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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过去。
“今朝。”他叫。
“公子。”她叫他时总带着些微恭敬,些微生疏,敛着眉眼,卑微地如同天奴一般,谦恭而懦弱的姿态。可是泊玉见过她与别人相处时的样子,迟桑、白泽、婆娑,虽然她也安静地不说话,却偶尔也会开怀地笑,断不会像对待自己这般惶恐。她怕他。
泊玉眯起了眼,因为这个认知忽然升腾起了怒气,语气就带了不耐:“你走吧,我答应你,我不会把自己卖给琅琊。”
今朝古怪地看他一眼,仿佛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了他不快,最近的泊玉公子总是有些情绪莫测,她也不在意,低头从荷包里掏出不知什么东西,往泊玉手里一塞,转身跑远。
泊玉摊开掌心,十分眼熟的绣囊,一样蹩脚的针法,一样黯淡的颜色,装着一样滋味的杏肉干。他轻哼一声,傻子,千年下来也不知道换个戏法,永远是不变的杏肉干,谁要呢!随手一抛,绣囊划出弧线掉落在枯草里,与尘土溶成了一样的颜色。
眯着眼看了那躺在泥里的绣囊很久,终是转身走了几步,可是也只是几步,忽然就停住了脚,眼里的情绪变幻了许久。
有长仪派来的小厮舞着竹笤帚一路扫到泊玉的院子里,眼尖地看到地上的绣囊,“咦”了一声:“公子,这绣囊是您掉的吗?如果不要了,我就扫掉了啊。”
“不要了。”
小厮心里叹一声,挺可惜呢,虽然绣得不怎么好看,不过布料看着都是上乘的呢,泊玉公子不要的话,捡回去装炒黄豆,拴在腰上,想吃的时候“嘎嘣”嚼几个,倒也挺好。这么想着,就弯腰捡了起来,正拂着上面的尘土,忽然横空里伸出一只手来:“给我。”
小厮傻了眼,方才还在几步之遥的泊玉公子,此时就立在他面前,一脸煞气。
“公、公子,您究竟是要还是不要哪?”小厮也生了气,暗自嘀咕。
“要。”怎么不要,那杏肉干的滋味如今回想起来,倒也酸甜可口,渐渐就入了味,上了瘾。不觉间连嘴角也漾起了笑纹,舒开了眉眼。
小厮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色莫测风云变幻的泊玉,喃喃。
“魔障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银今天刚华丽丽地进行了生平第一次面试,被问了一个半小时,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呜呜呜,求虎摸啊求虎摸!
十五
夏日轰隆隆一场惊天动地的雷雨,惊得屋内的今朝都颤了几颤,倒是刚刚跨进门槛里来的大腹便便的孕妇,气定神闲,完全没有把惊雷放在眼里的意思。
“婆娑,真要去茶姑娘那里喝茶吗?”今朝瞄了瞄窗外阴沉的雷雨天,心不在焉地问。
“是啊,这雷雨下了一阵就过去了,怕什么。”
“可雨天路滑,你这身子,可禁不起一点闪失。”
“哼。”婆娑冷笑一声,“真要有什么闪失,也是长仪的错!”
今朝抖了几抖,不出声地为可怜的狼王叹息了几声,小心翼翼地婉拒:“婆娑,我……我不怎么想去。”
婆娑一双妙目看过来,唇边泛起些微恶意的笑:“你还要去泊玉那守着吗?今朝,你也忒不给我们女人家长脸了,勾引男人嘛,就和钓鱼一样,就是要趁他们吃得欢畅、还意犹未尽的时候拉钩,这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甩着尾巴扑腾上来,像你这样,哪是钓鱼,分明是喂鱼了,傻乎乎地送上门去让人家吃,唔,不过真要说泊玉是鱼,那也是龙鱼,你么,也就是一咪咪的小虾米……”
说话间,雷雨果然转瞬即逝,露出天青的碧色来,“走啦走啦,茶姑娘说她新泡了一种花茶,可香着呢。”
身子被婆娑拉扯着往前走,眼光却不由自主瞥向隔壁静悄悄的院子,露出苦笑来。
扶着婆娑慢腾腾地走着,一刻钟的功夫,茶花精茶铺外的竹幌子就招摇到了眼角,热情如火的老板娘娇媚一笑,酥了人半边的骨头:“呦,婆娑,今朝,怎么有空来我这穷酸铺子喝茶啊?”
