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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璃骁,你可曾这样对过她们四个……果然是我无依无靠,最好欺负!”
渔嫣坐起来,拽起他衣袍的一角在身上乱擦。
御璃骁本来气得能爆炸,见她如此胡搅蛮缠,突然就气不起来了,惆怅地盯了她一会儿,淡淡地说:
“你如果最好欺负,这世间只怕没有好欺负的人了。”
☆、【105】王的女人
院子里有小井,渔嫣坐于井台边的小石凳上,低头弯腰,正把湿发浸进小木桶里,微烫的水在月光下蒸腾着淡白的雾气。
旁边有小炉,正在烧着一壶热水。
她身上是御璃骁的袍子,长长的、大大的披在身上,袍摆都堆在膝上,袖子紧紧挽到了胳膊处,露出整条雪白的手臂,温柔地弯起,用木瓢把水浇到头发。
和御璃骁二人争吵完,打完,激烈完,此时的渔嫣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姿态。
人,是需要宣泄的,只是渔嫣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御璃骁面前像个孩子一般地吵闹町。
长长的睫轻合着,贴在她沾了水、滑腻细白的肌肤上。娇软的唇抿紧,似是怕一不小心又说出让她自己都害怕的话。
水花泼溅在了脚上,绣鞋湿透了,她把脚抽出来,踩在绣鞋上,拿瓢的手,根本无法做到稳稳地、不颤抖……
情能让人快乐,也能让人脆弱谠。
渔嫣这样的女子,把包在身上的坚硬的壳一点点地敲碎,让柔软的身躯坦露在风雨之下,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她害怕变得脆弱,又无法让身上的壳继续完整坚硬。
她弯着纤细柔软的身子,坐于月光下的井台边,小井青石的台面被岁月风霜打磨得光滑如镜,月光和水一起在青石上流淌,像一弯弯月光的小河,寒凉地淌下井台,渗进泥土里。
御璃骁的脚步停下,复杂的眼神静静地落在她的身影上。
一个女子太独特,固然有她不可阻挡的魅力,可也让男人心生不安。
但是,御璃骁毕竟是御璃骁,他有欲执掌天下的狂妄,也有一定能让这女子甘心和他并肩同行的狂妄。
他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双脚正踩在月光河上,一袭黑袍在月光下像镀了银辉一样,笼着一层淡淡的光。
渔嫣此时突然站了起来,拎着小桶靠近井口,把小桶绑上细绳,抛下井中,然后绞着井架,一点一点地把装满的水桶往上摇。
她摇得很吃力,细软的腰往下弯着,那两条白玉般、一掌就能捏断的胳膊努力地摇着、摇着……
突然她转过了头,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惶惶地看向了御璃骁,双手一松,小桶快速往下坠去,长长的绳子带住了她的手腕,她一个不稳,也往井中倒去……
他想也不想,猛地扑过去,稳稳地抓住了她本|能伸来求助的手腕,身形一转,把她拥进了怀里。
柔软依偎着刚强。
渔嫣依偎着御璃骁。
她双手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肩,飞快地掠他一眼,长发上的水珠往四周甩去,然后,她的脸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脸上。
御璃骁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了渔嫣这副样子……
渔嫣柔软起来,能让霸王成绕指柔,一丝一丝一丝再一丝地为她化成了春风,暖暖地围着她。
落在地上,他摁了摁她的软腰,然后拉开了她,沙哑地说:
“坐好。”
渔嫣乖乖地坐下来。
御璃骁一手绕起井绳,只一下,便把小水桶拎了起来。
这才叫男人,叫力量!
渔嫣把湿发拢过来,看着他拎起水壶,把滚烫的水和井水在大木桶里掺好。
“你试试水烫不烫。”渔嫣伸出细白的食指,晃了晃。
御璃骁看她一眼,没出声,把余下的井水倒进水壶里,搁回炉子上继续烧,拎着大木桶到了她的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盯得她坐不住想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就曲起二指,在她的唇上重重弹了一下。
“让你指挥我做事!”
呜……
渔嫣痛得一抖,赶紧掩住了嘴,这弹下来的力道,是想让她的嘴变成猪嘴巴么?
