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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眉躺在土炕上,身上盖一层薄单,周奉举起烛火,昏黄的烛光下,小娇娘眼睑下两个圆大的黑影,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憔悴。周奉再细细打量四周,这土炕上铺的都是稻草,墙没有抹,黄黄的一片土色,因光线暗淡,被单也看不出干净还是肮脏,他素来喜爱洁净,此时心中一阵泛恶,再看看炕上躺着的小人,虽容色惨淡但仍难掩其丽色,强压住心内不适,把烛台搁到边台上,轻轻坐下。
越看越觉得这杜家的小娘美丽,这一世见过许多美人,也经过许多,其中不乏有比她还要艳丽,剩下的,起码也比她现在香,比她干净……哪个像她这样,汗湿披散的头发上还插杂着些许稻草,周奉不由“嗤”地一笑,伸手将那稻草一一摘去,脑里回想到上回她掩着胳膊娇斥他“出去!”那娇滴滴又羞又窘欲要哭出来的样子——见过那许多,哪一个也没能像她这样软,这样娇,这样逗得人心痒。
灵眉正自昏睡,因发热烧得面颊通红,她又发噩梦,又是大水那天,梅香前一刻还在轿外与她说话,顷刻间就被人潮大水卷走,四周无边无际的大水压来,自己伏在一块轿板上浮浮沉沉,睡睡醒醒,只恨当日不曾死去。
“梅香,快跑!”眼泪哗哗从紧闭的眼中滑落,一会儿又皱眉轻喊,“不是我,我没有!”周奉看得心怜,抬手帮她揩去眼泪,灵眉微微睁眼,娇唤了一声“娘!”便又睡去。
周奉怜不尽的,索性整个手掌上去抚摸灵眉昏睡中红烫的脸蛋,但觉指下肌肤无比细滑,刚刚她唤的那一声、那一眼又那样娇气可爱,他不禁心内酥麻,把那手掌一路向下,直至轻轻掀开被单一角。
灵眉被单下只着了一件贴身小衣,此刻汗湿透了贴在身上,胸前玲珑顿现,周奉知自己是在偷香,心跳更速,往上瞅瞅,小娇娃还兀自昏睡,半点没觉,他本还有些担心她多日未洗澡会有不雅味道,此刻掀开被单,萦绕鼻端的只有女儿家淡淡清香,哪有半分不爽气息,当下手指轻颤,俯身将她小衣剥下。
烛光昏黄。
静谧的美人□着上身,睡梦间已将自己最美好隐秘的东西呈现出来,奉人眼前,那样无辜,那样纯净,又那样诱人,那样淫艳。薄薄的一层汗液将她身上润出一层光滑的湿意,她梦里仿佛有知觉一般,知道自己正被陌生男子欣赏窥看,玉臂微微向内合拢,像是要抵挡,却把两个嫩桃儿一样的乳圈的更翘更挺,那两道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眼睫紧闭,高烧引起的火红面颊热烫照人,一派羞涩。
周奉喘息渐浓,竟没敢立刻下手,面前的小人太纯洁,也太美好,鼻子里突然热热辣辣的,他低下头,捧起一团粉圆,含住顶端。
花嫂子再回来时,见那房门紧闭,屋里头烛蜡却烧短了一截,再回身细瞅,炕沿边上搁着半盏清水,土炕上的灵眉呼吸深一时、短一时,双唇红艳湿润,花嫂子以為莫不是刚才她自己爬起来倒水喝,也不多想,赶紧就着自己刚打来的温水与井水勾兑,潦巾子与她再次擦身。
10梦碎 鸡叫第二遍,四儿从被窝里爬起,十五一过天光的晚些,屋里头晨光微弱,四儿两脚将一着地,鼻头一酸猛窜上个喷嚏,躺在边上的五儿也醒了,问道,“起这么早。”
四儿哦了一声,五儿却醒得实在,又问他起这么早去做什么,四儿含混道,“给二爷办点事情。”
这四儿猢狲,五儿却更比他还要猴些,撑起身笑道,“你别糊我,谁不知道二爷交给你的那点事,是不是让你去找那贩人的候大麻子,寻思买杜小娘儿呢!”
