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少妇瞅着她,又是叹气又是好笑,直起身待要走时,又停住脚回头道:“看你这憨傻样儿,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坑骗个干净。我索性告诉你明白:再若有人来问价,你这帕子,一条要七个大钱;这荷包,最少要一钱银子一个,才不亏价。”
见山茶扑闪着大眼只管点头称是道谢,少妇又瞅了瞅她身后的两捆柴,微皱了皱眉道:“你这柴捆子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少有人乐意要。下回记着攒多些才来卖。若有人问,你只说要是都留下,算一吊钱罢了。”
山茶连声答应着说记下了,又朝那少妇作揖道谢,少妇笑了笑,去了。
山茶只待人走远了,才又坐回去,从袖中摸出刚挣来的银子,唇角浮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心里想着自己也算运气好,碰见这么热心的人,既肯照顾生意,又肯教她。这样心里至少有个底,也不怕人问了。只盼着后面还能这么顺利,头午能把挑来的东西都卖出去,这些钱也就够换好些她需要的东西了。
正出着神,突然听见前头隔着几个摊子那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山茶随着众人引颈朝那边望去,无奈人多,看不真切,却听见一个男人粗鲁的怒骂:
“你这贱货,死性不改!拈不得针、拿不动铲。既不会浆洗缝补、也不懂生火做饭,镇日里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做这副妖乔打扮,倚着门浪,四处招惹勾引爷们!竟还敢偷拿老子辛苦打铁挣的钱跑出来买胭脂水粉,简直找死!看老子今天不打残了你!”
接着便是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一个布衣的妇人披散着头发猛地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没头没脑地朝着这边飞奔,身后一个魁梧壮实、皮肤黝黑的络腮胡男子紧追上来,嘴里还在不住地骂着:“贱货!敢跑?还不给老子站住!”
那妇人越发跑得没命,却冷不防一脚踩住了裙边,堪堪摔倒在山茶的摊子前。
“这位大姐,快起来!”
山茶本能地好心,忙站起身上前搀扶。那妇人仓惶地抬起头要道谢外加求救时,两人同时瞠目惊呼:“是你?!”
山茶愣愣地看着那女人苍白落魄却无比熟悉的脸,目光已经冷了下来,想要转身走开,衣摆却仍被她死死地攥住。
“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山茶带着厌弃,冷冷地问。
不等妇人作答,那男人已经追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嘴里骂着“贱货”就要开打。
却不料那妇人却像是忘了害怕、也觉不出疼似的,只死死地瞪着山茶,突然疯子一般狂笑起来。
“涂山茶?哈哈哈哈……怎么?你也被他玩腻了、赶出来了?啊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抢了我的位置,你就是王后了?贱丫头!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报应啊!哈哈哈……”
揪住她的那男人跟一旁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惊诧地望向山茶,将她浑身上下打量起来。
“这后生居然是个女子?难怪生得这么俊俏……”
“她也是被王休弃了的女人?别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议论和各色审视打量的目光令山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她拼力甩开乐翎的手:“我从不稀罕当什么王后,更没想过要跟你抢什么。我是自己要离开那个鬼地方的,没人撵我!”
山茶匆匆回身收拾起自己的摊子,挑起东西,使劲低着头快步往人群外挤出去。
“撒谎!你就是被撵出来的!涂山茶,你一定会比我更惨!你活该!我会好好活着,等着瞧你的下场!你这个贱人……”
身后乐翎癫狂不甘的叫骂声犹在不知疲倦地追逐着山茶凌乱仓促的步履。
她将头埋得更低,咬牙加快了步子,却不知适才集市上这通喧闹,早已将她的女儿身落在了一些心思龌龊的歹人眼里,此刻有几个无赖恶徒正悄悄地尾随而来,打算到僻静处对她肆行不轨。
然而这几个恶徒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这点神色、行迹,早已落在了隐匿于人群中的另外两名男子眼中。这两名灰衣男子凑近低语了两句,便匆匆分头行动。一个转身往反方向而去,不知去办什么事,另一个则远远地跟在几名恶徒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开彼岸(中)
被这场意外的相遇搅乱了心神的山茶仓皇不宁地低头疾走在她完全不熟悉的小镇上,当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迷了路走进了一条死巷子,转身回头时,却不由惊恐地大叫出声。
三个面貌猥琐凶恶的男子正淫笑着向她逼近。
她知道无路可逃。一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担子,一手悄悄向腰中摸去。
“哎哟!”
