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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撑着浑身都疼的身子,沈复似笑非笑问着,并不去看江河海的表情。
“太子殿下说……说他倾心鲜儿已久,实际上,自鲜儿回到江家后,他就差人暗中打听了她的身世,也一直派人留意她的日常起居……”
江河海微皱着眉转述了贵客的说辞,却只换来了正牌女婿的一声轻笑。
是啊,所以就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请江河海封锁消息,太子殿下的人却还是提前“打探”到了府中发生的变故。
沈复不慌不忙地眸光一转,总算是注目于愁眉紧锁的岳父大人。
他没有解答自己的第二个问题,显然,他的心里也已起了怀疑。
那么,此情此景下,是女儿的命重要,还是女儿被救回之后所要面对的命运重要呢?
“大人,昨夜里,沈复有一事尚未禀明。”脑中思绪流转,男子忽然幽幽地开了口。
“什么事?”尚在进行天人交战的江河海闻言抬起眼帘,凝眸于他面不改色的容颜。
“中了‘鸳鸯心’却大难不死的男女,若是中毒前本就互相倾慕,那么解毒后定将与对方白头偕老、矢志不渝,假如中毒前郎无情抑或妾无意,那么解毒后,他们就会爱上彼此,一样是携手同心、一生一世。”
沈复不卑不亢地说着,江河海却是听得瞪大了眼珠子。
难不成……会是他下的毒手?!现在还来假意救人?!
“大人约莫还不知道,娘子的舅父云大人,缘何突然暴毙吧?”
直到沈复冷不防话锋一转,他才从可怕的臆测中蓦地抽离出身。
不……他知道,虽然不甚清楚,但他或多或少已然猜出了一些。
只是,他当时全然未尝料想,经过那一次的风波,那位殿下非但不曾死心,反倒变本加厉地设计胁迫!
而这其中……这其中!又岂会没有……
思及某事,男子忽觉不寒而栗。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家中看似和谐的气氛,全都是他自欺欺人所营造出来的假象。
“你不必说了……”江河海遽然松了松不自觉绷紧的肩膀,未等沈复开口再言,就抢先一步截下了他的话头,“我知道,鲜儿不喜欢太子殿下,可是……”胡子一把的男子倏地抬眼看他,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用恳求还是命令的目光去注视于他,“可是如今,鲜儿命悬一线,太子有能力……有能力替她找到解药,而我们这边,已经一天两夜过去了,几味关键的药材仍是杳无音信,难道……难道救她的机会就摆在跟前,我们却要伸手把它推出门外吗?”
中年男子恳切道出的话语,沈复又岂会一无所思?确切而言,他早在言谈间就已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只是见江河海似乎并非妻子所认为的那般冥顽不灵,这才想要借此良机试探一二罢了。
既然对方业已有所察觉,他还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吧。
☆、翁婿合力
“大人所言极是。”于是,沈复二话不说,这就恭顺地承了江河海的言下之意,“毕竟,什么都比不上娘子的安危。”
此言一出,江河海倒是禁不住一阵动容。
俗话说得好,患难见真情。尽管只有十几个时辰的工夫,但他确实是看出来了,这个沈复,是真的将他的女儿放在心尖上疼惜。如若不然,他又何必要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为她服下那足以夺人性命的毒药,与她同生共死?如若不然,他又何苦要撑着个剧痛难忍的身子,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旁?
女婿的种种表现,让江河海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他也是这般对他的结发之妻,也是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苦难。
只可惜,世事难料,祸福相依,他最终没能守住她的人,更没能守住她的心,却只在时隔多年的这一场劫难中,恍惚看到了或许能从儿女身上弥补遗憾的希望。
他想,这个年轻人是会守护女儿一辈子的——奈何半路杀出此等天灾人祸,为了能让女儿好好地活下去,他也只能选择“棒打鸳鸯”了。
“这么说,你愿意将接下来的一切,交给太子殿下?”痛定思痛,江河海试探着问道。
沈复闻言,先还以片刻的沉默,而后才目不斜视地答道:“鲜儿是我的妻,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男儿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拱手相让?”
江河海霎时变了脸色:“那你……”
“大人尽管去答应太子殿下,”然而,沈复见状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过还请大人牢记,沈复心爱的结发之妻,不会让给别人。”
江河海觉得自己快要被沈复给弄糊涂了。
“你不让,太子殿下如何肯救鲜儿?!”
下一刻,他甚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完全顾不上自己这一句反问中所透露的讯息。
看来,对于妻子与太子的恩怨纠葛,他这位名义上的岳父,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谱。
敏锐地捕捉到其言语中的信息,年轻的男子镇定自若地答曰:“大人不必忧心,沈复自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救人。”
随后,他起身行至对方身侧,附于其耳边,低声道明了他的计划。
江河海听罢,不由得大吃一惊:“你就不怕得罪了太子殿下?!”
