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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抬头,整张脸由白转绿,简直要气得咬人。只见横梁之上,衣冠楚楚的御周候大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不,是盯着她手中的白绫荷包。
下意识将手中之物塞进被子里,知言没好气道:“几日不见,世子改做梁上君子了?”
哪知梁上君子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她床前,笑道:“几日不见,知言倒是消瘦了。”
这二人一对比,一个人在大理寺阴暗的天牢里缺吃短穿,却养得肤白如瓷,墨眸似星。另一个日日在朝中锦衣玉食,却落得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
“原来大理寺这般快活,我别提有多羡慕世子了。”知言酸溜溜道。
“你叫我什么?”何子非擒住她的手,小巧细软,却冰得他眉头一皱。
“子非!”知言连忙改口,生怕他对她做出些难以启齿之事。
“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费心了。”何子非轻轻揽过她的肩。这本是男女之间的亲密动作,在他而言,却似是稀松平常。
“你分明有本事通天,却还骗我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知言抱怨,“因为嘉宁公主出宫,不知有多少人成为刀下亡魂。”
忽然觉得有一只不本分的手伸入锦被,在里面一阵乱摸。
“呀,住手!”知言窘迫地推搡何子非。
“方才怎么不知羞?”何子非面上带笑,“让我瞧瞧,究竟是怎么了。”
毕竟是一国世子,这般无耻却是为何,知言气得直咬牙,却敌不过何子非的力道。他在榻上坐定,轻轻一带便将她困在怀中,只一手便钳制住了她挥舞的手臂,另一只手顺着衣襟缓缓滑入,竟是向着小腹的方向摸索而去。
身体的不适越来越强烈,知言只觉得心扑通扑通地跳,小腹之下渐渐生出些奇怪的感觉。
☆、三十章 发人深省
知言又羞又恼,索性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倒像是真的生气的一般。细碎的笑声在她耳边轻轻浮动,那只探入衣衫的手亦随着笑声,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温热而踏实。
她低着眉,垂着眼,睫毛轻颤。
何子非不再与她胡闹,轻轻抱着她道:“痛的脸都白了,还要强忍着装作无事。”
心中微微一颤,知言笑了笑,“我又能怎么办?”
她这一整日头痛腹痛,手脚冰凉,终究是要自己忍着,女儿身的秘密又能与谁分享?她生来不知父母,今后不明前路,不知何人可以相互依偎。她被先生欺瞒,被御周候利用,不知何人可以交付真心。
“究竟是个孩子。”何子非轻叹,语气中带着薄薄的愤怒,“你孤身一人,从未想过倚靠我么?”
“怕你把我卖了。”知言嘟囔着,却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也罢。”身后的声音似是真诚,“忘了恭喜你高就礼部。”
“公主出嫁的之事众臣唯恐避之不及,何喜之有?”知言语气凝重。
“除了这礼仪之事,今后还可参与贡举外交之事……与他国外交,你就不感兴趣么?”何子非的语气甚是平和,却教知言忽然警醒。
他知道什么,他在试探什么?
她仍然半眯着眸子,努力让自己的身子瘫软无力,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贡举甚好!”
身后之人嗤笑,“一心扑在贡举上?真是个官迷。”
知言慵懒的声音带着倦意,“嗯。”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怀里慵懒的声音便幻化成了绵软均匀的气息。何子非轻轻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出门前,他又回望了一眼床上之人,瞧着她在梦中还颦蹙的眉毛,不由微笑。
房门刚刚合上,知言忽然睁开眼,一双耳朵恨不得能竖起来,努力想要听清屋外的声音。
女子羞怯道:“是您。”
何子非道:“你在外面听了很久?”
“贱人只想确认,是不是您。”这样的语气声音,分明是叶舒,“多谢您救命之恩。”
“你认得我?”何子非语气疑惑。
“七年前,您救过我。”叶舒轻声道。
“如此,你便好好照顾她。”何子非笑道:“你命不该绝,必有后福。”
叶舒“嗯”了一声,再无声音。
知言一直在琢磨,为何叶舒忽然间神情严肃地跑出了房间?一定是因为发现了梁上的何子非。由此推断二人定然相识,且她大致知晓对方的身份地位,这才惶恐而恭敬地出了屋。
有一瞬间,知言不由怀疑叶舒是何子非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可是刚才的对话却又教她打消了疑虑。
叶舒?七年前?何子非究竟在怎样的情况下救了叶舒一命?
哪怕这一日有百般疑虑,千般不快,知言第二日却仍要装作神清气爽的模样上朝。且在上朝途中路遇御周候,仍要表现得惊喜、恭敬似初遇一般。
“数日不见,御周候别来无恙。”知言笑道。
御周候似笑非笑,“嗯,是有些日子了,听闻许大人已官拜员外郎,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知言摆摆手。
忽然不知何处冲来一道人影,上前攥住知言的手,嚷嚷道:“竟然被礼部捷足先登!”
可不是岳南枝这位目中无人的小祖宗么?知言连忙尴尬地收回手。
岳南枝一笑,牵起唇边的浅窝,“我甚是赏识许大人,望有朝一日能与你共事。”
岳南枝身后,紫袍男子轻咳一声,“岳侍郎,你逾矩了。”这人不是旁人,恰是新任吏部尚书齐皓。
齐皓对着御周候点点头,以示打过招呼,而另一边的许知言,自始至终都没能有幸入他的眼。
岳南枝忽然伸出手指向知言,眼睛却看着齐皓,“吏部缺人,将许大人要来如何?”