“啊!”
“妈呀!谁?!”
未等山茶反应过来,三个恶徒突然不约而同地惨叫出声,继而同时往自己的胳膊上捂去。再看时,三支短小锐利的袖箭已是分别扎在了他们的右臂上,血已经渗了出来,染了袖子。
三名恶徒边龇牙咧嘴地嗷嗷叫唤着,边咬牙大骂着四处望去。
巷子后闪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一名壮年的灰衣男子正沉着脸朝他们走来。
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提着一把短钩,目光冷厉地扫过三人脸上,面无表情地道:“下次再敢动这样的心思,被爷碰到,这袖箭可就不是插在胳膊上了。滚!”
三名恶徒本还想仗着人多试试胆子,可这男子开口的一句话,已经叫他们吓掉了魂儿,忙趔趔趄趄地捂着胳膊落荒而逃。
一切都如此突然,变化如此之快,山茶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愣愣地看着三人逃走,又愣愣地望向男子,目光中的恐惧与惊疑丝毫没有退却,神色与身体仍保留着十足戒备的姿态。
“你……”
“姑娘受惊了。适才在集市上那番吵闹,在下刚好路过,听在了耳里。本是不相干,正待走开,却见那三个恶徒在你身后尾随,料他们必是想有什么不轨;怕你有失,这才跟了来。果不其然。还好没有真的伤到你什么。”
山茶看男子对着自己的目光诚恳和善,语气平和坦率,心这才放了下来,松了手上的担子就要下拜。
男子慌忙拦住:“姑娘莫多礼。举手之劳,你没事就好。”
山茶心头一热,鼻中一酸,不知怎么就落了泪。
男子见她突然这样,有些不知所措,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是否还有什么为难事需要在下效劳的?”
山茶抹着泪摇头:“多谢这位大哥。蒙您好心相救,已是感激不尽,怎还敢有什么啰嗦。”
男子道:“诶,姑娘言重了。只是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怎的走到这死巷子里来?”
“我在山上住。今日下山来想趁着集市卖点柴禾跟小手艺,换几个钱好买米面家用,不想遇着这样的事,又是头一回到这镇上来,慌乱间迷了路,不知怎的就撞进了这里来。多亏遇到大哥好心相助。”
男子点头叹息:“原来如此。既这样,你的米面家用可买好了?”
山茶抿着唇沮丧地摇头。她一慌,已经忘了这事,只顾着想快点离开这里。就算是想起来,她一时也找不到地方去买那些东西。
“姑娘若信得过在下,就跟在下走吧。在下刚好与一家铺子的掌柜相熟,常照顾他家生意。他家米面杂货都有,你去瞧瞧,你想用的东西,他那里齐全不,若都有,也就省了事了。可好?”
山茶目中流露出惊喜,又带着些微的羞赧不安:“自然是好,只是这样劳烦大哥,实在过意不去,也怕误了您的正事……”
“说不上劳烦,那家店主与我相熟,也算我替他兜揽了生意,两头方便,何乐不为。况且我已办完了事,本也是要往回走。此刻无非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姑娘不必客气。”
山茶听见男子这样说,也便不再客套,道了谢,重又挑起担子跟着他回镇上买米面针线。
男子要替她挑了担子,她怎么也不肯,男子便不过分坚持,随她去了,自己走在前面引路。
“哟,是郦大爷!您今儿有空来,是用点儿什么?”