“茶花,你越发地惹人嫌了。赶紧的把你那新泡的茶送上来!”
今朝人虽坐在茶铺里,心却分神地远了,散漫的眼光随意乱瞟,轻飘飘扫过铺子门前蹲着的一个佝偻的身影,咦,倒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就又调回目光,凝神细看。
茶花精见今朝盯住门前那人看,嗤笑了一声:“今朝,甭看了,那人你们初来的时候也见过,就是屎壳郎家的三郎,哼,天天倒了狼族的粪就来我铺子前守着,真是讨人嫌!这么一副寒碜穷酸的样子,吓跑了我不知多少主顾!”越说越来了气,操起墙角扫帚,气势汹汹地作势扫地,将三郎往旁边扫了过去:“去去,边儿凉快去!”
“今朝,看什么呢?茶花的茶,比起你们天界的琼浆玉露如何?也不差吧?”被婆娑泼辣的声音拉回了心绪,今朝低头喝了一口,却尝不出茶的好坏。
又喝了几杯茶,听着婆娑与茶花互相间调笑揶揄,漫漫一上午就过去了。走的时候,随意一瞥,这一瞥又瞥到了铺子前仍蜷缩佝偻着的男人身影,今朝忽然停住脚不动了。
“走啊,今朝,发什么呆?”
“婆娑,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儿。”
婆娑扫了一眼三郎,又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今朝,一个“哦”字被意味深长地拖了悠长的调儿,“行,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完你的事儿再回来吧。”
“咦,最近那今朝仙子怎么不来了?”
“可不是,以往安安静静地往泊玉公子窗下一站,虽然不惹人注意,好歹也会打几声招呼,这一下子不来了,怪不习惯的。”
“嘿,我听说啊,她最近和屎壳郎家被赶出家门的三郎走得挺近的。”
“真的啊?就是那个把粪块滚成方形的三郎?真要说起来,这俩人都木愣愣的,倒也相配,只是今朝仙子好歹是仙哪……”
有碎嘴的小厮抱了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与同伴闲扯着,忽然面色一变,叫道:“泊玉公子!”
一身白衣的男人负手立在他们身后,不知站了多久,听去了多少话,淡淡地说:“我院子西墙根有砖石松动了,你们且去修补吧。”
小厮忙不迭应了,抱了扫帚一溜烟儿跑远,留下泊玉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和三郎走得很近呵……
头一回主动去找长仪,长仪处不比自己的院子冷冷清清,他的院子总是热闹的,堪堪走进门去,喧声闹语就扑上面来,不仅是素来交好的几个酒肉朋友,连白泽也在。
长仪抬眼看到他,故作大惊:“呦,泊玉,你可是稀客哪。”连忙唤了人上来,泡了好茶,端了各色点心,好声好气地伺候着。
泊玉微笑:“你这儿总是热闹的。”
“咳,大家聚在一起乐一乐也是难得的,婆娑素喜清静,要不是她最近经常和今朝出门去,我可不敢呼朋唤友。”说起狼后,狼王的眉眼柔软了下来。
泊玉垂了眼划去茶上的浮沫,掩去神色,轻轻松松地问起:“婆娑和今朝倒走得近,都去干什么呢?”
