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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嫣眉头紧锁,端起了酒碗喝了一大口。
“福至坊的臭老八,总有一日,我虎大梁会揍扁你。”虎爷用冷毛巾捂着被打肿的脸过来了,骂骂咧咧地坐下。
“爹,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以后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虎陵翻了翻白眼,继续埋头苦吃。
“这人发家也发得古怪,突然就发达了,买下大宅子,养着打手,横行霸道,耀武扬威。”虎爷冷哼,抄起了桌上的酒碗就喝。
“爹,你反正无意再娶,不如去少林寺,也能习得一身好武功。”虎朵笑嘻嘻地跑过来,摇着他的肩膀揶揄他。
“有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的吗?”虎爷装不了斯文了,猛地站起来,跟拎着小鸡崽一般,把虎朵给丢开。
虎朵哈哈大笑,又过去抱住了苏意和的胳膊,要和他拼酒铄。
苏意和闹了个大红脸,又架不住这丫头的泼辣热情,一碗一碗地被她往肚中灌。
莫问离和御璃骁轻碰了一下碗,各自轻抿一口,拧眉抿唇。这酒入不了他们两个刁钻人的法|眼!
“幸亏从我那里拿了几坛子好酒。”莫问离眼晴一亮,手指勾了勾。
随从们搬进了二十多坛好酒,一意排开,封口一撕,满室飘香。
“莫问离,你又藏了这么多好酒?”渔嫣用酒吊子舀了满满一碗,深深嗅了一口,面上便染上了一层柔美的瑰色,“好香。”
她俯头,就着碗口抿了一口,笑着说:“真香。”
正笑时,目光落在了酒坛子的封印上,上面偌大的福字,并非寒水宫的印记。
“咦?”她疑惑地拿起了封印,小声问:“不是你的酒呀?”
“到了我手中,就是我的。”莫问离嘴角噙笑,用筷子蘸酒,往她的红唇上点。
“别动手动脚。”御璃骁立刻伸筷子打,脸色微沉。
“行,小骁骁,我还是喂你吧,她肯定不会打我。”莫问离筷子一转,点向御璃骁的嘴唇。
御璃骁眼疾手快,用筷子打开他的竹筷,二人就在酒碗上方用筷子拆了上百招。
苏意和他们那群侍卫眼睛一亮,都围了过来,跟着比划二人的招式。他们平常练武时,御璃骁常会提点几句,但若想莫问离开口,那可比登天还难。御璃骁的武功霸道刚劲,莫问离阴柔难缠,若非是内力大亏,和御璃骁打个平手绝对没问题。
“一群臭小子,拜师费交了没有?”
莫问离突然收招,筷子往酒碗里一拍,酒液飞溅起来,直击这群年轻人的眉心,瞬间呼痛声此起彼伏。
“这是福至坊的酒啊!”虎爷拿着酒坛封印,终于明白过来。
“呵……”莫问离眸子轻抬,满目光华。
岂止酒,福至坊的帐房被他的人给搬空了,他生平最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胡作非为,既然在寒水宫的山脚下,就得守寒水宫定下的规矩。
“小孩,你过来。”渔嫣招手,叫过一个小乞儿。
那孩子瑟缩着往后退,不敢靠近。
“给你吃。”渔嫣用碗装了些菜递过去,温柔地笑,“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那孩子犹豫了好一会儿,快步过来,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才小心地接过了碗。另几个孩子也围过来,几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声音小小的,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其中一人把身上的新衣裳脱下来,把碗里的菜往上面倒。
“哎,你们干什么?”虎朵一把夺过了碗,用手指戳几个人的小脑袋,“好好的衣裳都弄脏了。”
“我会把衣裳洗干净,我们不能穿走了衣裳,还拿走碗呀。我想把这些带回去给阿毛吃。”那孩子怯生生地说。
“可是他们说你偷东西……”渔嫣故意说。
“不是偷,我们是捡的。”小孩子们激动起来,连连摇头。
其中一个孩子制止住大家,走到渔嫣面前,羞愧地说:“我们有时候饿极了,会偷点……但我们不偷贵重的东西,他们说的鼻烟壶真是我们捡的,就在武馆后面的山坡下面,当时上面还有血,我们以为是别人打架丢在那里的,看着好玩就拿回去了。”
“偷东西不好哦。”渔嫣摸摸他的小脸蛋,转头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你再做点饭,让这几个孩子拿回去。”
孩子们赶紧跪下,又给她磕头谢恩。
“那香盒也是他们在武后面捡的……”渔嫣眉头一拧,拉起里面唯一的小女孩,尽量语气柔和地问他,“阿毛怎么病了?”
