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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没错!既然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胆敢明里暗里谋划着取她性命,又怎么能够容许丈夫的元妻安然无恙地存活于世,动辄分了丈夫的心?!
即使舅父云以恒自以为将妹妹保护得很好,即使她这个做女儿的自认为已经同母亲过上了与世无争的安生日子,又如何能够保证,那些丧尽天良的恶事,未曾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生根发芽?!
不……不……她得问个明白……线索就摆在眼前,她得问个明白!!!
如此思量着,已然气血上涌的女子更加不能放过面前的妇人了。她无意识地发了狠劲儿,用力攥紧了袁姨娘的右腕,突然一改先前的温柔和善,睁大了眼诘问道:“我知道你没有全疯!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对不对!?说!你到底帮着那个怀安公主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是不是你们害死了我娘!?”
“鲜儿!”许是见她情绪忽然失控,沈复生怕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故而不由得上前一步,意欲劝阻。
“你别过来!这是我跟那个女人之间的事,让我自己解决!”奈何云伴鲜闻声却头也不回,显然已经颇有被仇恨和惊怒冲昏头脑的趋势。
好在她也不至于有勇无谋,听罢男子这声意有所指的呼唤,她稍稍冷静了一点,作了个深呼吸,这才目不转睛地瞪视着泪流满面的妇人。
“我告诉你,今天就算你不说,我以后也总会有办法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到时候,非但我不会宽恕你,那个女人狗急跳墙,怕也容不得你这个帮凶苟活于世!你死了,是罪有应得,可你就不想想,你那年幼的女儿怎么办?!你若不肯现在就坦白从宽,我可不敢保证,将来那个女人要害你女儿的时候,我会不会因恨屋及乌而选择袖手旁观!”
狠戾的一番话尚未说完,遭她威胁的妇人已然花容失色。
“不,不!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衾儿!不要伤害我的衾儿!”袁姨娘竟冷不防反手握住了云伴鲜的小臂,痛哭流涕着求她高抬贵手。
“那你就把你帮那女人做过些什么坏事都告诉我!”云伴鲜闻言怒目圆睁,一点也不打算对她心软。
“不……不……不行……不行……”她不能说!她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会死的……说了衾儿会死的!
“为什么不行?!你就不怕我见死不救!不怕我现在就去结果了你的女儿!?”
“啊——”
大约是女子恶狠狠的语气终于将妇人逼得溃不成军,她蓦地抱头尖叫一声,猛一下挣脱了云伴鲜的桎梏,随后竟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发了狂地冲到那一地残羹碎屑旁。
眼瞅着袁姨娘趴到地上,就要抓起那脏了的银耳羹塞进嘴里,密切关注着事态变化的沈复赶忙一把拍掉了她湿哒哒的柔荑。紧随其后的云伴鲜同样意识到了方才那被她忽略了的细节,这就蓦地跪在了妇人的身边,使劲将她拽离了那一坨黏糊糊的混合物。
“这银耳羹里有毒,对不对!?”
袁姨娘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一计不成,她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这便又烟消云散了。
“是那个女人送来,让你去死的,对不对?!”
因此,面对云伴鲜百发百中的质问,她除了摇着头痛哭流涕,已经别无招架之法。
“是她指使你杀了我,伪装成事故,然后再来个死无对证,对不对?!”
☆、其心可诛
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
云伴鲜怒不可遏地瞪视着涕泪横流的妇人,只觉一阵足以燎原的怒火正在焚烧倏尔现于眼前的清明。
那个丧尽天良的女人,自打她回到江家后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杀她!而她的生母云氏,十四年前恐怕也是遭其毒手!
此毒妇之心,天地可诛!
“鲜儿,鲜儿!”许是见女子怒发冲冠、龇目欲裂,沈复适时地握住了她死死抓着妇人的双手,希望能借此提醒她莫要冲动,然后,他又敛着眉毛看向业已混乱不堪的袁姨娘,定神开启了双唇,“袁姨娘,我们并不想伤害你的女儿,可你若执迷不悟,怕是将来终有一天,会害得你这孩子无辜殒命。”
妇人只是痛哭流涕着摇头,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说得没有错,”这时,稍稍从悲愤中缓过劲来的女子也面若冰霜地开了口,“你给我听好了,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对你起了杀心,只等你一命呜呼,死无对证,这江家后宅就是她的天下。你觉得,以她的为人,会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云伴鲜顿了顿,眸中一片狠戾,“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杀一个庶女,一个尚没有自卫能力的小女娃,于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江河海不会对她起疑,纵使起了疑心,也不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小女儿同她这个皇帝的胞妹闹翻。可是我不一样,我是他原配正妻生下的女儿,这十几年来他对我一直心怀愧疚,况且我有自保的能力,也可以保护茹衾一生无虞。”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妇人听着她似是不再阴狠的口吻,终于泪流满面地与她四目相接。
“我最大的仇人始终是那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我决计不会牵连无辜。你和她若是狼狈为奸,害了我母亲的性命,那么我自会叫你们两个血债血偿,但茹衾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只要你配合我,我不但不会仇视她,还会替你照顾她一辈子。”言说至此,她忽而美目一眯,“你好好想想,是愿意相信我这个奉行‘冤有头,债有主’的人,还是要去堵那个草菅人命、转眼就会过河拆桥的险恶之人?”