御璃骁倒是一副云淡风清,气定神闲的神情。手轻轻一摁她的后脑勺,让她弯下腰,再捞起她的三尺青丝浸进桶中,拿起了木瓢舀了水,离她头上三寸远的地方,慢慢地往下浇……
渔嫣紧抱着膝,偏着头,轻咬着唇,眼睛斜斜地瞟上来。
“还要我帮你沐浴净身吗?”他低眼看来,低哑地问。
“不要。”渔嫣立刻摇头,收回了视线。
他弯下腰,轻掐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很想问她,御天祁到底有没有碰过她……可他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指,沉声道:“洗过就算了,太凉,回去歇着。”
渔嫣抬眸,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轻垂下了长睫。
御璃骁心里微微叹气,他能在滚滚黄沙里挥刀斩杀,能在万千美色里淡然走过,怎么就在渔嫣这里绊住了脚步?
他向她伸出手,渔嫣肩膀抖抖,把大大的袖子抖下来,把一双小手藏在锦袖里,站起来,低头敛目往前走。
“渔嫣你还摆驾子!”被忽略的手,被忽视的主人御璃骁勃然大怒。
渔嫣转头,幽幽地说一句:“女子当矜持。”
御璃骁有种想挥剑自刎的冲动!
为何要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何会为她绊住了脚步,喜怒为她而波动?为何是渔嫣,只相处了这么短时间的女人,之前三年间他名义上的妻,而不是在山谷里救他陪他伴他一心爱他的晨瑶、明月……
————————————————莫颜汐:《皇上,臣妾要熄灯》————————————————
御璃骁和渔嫣睡到日上三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状况。
傅总管怕他会随时起来,只能带着婢女们在里面侯着。
门终于缓缓打开了,阳光从门里投进去,笼在那两个刚刚起来的人身上。傅总管赶紧一挥手,让婢女们进去伺侯。
渔嫣跪坐在榻边上,身上套着他的白色亵衣,又松又长,遮着她娇软的身子,伸长了手臂给他正着头上玉冠,一头青丝缠在胸前,那样子,懒洋洋又媚意丛生。
晨瑶带着婢女们穿过了院子,见到这边的情形,立刻就呆在了院门口,脸色煞白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房间里,婢女们正把二人换下的脏衣拿出来,又把干净的衣裳捧上去。
御璃骁的双手环过她的背,给她系上了肚兜的带子,也不顾还有奴才们在这里,手指从肚兜里探进去,在那柔软上摸了一把。
渔嫣也没推他,昨晚回房后他又肆意了一回,她实在是累得够呛,刚披了衣,又打了个哈欠,懒懒往锦被上躺。
“王爷,我还想睡会儿。”
“你是想变猪吗?不许睡了。”
御璃骁微微拧眉,他误了议事的时辰,心中暗恼,可又怨不得别人,只把这怨气微微地往渔嫣身上泼。
渔嫣扫他一眼,趿着鞋走到婢女捧着的水盆前,低头照了一会儿,抬手抚住了额上的胎记,这里辣辣地痒,好像胎记更大了……
“等会儿让晨瑶过来给你把把脉。”御璃骁扭头看她一眼,自己系好了腰带,拔腿就走。
“王爷。”渔嫣赶紧叫住了他。
御璃骁停下脚步,站在门边看着她。
“不要麻烦晨瑶夫人了,随便请个大夫就好。”
渔嫣并不直说,可御璃骁也听得懂她的意思,晨瑶心思重,而且女人难免心小,会嫉妒渔嫣的受宠,但御璃骁自认有把握,晨瑶不敢乱来。于是,他只笑笑,大步出去。
渔嫣一溜快跑追出来,就在院子里拉住了他的袖子,仰头让他看,“你先别走,你看看我这胎记……”
“怎么了?”御璃骁探指摸了一下,这颜色很鲜艳,好像比以往更鲜艳了。
“夙兰祺曾说,这不是胎记……你给我另请个大夫吧,就算我小气好了……我不想死……”
渔嫣捂住额角,秀眉紧蹙。
“名堂多,谁敢像你,每天里都能想出各种由头来找我要这个要那个。”御璃骁刺她一眼,带着人匆匆走了。
“我到底要了什么呀?”