“被马踢的,踢这里了,阿毛都爬不起来了。”小女孩顶多四五岁,指着心口,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泪痕。
“在哪里踢的?是什么颜色的马?”渔嫣追问。
“在武馆后面,一辆大马车跑过来,把他踢倒了。”小女孩指向酒馆外面。
渔嫣眼睛一亮,招手让方意和过来,“意和,你立刻把那叫阿毛的孩子带过来。”
方意和点了两名侍卫出来,让一个孩子带路,往城外飞驰而去。
看着马车去远了,渔嫣才轻声叹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孩子们都成了野草了,没吃没喝,也没人管。”
“应当在各地成立孤儿属,稍大一点的孩子,也能自立更生了,给这种小店跑跑腿,谋碗饭吃也不成问题。孤儿属负责教他们谋生的技能,学各种手艺活。”渔嫣转身看向御璃骁,怜悯地说。
“这不都是你做主吗。”御璃骁微笑着看她,他这小表妹,一辈子心善。
“谁偷了老子的酒。”外面有人粗着喉咙大嚷,刀剑碰撞的声音特别刺耳。
老板娘张望了一眼,小声说:“福至坊的人找麻烦来了。”
“刚才不是教你们新招式了?去练练吧。”莫问离头也不抬,筷子挥了挥。
众小子们一听,乐了,挽起袖子就往外走。
“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虫们……”
外面的人还在嚷,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被苏意和赏了响亮的一耳光,踉跄退了十多步才重重跌坐在地上,一张嘴,满口的血沫,舌尖一抵,几颗大牙吐了出来。
“你……给老子打!”
那人抓狂了,双手在地上乱捶,双脚在地上乱踢,状如泼妇。
众人一阵哄笑,有人讽刺道:“崔老板,怎么成了娘们了,站起来打啊,揍他们去。”
崔老板受不了这刺激,夺了一把刀,大吼着,挥舞着往前冲。
苏意和又是一抬脚,重重地压在他的头顶上,再一点一点地往下压。
崔老板被他硬生生地压得跪到了地上,苏意和弯下腰,指着他问:“谁是臭虫啊?”
崔老板不敢动,只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的打手们一个又一个地被打倒在地上,很快就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了。
苏意和伸出手,手指勾了勾,“来根筷子。”
侍卫拿了双筷子出来,拍到他的手中,笑道:“大哥悠着点。”
“我试试刚刚那几招。”苏意和嘿嘿一笑,筷子在崔老板的眼前飞快地晃动。
崔老板的脑袋跟着不停地晃,左边、右边、左边……眼珠子都转不过来了。苏意和突然筷子用力,直接刷在他的脸上,脸颊上顿时多了一道红痕,高高肿了起来,破了皮,开始往外渗血。
“啊!”他一声叫,捂着脸,骇然地看着苏意和。
“我再试试。”苏意和又开始晃筷子,几个来回,突然就伸向了崔老板的眼睛。
崔老板又是一声惨叫,腥臭味儿开始在空气里弥漫,地上多了一大滩黄|黄|的液体!