沈复却是面色从容地说:“只要我们做得天衣无缝,太子殿下无凭无据,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江河海一怔:他的意思是……
“更何况,‘鸳鸯心’只认一男一女,若是有后来者插足,沈复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换言之,你女儿和你女婿我已经把药吃了,你现在再冷不丁弄个太子掺和进来,到时候一下没了三条性命-—其中还包括未来的一国之君,怕是你整个江家掉光脑袋都赔不起的。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乍一听此讯的江河海免不了怒上心头。
“大人恕罪,沈复为奇毒所累,头疼欲裂,故而思虑不周,如今能睁着眼睛同大人对话,已是极限了。”奈何沈复当即就闭了闭眼又晃了晃身,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虚脱倒地的模样。
江河海没法再加以责怪,说到底,这年轻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落得此等险境。
“好了,你也别太勉强自己。鲜儿……鲜儿还需你照顾呢。”须臾,男人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前则忍不住多看了云伴鲜几眼,“我现在便去引太子殿下过来,你先找个地方藏好吧。”
“等太子和大人来了之后,我再躲。”
话音落下,江河海先是一愣,可看见沈复刚说完话就忙不迭伸出手去,按住了女子又要伸向脖子的爪子,他就明白对方何出此言了。
能多待一刻是一刻——虽说云伴鲜周身奇痒难耐的症状已然渐渐被出疹溃烂所取代,但沈复还是担心她无意间挠破了脸皮。
江河海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一路行至会客用的厅堂,他稳了稳情绪,未露脸前就先摆出了满面痛心疾首的神色。
“太子殿下!”然后,他几乎是一边踉跄向前一边跪倒在地,一副恨不能扑到太子腿上大哭一场的架势。
太子见状自是一头雾水,连忙弯腰将其扶起,问他这是怎么了。
没错,适才自己态度诚恳地道明了来意,也表达了对于云伴鲜的爱慕与照拂之心,可惜这江河海非但没有感激涕零、一口答应,还苦着个脸婉言表示,说自家女儿性子刚烈执拗,若事后得知自己已被做主许给了太子,怕是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来,届时,她出了问题不打紧,关键是还拂了太子的美意,影响太子的一世英名,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是以,他恳求自己容他先去劝劝女儿,而后再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鉴于江河海说得声情并茂、言辞恳切,太子纵使心有不快,但考虑到对方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将来还勉强算是自个儿的半个岳丈,他也就忍了。
反正,他对那可人儿乃是志在必得,也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半刻。
然而,踌躇满志的男人无法未卜先知,自己最后等来的,会是江河海的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说辞:“殿下……殿下!鲜儿……臣的女儿,她……她出事了呀!”
出事?
太子闻讯,不免怔了怔,缓过劲儿后忙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心心念念的美娇娘,竟然因为身中奇毒而出现了浑身溃烂的症状!
面对如此惊人的噩耗,太子爷的头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
没错,姑母给他递信的时候,可从没提过这样一说!她只告诉他,在适当的时机下吞了那颗黑色的毒丸,接着佯装调动所有人力去寻解药,最后于“千钧一发之际”“求得”解药,二人双双将其服下,一切便名正言顺、水到渠成!
可是,如今江河海却冷不防告诉他,说那美人儿的身子生出了糜烂之势,不论是手脚还是脸蛋,恐怕均无法幸免?!
太子爷说什么也不愿相信,他当机立断,提出要随江河海去美人的卧房一探究竟。江河海装模作样地劝了他几句,说女儿如今面貌丑陋,又身负剧毒,恐污了太子爷的眼,甚至威胁到他的玉体安康,可惜太子根本就不听他的,坚持要前去探视。
老泪纵横的江河海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是以“只好”诚惶诚恐地领着男子来到了云伴鲜的病榻前。
这时,提前察觉到来人气息的沈复已然算准了时间躲在了暗处,因此,除了平躺在榻的女子,屋内此刻已“空无一人”。执意造访的太子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难以置信地跟着江河海走进了里屋,却第一眼就瞧见了盖在女子脸上的蓝色丝帕。
心头不由收紧之际,江河海已然泪流满面地走上前去,满脸痛苦地揭开了那块看似干净的帕子。
电光石火间,惊睹女子尊容的太子只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呕——
☆、不共戴天
太子觉着吧,就云伴鲜如今这尊容,他是消受不起了。
诚然,大小不一的脓包星罗棋布,纵使原来她这张脸再白嫩、再漂亮,今后也定是面目全非了!要他迎这样一个女人进门,还与她朝夕相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太子强忍着就要呕出隔夜饭的欲望,面色不霁地走出了里屋。
偏偏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江河海还巴巴地跟了出来,跪在地上求自己务必要救他女儿一命!
太子爷瞬间生出一种憋着口血吐不出来的感觉,奈何他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臣子哭爹喊娘地求他,他至少不能因为惊睹其女骇人的面容,就立马拂袖走人吧?
于是,太子殿下继续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好言宽慰了江河海几句,表示自己不会见死不救。
但他转念一想——救?怎么救?美人都捞不着了,他还管她死活作甚?!
只可惜,为了能够让江河海放心地允他救人,他先前就已经自作孽地“夸下海口”,说自己必定能在一日之内找到解药!
怎么办?!你太子爷虽非一国之君,但那也是未来的天子啊!还没坐上那个位子就开始言而无信,日后如何能够服众?!
想来想去只能便宜了这江家父女,太子爷恨不能一掌劈了眼前这张感激涕零的老脸!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失足成千古恨!
眸中满是阴霾的太子殿下强压着口不择言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