渔嫣在后面跺脚,恼怒地质问。
她的念恩念安还没回来,她不想晨瑶给她把脉,她还被人下了水银毒,她还满肚子的疑问,她的胎记越长越红,他什么也没管,居然还说她找要这个要那个!
众奴婢们垂头立在一边,有大胆地,悄悄地打量这边,有心思活的,悄悄地看躲到暗处的晨瑶。
傅总管眼珠子咕噜一转,肉肉的下巴颤了几下,大步过来,抱着拳就说:“恭贺姑娘了,王妃之位,只怕很快就要还给姑娘了。”
“是啊,别再得罪我。”渔嫣冷冷扫他一眼,转身进屋。
傅总管被噎了一下,尴尬地皱了皱鼻子,脸上肥肉挤了挤,转身出去。
渔嫣从窗口往外看,他明明是御天祁的人,却能跟着御璃骁一同撤出京城,到了这里。那么说,这傅总管其实也是御璃骁的人吧?
她又转开脸,看向晨瑶藏身的地方,她的心里,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要敌人难过,最厉害的方法,不是打别人一耳光,而是让她有气没地方去,有怒没地方发,眼睁睁地看着想得到的人和事,离她越来越远……‘
渔嫣抿了抿唇,开始梳妆,要去看看念安和念恩,还要把阿朗给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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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瑶此时才慢慢地从树后绕出来,转身往前走。小石子铺成的路,透过绣花鞋薄薄的鞋底硌在脚心里,一直痛进心中。
走了一会儿,只见几个丫头躲在墙根底下,正小声议论。
“你知道吗,昨晚上王爷亲手给渔嫣姑娘打水洗头,温柔得不得了。”
“真的呀?”
“是的,渔嫣姑娘以前就穿王爷的衣裳,昨晚上更是把王爷的锦袍弄得脏死了,我早上才洗过,有桐油,还有洗头的莲叶薄荷膏,泥巴都弄到袖子上了,王爷也不嫌弃,把她抱回房了呢。”
“为什么要嫌弃,他们是结发,渔嫣姑娘也算是忠臣之后,还为王爷守了三年多,一点儿恶名都没有,是皇上亲自封的久贞夫人。”
晨瑶身边的婢女看着晨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匆匆带人过去,劈头盖脑地就赏了那几个婢女几耳光,恶声恶气地骂:
“嚼舌根子的,不怕绞了舌头吗?还不滚去干活。”
几人扭头一看,只见晨瑶站在面前,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跪下磕了头,一溜小跑跑了个没影。
“夫人不要伤心,去园子里散散心吧。”婢女又回来,扶着晨瑶绷得太紧的手臂,小声劝她。
晨瑶轻轻点头,慢步往衙门的园子里走去。
衙门有个小园子,自然比不得骁王府,但好过于无。
池城多水,这衙门后花园就有四只泉眼,清澈晶莹的泉水汩汩外冒,分四股流向同一方小塘,小塘水极深,偶见有鱼儿冒出来吐些泡泡,塘边有高高的木栏杆围着,只开一方小门,有小码头,供婢女们取水洗衣。
远远的,只见叶素简和秋玄灵就坐在园子里晒太阳,头顶的枝头伸出几枝绿叶,庶在她们的头上。
叶素简性子直,坏都坏在那张脸上,这秋玄灵看上去胆小,就是个墙头草,对谁都小心翼翼地巴结个不停。
“夫人。”二人看到了晨瑶,赶紧过来请安。
“嗯。”晨瑶浅浅一笑,在泉边的石凳上坐下,看着泉水孱孱往东边流淌。
园子里桃树多,风摇落花瓣,纷纷扬扬落进水中,成了一溪桃花水,再一起流进那方小塘中。
两个丫头正在小码头上锤打衣服,正是御璃骁被弄脏的那件。
晨瑶看了会儿,心里越发难受,攥紧帕子,在额角轻轻地揉着。
“夫人,我想去给爹娘上香祈福,明日能不能出去一下?”秋玄灵走过来,细声细气地央求她。
“不能。”晨瑶摇头,轻声说:“这两日只怕要开战,你们都是王爷身边的人,不能让敌人得了机会,祈福的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