御周候站在一旁笑而不语,一个要字何其随意,却暗藏深意。其一,许知言身份低微,众人皆知;其二,岳南枝心直口快,毫无城府;其三,齐皓整治吏部,如鱼得水。
齐皓斜睨了岳南枝一眼,“这官吏任免升降,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侍郎来操心。”
“下官人微言轻,教大人见笑了。”岳南枝的脸色骤变,笑意全无,“只是……下官十分爱慕许大人……如若不然,请尚书大人将我调往礼部也好。”
爱慕?知言忽然睁大了眼,她与岳南枝不过数面之缘,何来爱慕一说?只见漫不经心的御周候对着她挑了挑眉,这才发觉视她为无物的齐皓不知为何目露凶光,似有杀意。
知言干笑两声,环顾左右,想要岔开话题,却见冷修目不斜视地走来,及至她身旁,仍是目不转睛道:“进去吧。”
四人各自散开,分列文武两列上朝。
这一日,吏部尚书齐皓与吏部侍郎岳南枝不合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开来,而引起二人不和谐的根本便是礼部员外郎许知言。礼部尚书裴朗得知此时,痛心疾首,高呼男色终将为大陈埋下祸患。他本想为礼部招揽极为人才,可殿下怎么就偏偏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他?
思前想后数日,裴朗深知许知言风评太差,不宜在朝中久留,不如上书推荐至鸿胪寺,升为鸿胪少卿。如此便不会祸患朝纲!
知言自然不知裴朗心中所想,因为连日换衙门累得够呛。而这鸿胪寺,确实不能算是一个好去处,甚至不能是个常驻衙门。先魏朝之时,有大鸿胪一职,主管鸿胪寺。而今陈国兴盛,诸小国衰微。近年来外事活动实在太少,索性撤了鸿胪寺的官员,待到有外事,便由其他官员兼任。
许知言便是这位兼任鸿胪少卿的倒霉蛋,明升暗降,前途未卜。而鸿胪寺即将要迎来的,是诸位身份相似的重要贵宾。知言曾在礼部贵宾名册上见到他们的名字,可其中胜算最大的,当属两位。
一位是黎国太子凌柯,一位是周国太子何岑。黎、周两国同为陈国邻国,虽不如陈国繁荣,却也在诸胡国蛮邦之上。若是二人中有一人与嘉宁公主结成连理,日后的国运发展将不可估量。
此前知言私自引诱嘉宁公主出宫一事,却也为这次联姻造势不少。知言叹气道,她原以此举助何子非一臂之力,竟然能被人利用了去,这朝中政事沉沉浮浮,她引以为豪的学问智慧,不过是沧海一粟,与其争锋朝堂,不如在此处安心潜养。
夏末,秋初。诸胡国南蛮的贵族王世子先后入西京,因而鸿胪寺便又添了些译官,知言这才多了同僚。一晚,知言收到周使送来的公函,上书周太子已至西京城外,明日正式入京。而黎国那位凌柯太子,多日以来消息全无,不知他是否放弃了此次联姻的机会。
次日,玉王孔轩亲至鸿胪寺,与知言一同出城为周太子接风。草草算来,二人也有小几月未见。今日同乘一辆马车,知言不由正襟危坐,心下紧张。
玉王扬唇微笑,“彼时是草民,尚不惧我,而今反倒疏远了?”
知言低头道:“彼时虽是草民,却坦坦荡荡,而今恐怕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朝中分为四个派系。”玉王很少谈及政事,这一开口,倒是反常。
“一派忠心于父皇,譬如吏部尚书齐皓;一派听命于太子,譬如礼部尚书裴朗;一派听命于我,譬如御周候;还有一派中立,譬如太史局的一众官员。”玉王的声音清朗似风,分明是该吟唱诗歌的好嗓音,却说着这些令人心惊胆战之事。
“知言?”玉王轻唤,“你却像是游离于四个派系之外,教本王愈发糊涂了。”
“若你不站在任何一方,便是第一个被众人讨伐的目标。”玉王继续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朝中为官。”
知言抬起头,望着玉王那张温和含笑的脸,他笑得那样真诚。若是她不肯为玉王所用,是否会如玉王所说,第一个被众人讨伐?或者是趁着年轻被玉王喜欢,也如楚端一般在他府上做个讨巧的人?
她不知如何对答,却又听玉王道:“陪我对弈一局。”
二人分别坐在棋盘两端,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上一回对弈,他以为她好龙阳,她不知他好龙阳,二人却能惺惺相惜,视对方为知己。可见人与人之间的了解,把握分寸便好。切莫走得太近,认知太满,以免悔不当初,自觉无趣。
黑白二字在棋盘上纵横交错,只听玉王口中振振有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却不得明白。”
知言唇角一僵,她有很多次都想认认真真地对玉王说,其实她是个女子,以免殿下对她误会太深,无法消除。此时四下无人,马车内的气氛又十分静谧,知言心想,择日不如撞日,于是低声道:“殿下有所不知,其实我不是男人。”
执着黑子的长指忽然一滞,棋子“啪”地一声打在棋盘上。玉王显然被她方才的一句话吓得不轻,面色苍白道:“怎会如此?”
此话一出,知言便知玉王又误会她了,刚想辩解,玉王却抢在她前面道:“男儿之痛,不可告人。若是你不想说,我并不勉强。”
知言正欲张口,外面便禀报周太子的车驾已道。知言只得将一番话咽回肚子里,随着孔轩下车迎接。
☆、三一章 天涯何处
何子非遇到孔玉瑶之时,他正准备下朝离宫。
这是他自大理寺出来后第一次与她相见,嘉宁公主穿着繁复而华美的宫装,笑盈盈地望着他,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似往常般唤了一声,“子非哥哥。”却并不上前。
何子非笑道:“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