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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所为?”孔轩神色隐忍,似是心中早有定夺,又像是不敢相信。
“内侍楚端,指使吏部尚书……齐皓。”岳南枝说罢,脸上缓缓落下两行清泪。齐皓……齐皓,你莫要怪我,我宁愿深陷宫中,宁愿以死谏上,也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你与楚端同流合污,诛杀朝廷命官,乃是置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于不顾。
岳南枝当即磕了个响头,“魏国旧臣,皆已殒命,楚端与齐皓狼狈为奸,谋害朝廷命官,请陛下定夺!”
怎会如此?孔轩不由觉得头痛欲裂,他知道这一切错在孔家,因而他待楚端,无不宠溺,只想补偿他那些年吃过的苦。
他的愧疚之情,他的补偿之心,这一切都错了吗?
孔轩沉默良久,忽而扬声道:“吏部侍郎岳南枝!”
岳南枝不顾长裙席地,连忙跪地:“臣在。”
“罢免内侍楚端及齐皓的一切职务,命大理寺速往拿人,如若抗旨不尊,杀无赦。”孔轩亲自拟旨,下笔如飞,然后以玉玺印下凭证。
年轻的帝王已然动了杀心,岳南枝心中矛盾,却强忍泪水道:“臣遵旨。”
岳南枝接了圣旨,一刻也不敢耽误。趁着月色轻骑而出,往大理寺卿府上而来。
余鹤领命而行,率众先行捉捕吏部尚书齐皓。一行军士至吏部尚书府上,但见大门开起,灯火通明。原是齐皓已经遣散了家丁,独自一人端坐上房。
齐皓看到来人,反倒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得这样慢,教我好等。”
他抬眼望向眼前之人,但见余鹤白衣胜雪,缓步上前。余鹤的身后,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身着宫装,身段可人。
余鹤行至他身前,冷冷道:“你故意留下破绽?”
“不错。”齐皓静静望着余鹤,“我既不想失去她,又不愿滥杀无辜,唯一的出路,只有我死。”
只有一死,才能断了楚端的左右臂。
“余某钦佩。”余鹤素来少言寡语,为人又高傲不逊,此时此刻,却是情真意切,“你若身死,我保她平安。”
齐皓唇角一扬,“难得余大人开了金口,齐皓谢过。”
岳南枝孑然而立,远远望着齐皓,面容凄苦。她只需一眼,便令齐皓万念俱灰,他忽然大步向岳南枝而来,挤出一个笑容,“你穿裙子的样子,真好看。”
岳南枝苦涩一笑,泪水涟涟,“从今往后日日长裙红装,可好?”
“我恨不能陪你到老。”齐皓说罢,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揽过岳南枝的纤腰,将她按在怀里,细细亲吻。
有官兵见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夜幕低垂,倒像是天地间浑然一色的背景,只印得那两人水|乳交融,纠缠不休。
“想我近三十年孑然一身,便是为了遇到你。”齐皓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便又低下头,将嘴唇紧紧地贴着她。
岳南枝任由他去,拼命想挤出个笑容,却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南枝,南枝,你莫要忘了我。”齐皓长眉一挑,却是笑了。
“齐皓!”岳南枝死死抓住齐皓的手,十指却被他一根一根地掰开。
齐皓不忍心看她,别过脸去,高声道:“余大人!请绑我回去受审。”
余鹤会意,命左右上前,将齐皓擒了。
岳南枝仍是不肯放手,奋力挣扎间,“刺啦”一声扯下余鹤的一截衣袖来。
余鹤虽然为人冷漠,但历经叶舒与岳南枝这般哭闹,对这痴情女子便又多了几分怜悯。他叹息一声,飞速出手,在岳南枝脑后落下一击。
她再无半点意识,软绵绵地倚在了余鹤怀中。
“得罪。”余鹤低声道。
望着齐皓的背影渐渐远去,余鹤忽然想,若是有朝一日,叶舒那小女子也这般舍不下他,便是教他立刻死去,他也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原计划十万字。
后来写到了十五万字。
目前看来好像又要二十万才能完结。
总也填不平坑,是否也是一种拖延症……
☆、六一章 无声无息
长夜难眠,龙隐宫的宫灯却比别处更亮。楚端深夜前来,见近侍们跪了一地,他不由疑惑,“陛下还未歇息?”