随着一声殷勤的招呼,他们在一家铺子前停住了脚。
男子并没搭理掌柜的问候,转头对山茶微笑:“到了,就是这儿。姑娘只管进去看,用什么、用多少,挑了就是。”
山茶抬脸,见门前一个殷勤赔笑的中年男子正欠身打着哈哈迎着他们,直往里请,心知这都是带自己前来那人的面子,便也朝那掌柜笑着点点头,弯身将担子卸在了门口,随那掌柜走进去。男子只等在了铺子外。
铺子里面果然物类齐全,米面油盐、针线杂货,一般的家用都寻得见。
山茶也不懂得问价,只请掌柜称了五斤米、七斤面,又挑了五色的丝线各一卷,素绸跟粉绸、蓝缎各两尺,便要掌柜结算。
掌柜扒拉了一通算珠,笑容可掬地抬眼道:“总共是一两一钱银子,零几个铜板,看着郦大爷,也就不要了。”
山茶愣住,摸了摸袖子中,只有二钱银子跟十个大钱。还差人家八钱多银子!
她顿时窘得涨红了脸,嗫嚅道:“掌柜,十分对不住,身上钱不够。要不,我减些样儿吧……”
掌柜朝门外看了眼那位被称作“郦大爷”的男子,依旧朝山茶赔笑道:“不知您带了多少银钱?”
山茶十分赧然地用手掌将二钱银子跟十个大钱托着递到掌柜眼前:“就这些。”
掌柜脸上现出十分为难的神色,山茶忙道:“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少给钱还赖着多要东西的意思。我不懂行价,您既是与这位大哥相熟,料定是实诚的生意人,必不会欺客。我就这些钱,您瞧着这些东西,每样能给我多少,您往外拿就是。”
她这么一说,掌柜反倒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笑道:“这位客官倒也有些意思。您既是郦大爷带了来的,想必也有些交情,身上钱不称手,何妨向他暂借?实不相瞒,您若是差个一点儿半点儿的,我也能再抹抹,可您这……”
山茶臊得忙说:“我知道我知道,这实在差太多了。别说您不能让,就算您让,我也不能领受。我也不瞒您,我跟这位大哥,也是今儿才认得,算不上熟识,怎能张口就向人借钱?还是劳烦您再费一遍事儿,量着我这些银钱,每样儿能给我多少,就给我多少吧。总归是要您不吃亏才好。”
掌柜含笑看着她,半晌点头赞叹道:“这位客官也是实诚人。您既要了这些,想必是需用的。若量着您手上的银钱,也就没多少东西了,不够您几天消磨。我才瞧见您来的时候挑了个货担子,里头是些什么?”
山茶照实答道:“是今儿在集市上没卖完的东西。两捆柴禾、五条帕子、四个荷包。”
掌柜点头:“拿进来我瞧。”
山茶微微一怔,这才会意,忙“哎”地答应了一声,跑出门去将担子拖了进屋。带她来的那名男子好奇地挑了挑眉,却也没问她什么,依旧负手等在外头。
屋内。掌柜翻看了山茶做的帕子跟荷包,抬眼看着她道:“这样吧,我瞧您这几样东西料子虽粗些,手工却是好的。我这铺子左右也是杂货多,也收这些东西,”说着又瞥一眼那两捆柴:“至于柴么,我家里也是要生火做饭的,也用得着。这些一并都抵了你欠的银钱,你原先称好量好的那些东西,还照原数拿走,怎样?”
山茶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她惊喜地瞪大眼看着掌柜:“您不是说笑吧?我这些东西,哪值得了这么多银钱,还是别……”
“诶,”掌柜摆摆手:“您也甭多客气了。这些算起来,倒也差不了多少,这点儿小亏,我还吃得起,还有郦大爷的面子呢。就这么着吧。”
山茶激动得满口称谢,由着掌柜叫了伙计过来替她将丝线跟料子包好,她仔细揣了,这才拎起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