和慎重。
“从今往后,你们都要对我惟命是听,哪怕是要让你们去死,也要毫不犹豫,你们能做得到吗?”
轻柔的话语,倒像是不是在说一件关乎生死的事情。
如果戴上这个帮主的头衔,只是多了一个累赘和牵绊的话,那还不如不要!
“为了帮主,上刀山下油锅,属下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回答我的话,只需要说能还是不能!不用说那么多没用的!”
微皱的眉头,显示了她的不悦。五个人面面相觑,只好重新回答。
“属下能!”五个声音整齐划一,倒象是时常训练。
“好了!都起来吧!”傲霜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站起身,目光烁烁地注视着眼前的五个人,利落地发布了第一条命令:“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彭大哥死去的消息,暂不发丧,不安葬决不可让火龙帮的人知道他已经死去的事情真相!”
密不发丧倒也情有可原,可是不安葬……死者何安呢?
傲霜走到床前,紧紧盯着彭大海睁大的双眼。
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只不过一面之缘,他不但抛开年龄的差异,与自己结义为兄妹,还以死相胁,把几千人中的帮会相托,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的信任,还是憎恶他的专断!
怎么忍心,就让他这么安心地走了呢!
“给我找最好的遗体美容师,保护整理彭大哥的遗容,务必让他看起来像是还活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