四儿已叠好床铺,转身也笑,“属你精,非要说出来。”
五儿撇嘴,声音里带了些不凉不淡,“二爷毕竟疼你些,体己事都找的你。”
四儿笑笑,“毕竟我是四,你是五,你崽儿但越不过我呢!”推开屋门,想想又回头道,“仔细你的嘴,漏了信儿你便六七八九十下去罢!”五儿吐吐舌头,重缩到被窝里头,“知道啦,四哥!”
一早上周奉晨起,贞良已经起身梳洗,预备早膳。他也不想叫人,自己坐起来回想昨夜半宿绯梦,心里头竟有些缠绵的意思。一会儿紫烟进来给他更衣,见他眉眼含笑,神色清新,抿嘴笑道,“二爷昨晚上好梦。”
周奉笑斜她一眼,“大胆的丫头。”
紫烟面皮微微一红,转身向衣橱,周奉却自己过来,她忙让过,周奉捡出墨绿色暗绣牡丹缺胯袍一件,这袍子直裾、圆领,腰间革带和领都是黑色,露出里见半圈白色内衫,那紫烟又给他顶上梳上发髻,两根玉色飘带垂下,衬上他高高的身量,结实的膀臂,浓眉凤目,虽不是时下流行的苍白脆弱的美男子,但这样浓烈的颜色到他身上,却有一派雄性勃勃的男子气魄。
紫烟知道他于衣食方面极其讲究,当下跳出一双白底革皮靴出来,周奉此时嘴边却还有昨晚偷香带来的妙意,指着里间一双秋香底晕间缂花靴,鞋面绣着并蒂莲的靴子道,“就它却好。”
贞良打发走了周奉,花嫂子进来回话,贞良问灵眉病势怎么样了,花嫂子回道,“昨儿下半夜头热退去,今早也没有再发,想是没有凶险,只是杜家妹子身体还很虚弱,请奶奶求大奶奶,再调养两天再、再让出去才好。”
贞良听罢点头,“有劳你了,”见她面上有祈求之色,又道,“你有什么话,说吧。”
花嫂子扑通跪下,含泪道,“本来,主人家的事,我一个奴婢没有说话的地方。只是杜家妹子身世可怜,人又娇弱的很,在这里,上有太太、大奶奶、奶奶宽容恩惠、下有我这样一起出来的,好歹还能有个照应,若是这一去,落入个虎狼之家,她又是那样的容貌,那样的脾性……求奶奶跟太太与大奶奶说说,便让她留下吧!”说罢深深叩头,泪流不止。
贞良想到灵眉素日里的好,也流下泪来,拿帕子拭泪勉强道,“不是我没有求情,只是她这一次触了家中忌讳,别的错都还好说——你且放心,大嫂也说了,定给她寻一个好一点的人家。”
花嫂子见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告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今早在屋里捡到一块玉佩,甚显贵重,看着不知是否妹子所有,请奶奶一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通体碧翠的坠子来,递与贞良。那贞良一见,端详片刻,忽而大惊失色,脸儿也白了,攥紧坠子问她道,“这东西你哪里捡的?”
花嫂子见她霎时变了脸儿,神色凝重,心下也慌了起来,忙低头道,“在炕边上。”
贞良再问,“还有别的甚么物事吗?”
花嫂子忙抬头摆手道,“没有了,再没有了。就这一块,我早上给她擦身时看到落在草里的,昨晚上灯暗,没有看见!”
贞良攥紧坠子,脸上似喜似悲,忽而腾地站起,“快带我去瞧瞧!”花嫂子不明所以,但主人娘子发话,不敢迟疑,连忙扶住贞良,两个一起往灵眉居住的柴屋走去。
灵眉业已醒来,卧在柴草上不知归处。她自是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又有人为得她做什么规划,也不知贞良带着花嫂子正匆匆往她这里赶来,躺在炕上,头脑尚有些昏沉,想到自堕入奴婢下流,自身命数便如草芥,心中恸惜不已。
房门打开,贞良进来,灵眉勉强欲撑起身子,贞良却抢上来按住她,“我有话问你,你需好生回答。”
灵眉见她说得郑重,不明所以,往后看去,花嫂子也是一脸无知,再转过视线,贞良素白的一张脸上半是焦急半是期待,深深地望着她,轻点点头。
贞良在炕边坐下,摊开掌心中翡翠坠子问道,“我问你,这物件是甚么人给你的?”