话音落下,妇人那仿佛流不尽的眼泪再度潸然而下。
她心里又何尝不知,她的旧主,那就是一只饮血啖肉的恶鬼!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那个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便是这样一个利用完你就随时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将你抹杀的女人!
奈何自己唯一的骨肉还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她动不动就会派人假借探视之名提醒自己这一可怕的现实,久而久之,自己原先的装疯就硬生生地被她逼成了真疯!
可即便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如此地步,她却还是不愿放过!她会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物尽其用,榨干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就好比是这一次……
纠结半晌,袁姨娘突然面色一凝。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子那双像极了云氏的杏眼,片刻后却猝不及防地低下头去。
云伴鲜见状,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分明已经恢复了神智,却又要跟她装疯卖傻?!
就在女子将要失去耐性的前一刻,她忽然听到妇人垂着脑袋嗫嚅道:“小心……小心你的脖子……”
云伴鲜将欲爆发的怒气突然就变成了不解与愣怔。
她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实在没明白这不期而至的六个字是何含义。倒是一旁的沈复眉心一动,冷不防凑上前来扒开了她的衣领。
点点猩红,赫然入眼,乍一看,与昨夜所见并无不同。
不!慢着!
他睁大了眼睛又靠得近了些,终于发现了几乎微不可察的异样——这血印子,怎么像是渗入了肌理之中?
察觉到不对劲的男子迫不及待地抓起女子的右腕,凝神替她把起脉来。与此同时,云伴鲜业已从他反常的表现中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侧首看向正偷偷拿眼打量他的妇人。
许是感受到了她惊疑不定的目光,袁姨娘这就猛打了一个激灵,缩着身子埋低了脑袋,再也不敢去看沈复的脸。
过了没一会儿,凝眉诊脉的男子就脸色大变。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云伴鲜看似毫无异常的面容,又蓦地眸光一转,注目于垂头不语的妇人。
下一瞬,他就猝不及防地抓起了袁姨娘的一只手,盯着她的指甲缝仔细地瞧了起来。
“你在指尖上涂了什么?!”
袁姨娘没想到云伴鲜带来的男子居然是个懂医术的,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循着她言语间的暗示,摸出了那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只可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别问我!”
她一边拼命摆手,一边一个劲儿地试图挣脱沈复的束缚。奈何男子的力道毕竟不同于女子,她努力挣扎了几次,那只作了恶的柔荑都一直被对方牢牢地禁锢在掌中。
“你若不说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受上千白倍的折磨?!”
云伴鲜头一次听沈复道出如此狠辣的要挟,也从中明白了一件事。
她眼下的情况,恐怕非比寻常。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定定地凝视着男子双眉紧锁的容颜,她的一颗心禁不住怦怦直跳起来。
“……”沈复拧着眉毛看了她一眼,却不得不张开了嘴,“她在指尖上涂了毒,借由指甲划破你的皮肉……对你下了毒。”
可是,他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真是枉费他习了十几年的黄岐之术!
男子悔恨交加之际,女子已然当场一怔。
“是那个女人指使你的!?”下一瞬,她就忍不住怒目圆睁,朝着战战兢兢的妇人脱口喝道。
“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究竟是什么毒!?”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放过她吧!放过她的孩子吧!这已经是她所能暗示的极限了!!!
又一次被逼至崩溃边缘的妇人泪如雨下——她已经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就不怕你的女儿遭到迁怒?!”
她随即听到沈复冰冷中透着愠怒的威胁,可她却只能拼了命地起伏上身,卯足力气给他磕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清楚,也不能再多嘴了……我会害死衾儿的,会害死衾儿的……”
是啊!此时此刻对他们千跪万拜的,不过是个为保骨肉性命而垂死挣扎的母亲罢了!虽然她曾经助纣为虐,但她已然饱尝了苦果,如今更是被逼上了无法回头的绝路!
这一刻,云伴鲜完全没法对袁姨娘生出诸如此类的同情——她要保全她的女儿,就要拿自己的命去献祭吗?!这何其自私!何其不公!
心中满是对妇人所作所为的愤怒以及对自身前途未卜的惊恐,遭遇暗害的女子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悲天悯人。
思前想后,她发现眼下似乎唯有“撕破脸皮”这一条路可走。孰料,就在她将要做出相应举动的一刹那,她被沈复拦腰横抱了起来。
“不要动气,不要紧张!调整呼吸,我先带你回房!”男子语速极快地说罢,顾不得多看伏在地上的妇人一眼,就脚底生风地抱着女子往屋外去。
不一会儿的工夫,江家大宅里过路的丫鬟家丁们,就瞧见青天白日里被姑爷抱在怀里的大小姐。孰料还没来得及小脸一红抑或意淫一番,他们就相继目睹了男子凝重到仿佛结了一层寒冰的神情。
这是出了什么事?
☆、急转直下
大家伙儿一头雾水的同时,沈复业已匆匆吩咐了其中一人,让他前去知会江河海了。
是以,当闻讯赶来的江家之主心急火燎地步入女儿、女婿的卧房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云伴鲜不省人事的模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当即大吃一惊——昨儿个人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就成了这般模样!?
听罢来人难以置信的口吻,沈复忽觉一股子邪火就要窜上心头。
诚然,若非此人当年贪图富贵、抛妻弃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