近侍低首伏地,未有回应,寝殿之内却传来威仪的声音。
“朕等你多时了。”年轻的帝王似乎带着怒气。
楚端抿唇一笑,孔家三郎怎会生他的气?
绕过跪地的两排近侍,他径直向床榻而来。陈帝只着了中衣,斜倚在龙榻之上,一张英俊的脸因为生气而泛起微微的红色,栗色的长发垂在身后,竟比用了寒食散还诱人。
楚端在孔轩身侧坐定,轻轻握住他的手道:“陛下缘何生气?”
“楚端?”陈帝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颤抖道:“朕将社稷江山交给你,你都做了什么?”
大抵是有人向孔轩告了他一状,楚端脸上浮起不屑的神情,“陛下都听说了?”
陈帝扬起脸来,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相貌卓绝得男子,“我知你私下卖官,却也并未追究,可是许知言犯了什么错,许府上下又有何罪?何人给你的胆量乱杀无辜?”
孔轩性情温和,极少发怒,楚端一动不动地笑望着他,也只有自己能令当今圣上气急至此,是不是说明他在年轻帝王的心中,乃是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
“陛下有我在身侧,还念着许知言做什么?我究竟哪里不如她?”楚端笑问。
孔轩一时气结,“国政为大,岂能以私情乱了朝纲!”
楚端轻轻拍打着孔轩的后背,替他疏通郁结,“时至今日,陛下还以为许知言是个少年?”
“此话怎讲?”孔轩追问。
“她是先朝魏后的外甥女,黎国落难的公主。”楚端的声音魅惑而轻柔,“楚端此举,正是为保陛下江山社稷。”
“世人皆知何子非乃先为余孽,陛下有容人雅量,许他魏王之位。而许知言又是黎国公主,曾于凌柯暗通关节。”楚端字字紧逼,句句清晰。“何、许二人狼狈为奸,乃是为了谋得江山社稷。”
琥珀色的眸子不由轻颤,孔轩不可置信道:“你如何得知?”
“许知言曾在流云观修行两年,出家之人不打妄语,无云道长可以为证。”楚端成竹在胸。
孔轩沉吟半晌,“宣其入宫。”
当夜圣旨既宣,大理寺卿余鹤连夜觐见,却接到了宫中传来的第二道圣旨:内侍楚端一心报国,精忠不二,加封兵部尚书,统帅三军。
余鹤不知其中缘由,但短短几个时辰形式逆转,状告楚端的岳南枝恐怕凶多吉少。余鹤因与齐皓有约在先,连夜将岳南枝送出西京。陈帝以后宫干政为由,废其妃嫔之号,全国通缉。
次日一早,宫中便又传出了陈帝的第三道圣旨,宣魏王何子非即刻赶往西京城。
孔轩端坐龙椅之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楚端昨夜的一席话。若魏王欣然前往,朝臣拜服陛下,则证明魏王无反心。若魏王拒绝入宫,心存二意,则杀之以绝后患。
当下,众臣已经乱成一锅粥,从昨日的许府大火,到齐皓被撤职,再到岳南枝被废,最后是宣魏王进宫觐见。一干朝臣莫不议论纷纷,悉数这四人为官之时的种种,为之惋惜求情。
孔轩心烦意乱,侧目望向身旁的楚端。他今日着了大红的官袍,立在龙椅之侧如巍峨高山。
“看来魏王深得人心。”楚端唇角微挑,似笑非笑。
孔轩低头,他虽与何子非相交多年,彼时他是无权无势的世子,自然恪守臣子本分。而他与许知言暗通款曲,欺瞒天子,则是怀了不臣之心。且如今他身居魏王,若是先魏朝那些旧臣复辟,后果不堪设想。
国之安定,皆在一念之间,何子非是否有反心,他不敢赌。
早朝之后,陈帝又追加出一道圣旨,宣魏王火速入宫。