灵眉一看那坠子,伸手往颈边一摸,却是光秃秃的,抬眼道,“这是小妇人从小所戴,并没有甚么人给我。”
贞良道,“这坠子甚是贵重,你既然原说是管家之女,哪里来的这样物件佩戴?!”她问的疾,灵眉无言,便低下头。贞良又迫切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原先是甚么人?”话到最后,语音已微微发颤。
灵眉沉默半晌,心道事已至此,也无甚好隐瞒的,勉强道,“不瞒奶奶,我原先正是咱们桐里镇子叶家的独生女儿,遭水难,家业父母俱失,堕入下流,为不污父母名姓这才予以隐瞒,请奶奶宽恕则个。”
那贞良闻言却是站起身,脸上似哭似笑,好半天没有说话,灵眉觉得奇怪,花嫂子也扶住她,“奶奶,你无事吧?”贞良拂去她手,从怀里又掏出一件物事,颤颤捧到灵眉眼前,“你认识此物么?”
灵眉一看大惊,上好的一件锁麟囊,大红描金底,不似寻常的绿线却是金银线绣就的麒麟,眼珠子活泼泼的似能转起来,她撑坐起身,惊异抬眼,碰上贞良含泪企盼的目光——灵眉自个儿眼泪也掉下来,手颤抖地捉住囊儿一角,那贞良见状再不会错,扑通一声跪倒在炕前,“姐姐……”
她二人四手交握,泪流不止,花嫂子一旁呆住了,一会儿还是灵眉先醒过来,抓住贞良手道,“奶奶快起来,我受不起……”贞良摇头哭道,“姐姐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姐姐与我父女有再造大恩,若不是姐姐,我父女哪里来的济州,我那老父途中病重,多亏得姐姐施舍银钱……”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花嫂子道,“快将姐姐收拾收拾,扶到我屋去休息。”
……4。2……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奉骑着大马,带着四儿五儿,往各家巡查商铺。主仆三人衣着光鲜,皆挺胸抬头,好不神气,一路行来,有路边买菜做事的小媳妇儿大姑娘,或偷偷张望,或三五成团窃窃私语,公然打量,总是大都多看这边一眼。
五儿好不得意,把头抬得更高,挺着胸脯甩开袖子,大步紧跟。
拐过米市,正遇上一人,周奉略勒勒缰绳,那人打眼望到他,忙也走过来,叫了声二哥,原他不是别人,正是周家三公子、周奉的三弟周运是也。周奉见他神情倦怠,衣衫皱皱巴巴,前襟还沾着点点酒渍,便知他又是一夜未归,微微沉下脸色。
周运忙解释,“昨儿个京里头来人,我那泰山使人来的,确系陪他们玩耍。”
周奉问,“你两个小厮子呢?”周运眼睛眨眨,“啊,我让他们先回了。”
周奉冷哼,“你也是成了亲的人了,凡事总得比以前略通顺些,再不要让我看到二次,不然定回过老爷,不轻饶了你!”说罢仍旧驾马而去。
周运嘿嘿一笑,想你不过就比我大三两岁,端着哥哥架子教训我,谁不知道你荒唐的时候比我更胡来呢!什么时候我下头也有一两个弟弟,我也得教训他们才好,转念又想,啊哟那可不成,太太现下都五十了,难不成还能老蚌生珠?若再有弟弟,非得爹爹再讨小妾不可,那可大大不成!
周运胡思乱想往家去的时候,周奉已到了自己负责的城西铺面,恰周成从金陵回来了,主仆两个厮见了,那周成此行受周奉指点,收获颇丰,周老爷已给过重赏,现下满心欢喜,问候起来又比平日多了三分殷勤,见周奉身长玉立,神采夺人,竖起大拇哥赞叹,“二爷好人物儿!”
周奉喜人赞他俊俏,登时仰首大笑,扇子往老家仆身上轻拍,“你见过几个,知道什么人物!”周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与他,“胡太守命家仆交给小的,带给二爷。”
周奉眼睛亮了,“哦?”忙接过。读罢,但笑不语,周成问,“太守找二爷……”
周成把信仍小心折好,封在皮里揣回怀中,起身道,“周成啊,不日或还得烦你随我跑一趟南边。”那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