“公子饶命,好汉饶命……”崔老板撑不住了,哭丧着脸求饶。
“谁是臭虫啊?”苏意和又问他。
“我、是我!”崔老板连连点头。
“不行啊,我还没打够呢。”苏意和一脸惋惜,筷子在他的脸上轻拍。
“打,打,打够了,真打够了。”崔老板磕头如捣蒜。
☆、不必再等待【90】
“崔老板,你这么会赚银子,不如教教我们。”苏意和敲着他的额头,笑嘻嘻地说。
崔老板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用手指天,“是从天上掉的……”
“放|屁,掉一点银子给我看,若不掉,我要你的狗命。”苏意和脸色一沉,筷子重重地打在他的嘴上。
“哎呀……”崔老板的嘴巴上一道血痕从下至下,把嘴巴分成两半,眼泪直流,捂着嘴巴哆嗦了好半天,才哭丧着脸说:“是我骗的。瑚”
“在哪里骗的?”苏意和蹲下去,筷子在他眼前晃。
崔老板的眼珠跟着筷子跑,快速说:“在胡家囤。”
“骗了几个人?”苏意和问。
“就一个。”崔老板竖起一根手指,颤抖着说:“真的就一个……他带着一箱子货去做生意,我说我能找到买家,就悄悄拖回来了。铄”
“是些什么货?”
“珍珠,都是这么大的珍珠,他有整整两箱子。”崔老板比划了一下手势,急促地说。
苏意和站起来,筷子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鸽子蛋大小的珍珠都是稀世珍宝,那人有整整两箱子,难怪崔老板短期内发达了。但丢了这么大批货,对方居然没有报官,只有两个可能,一,那个人死了,二,那个人的货也来路不正……
“那,若来路不正,那先前的失主为何也不报官?”渔嫣慢步过来,小声问苏意和。
苏意和愣住。
“第一,先前的失主死了,第二,这个人财宝太多,珍珠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的东西丢了。”渔嫣扭头看向莫问离。
“别看我,不是我的。”莫问离掀掀眼皮子,他爱黄金和玉器,对珍珠这种圆滚滚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天下巨富不知多少,去发官文,让他们清点财物,谁丢了珍珠立刻来报。”渔嫣挥手,令人把那群鼻青脸肿的人拖下去,独留崔老板在这里问话。
“被你骗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细细说来。”渔嫣让人拿来笔墨,让崔老板再详说一遍经过。
“嫣丫头,你是喝酒呢,还是要管闲事呢?”莫问离不乐意了,把她手里的笔抽出来,往崔老板脸上重重抹过,“来人,这人活着也惹我嫌,直接把他给我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剁了手指,再在城楼上吊上几天……”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崔老板吓到了,连连磕头,大喊道:“我、我说,我说那个人……”
“他是谁?”渔嫣微微拧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就是……米家的那小子,米怀瑜。”崔老板瑟缩着肩膀往后爬,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在胡家囤遇上他,他开始没认出我。我想着凤卿等他好几年,就想跟上去看看他在干什么,结果发现他在偷东西,我就一直跟上去,想骂骂他。结果跟到他的家里一看,居然有两箱子珍珠,我一时财迷心窍,就想着骗几颗到手,所以说能帮他找到买主,他就能回来娶凤卿了……我把他骗去了胡家囤后面的野狼沟……”
“崔老八你这个无赖……”
凤卿愤怒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她从人群里冲出来,抄起了一边的长凳子重重地往崔老八的身上砸。
坚硬的凳子角砸在崔老八的额角上,鲜血直冒。
“凤卿,住手。”渔嫣让人拖开她,挥手让人把崔老八拖下去。
此时被派出去寻找米家公子的人也回来了,飞身下马,附在渔嫣耳边低语。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步走到凤卿面前,小声说:“凤卿,别等了。”
凤卿眼前一黑,人直直地栽了下去。
“人没了?”虎陵小声问。
渔嫣点头,胡家囤的野狼沟里野狼成群,凶悍至极,只要闯进去的人,从来都是有进无回,山沟里全是森森白骨,连最好的猎人也不愿靠近那里。据查来的消息,米怀瑜最后出现的地方,确实是胡家囤,这和崔老八所说一致。
场面一直就安静了下来,大家同情地看着被苏意和抱起来的凤卿,痴等十多年,等来一场空,任是谁也受不了吧。
“送凤卿回去。”渔嫣仔细叮嘱了苏意和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