“她们啊——”长仪顺口就要答,忽然眯着眼睛看了看泊玉,嘿嘿笑了几声,轻描淡写,“她们就那样呗。倒是你,平常可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旁人啊。”
“如今仙界和妖界的情势剑拔弩张,我有必要知道大家的近况。”说得冠冕堂皇。
“哦。”长仪坏笑,“大家的近况啊……”狐族的琅琊又胖了一圈,花族的茶花又泡出了新的花茶,蛇族的长老又纳了一个小妾……林林总总,倒真的是把“大家”都讲了一个遍,却独独不提到今朝。
泊玉隐忍地沉默,一口气血涌到喉头,再抬起眼时,冰霜已漫上了眉睫。长仪见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终于知道收敛了,打着哈哈说:“今朝啊,最近和屎壳郎家的三郎走得很近哪。小厮们经常看到她和三郎在一块儿,两个人都老实木讷,也不知在干什么……”
话刚说完,泊玉的眼沉了,连带着一旁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白泽也沉了面色。
“格老子的,你说今朝和那屎壳郎走得近?”平空里忽然炸起了雷,原来是刚刚进门的迟桑也听见了这句话,气急败坏地欺到长仪面前。
长仪看了看这姿态各迥的三个男人,笑得欢畅,慢悠悠地摇着扇子:“是啊,很近很近呢。”
“怪不得最近都见不到她人影了,哼,老子可是和今朝一块儿长大的,今朝抱了老子三千年,那臭屎壳郎算个什么东西!”迟桑不屑地一抬下巴,没看到他这话一出,某个凉薄寡淡的男人和某只温吞醇厚的神兽的面色更是一路黑到了底。
“迟桑,三郎是堆粪的,可臭着呢,若是今朝也沾上了这味儿,以后她抱着你,你可就难受了。”泊玉慢吞吞地说。
“咦?”从不见这泊玉公子主动对他说过话,受宠若惊的迟桑骇了一跳。
“可不是,而且这三郎是妖,今朝是仙,若要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添油加醋,添柴加火,连平日里不爱搭理迟桑的白泽也幽幽地说了一句。
“哎?”银眸瞪得溜圆,迟桑的脑袋从右边偏到左边。
“所以啊,迟桑,今朝可就靠你了。”这一下,倒是异口同声,泊玉和白泽前所未有的默契。
“噢、噢。”终于反应过来的迟桑挠了挠脑袋,忽然又问,“你们怎么不去?”
两个男人面色一僵,迅速对视一眼,又尴尬地偏过头去,不发一言。所幸单纯的迟桑不过随口一问,很快便抛到了脑后,咬牙切齿地冲了出去:“臭屎壳郎!”
对那屎壳郎是有印象的,初来妖界的那一天,见过他一面。印象里只有褴褛的衣衫,肮脏结块的长发和有些佝偻的背影,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配得上今朝!抿紧了唇,迟桑跑得飞快,果然在小厮说的地方,有两个人影遥遥映入了眼帘。
“今朝!”迟桑大叫,跑到女子身前,随意一瞥今朝身旁的男人,唔,不是三郎。
“迟桑?”今朝有些惊讶。
“那臭屎壳郎,三郎呢?”撩起衣袖,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不就在你面前吗?”今朝越发惊讶了。
迟桑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慢慢地将目光调到他刚才随意一瞥的男子身上,一身干净灰衣,一头乌发用织锦发带束起,一张脸说不上英俊,却也是端正,连身姿也是笔挺的,哪有印象里三郎的半分影子?
“他、他……”迟桑指着三郎结结巴巴,手指也是颤抖的。
三郎看出不对来,老实地朝今朝一作揖:“仙、仙子,我先走了。”
“他怎么成这样了?”迟桑终于一口气说出流利的话来。
“是我帮他打理的。他苦恋茶花,茶花眼里却没有他半分。”那一日,在茶铺门前,看到那傻乎乎只会守候的三郎,仿佛就看到了她自己,也曾这样守着他,也曾这样用最原始最蠢钝的方法一步步接近,恰似含了满嘴的黄连,苦得唇发干,却始终等不到那三分甘草的甜。
“把他打理得干净一些,起码茶花会正眼看他了。”
“格老子的,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打算和这屎壳郎远走高飞呢!今朝,老子是你的朋友吧?你不会一声不说就走吧?”
“不会。你,还有白泽,我们都是自己人。”今朝轻声说,可是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却是刻在心尖上,连说出来,都仿佛扯到了血肉,一阵隐痛。
迟桑放了心,笑嘻嘻地抛了媚眼过去:“今朝,老子今晚过来陪你睡!”转瞬间又跑得无影无踪。
今朝苦笑,要把那仿佛出生后就未洗过澡的三郎打理得干净整洁,端的是花了不小的力气,连自己也是浑身黏腻,唤了小厮扛进了一桶热水,迫不及待地脱去了衣物,在热水里方放松下身心,忽然门“吱呀”一声,屏风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今朝僵了身子再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