西京城内外,谣言如电闪雷鸣般疯传,有人说新帝欲诛魏王,也有人说魏王欲反新帝。两方各执一词,真假难辨。
魏王府距西京城不过半日路程,传旨官一路马不停蹄,距离第一道圣旨不过半个时辰,第二道圣旨便又到府上。
虽说皇命难为,但一连两道圣旨皆是逼魏王入宫,众皆哗然。霜华手下暗卫数百,已然洞悉了昨日西京之变,若是此时进宫,魏王恐有性命之虞。
韩霖亦是满脸不忿,既然陈帝听信奸佞至此,不如斩了传旨官,杀进西京擒拿楚端这个祸害。
何子非跪地接旨,身后的霜华与韩霖对视一眼,各自怀了心事。
魏王将二位传旨官请入内室,好生招待,并带随从十余人,轻装进京。霜华与韩霖俱是一惊,跪地请命,试图阻止魏王入京。
何子非将那圣旨来回翻看,笑道:“若我此时抗旨,便落下了口实,从此难辨清白。”
韩霖周身冷气袭人,“可若王爷进宫,便是请君入瓮,难以脱身!”
“我亦知此行凶险。”何子非将一柄极薄的匕首置于袖中,“霜华与我同去。”
“韩霖将我连夜拟好的书信分别送至周、黎两国。”
韩霖心中不甘,可主子行事素来稳重求险,虽然每次都在意料之外,却也总能力挽狂澜,把控大局。然而这一去……究竟是福是祸?
“王爷以身涉险,万万不能为她乱了分寸。”韩霖抿紧嘴唇,声音如寒冰破空。
何子非眉梢微动,记起昨夜余鹤密报的内容。齐皓虽然下手狠绝,却也在生死存亡之际予她一线活路,从今以后,世上再无一个叫许知言的少年,待他平定西京,便还她女儿身。
“此行不是为她。”
霜华恰好将锦缎大氅覆在何子非肩上,闻此双手一颤,便要绕至他身前替他挽好系带。猝不及防被何子非抬臂一挡,悄无声息地将她的双手挡在身外,也将她的好意挡在山重水复之外。
低头苦笑的瞬间,霜华长睫染霜,“我在外面等候王爷。”
韩霖唇角向下,一本正紧道:“愿王爷方才所言即为心中所想。”
愿你方才所言即为心中所想……何子非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一句话,近乎魔障。人总有难以之语,或口是心非,否则你为何又拒韩宁于千里之外?
马车疾驰,霜华的声音隔着帘幕清晰传来,“王爷是否要休息片刻?”
何子非不假思索道:“无碍,速速前行。”
何子非极少与人同乘一车,许知言却是他车中的常客。如此孤寂而冷清,无人陪他多说一句话,亦没有她均匀而细碎的呼吸,令他不由怀念起来。车上的暖炉,薄毯,似乎还残留着她的触感与体温,可她却不在他身边。
何子非倚着软榻,百无聊赖地捡起一根长发。她还未来得及留给他只言片语,唯有不知何时落下的头发。他将她的发丝差绕在指尖,仿佛她散落的如瀑乌发近在咫尺。他不习惯没有她同行的日子,她的消息却隐匿无踪,似乎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许府上下皆葬身大火,数十位武艺高超的暗卫皆连殒命,就连昨日仅存的一人亦被灭口。他只知道她被迫入宫,然而宫中暗布的眼线,竟未能找到她的所在之处。
生平第一次,有一件事情、有一个人跳脱了他的控制之外,铺天盖地而来的,是自心底蔓延而至的、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机警多智,或许已经脱险,何子非试图说服自己,却仍被难以名状的担忧扰得心神不宁。
不安的情绪之冲入脑海,令何子非无法思考。
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