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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千柔什么也不懂。
她每天晚上哭,缠着田雅安要“娘亲”,可是娘亲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久之后,田雅安带着她,搬入了一个华丽的新院子。人们开始像唤她娘亲一样,唤田雅安为“侧妃”。
她讨厌田雅安占了娘亲的身份,于是,再也不肯跟田雅安同住。她不吃不喝,趴在窗边,呼唤“娘亲”、“哥哥”。
那时候,田雅安的肚子已经渐渐鼓了起来,端王爷于是找到了水大娘,让水大娘带着她,搬进了紫竹轩,与应啸天同住。
每当她抹着眼泪说想娘亲了,哥哥便会对她说:“妹妹,别哭!娘亲被坏人抢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只要大哥学好武艺,打跑坏人,就能把娘亲抢回来!”
“真的吗?学好武艺便能打跑坏人,见到娘亲了吗?”她抬起头,天真地问道。
“嗯,那是自然!”应啸天扬着木剑,表情十分肯定。
“好,那我也要跟着大哥学武!”小小的她牵着哥哥的衣角,声音稚嫩,一脸期盼……
随后的几年里,哥哥和水大娘他们果然开始教她武艺。除此之外,他们也还教了她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她渐渐便有了些小大人的样子。
到了六岁上,她单独住了一个院子,并且开始入家塾,习文断字。
可惜那时候,大哥已经去了宫中的崇文馆,不便照拂于她。家塾里还有另外一个孩子,便是大她三岁的二哥应啸坤。因为父王说她年纪小,特许她不必日日去给端王妃请安,所以她跟这位二哥并不熟悉。
他们平常见面不多,她却对他,却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因为他跟自己忧郁、早熟的大哥是那么的不同!
他就像一个养尊处优、天然优越的公子哥儿,每天都穿着精雅华丽、熏过香的衣裳,身上挂着精美的璎珞和名贵的玉佩,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小厮、使女前后相随。
第一次进家塾,她便发现,每上完一个时辰的课,端王妃便遣人送来许多精致的茶点,然后所有的使女们都围上去服侍他,小心谨慎,诚惶诚恐,唯恐他有丝毫的不如意。
当然,他吃得其实不多,吃相也十分斯文。只不过,因为母妃从来都是这般约束下人,要求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务必符合身份,优雅得体,所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就好像与生俱来,他就应该被人如此服侍。
也因此,从来没有人会在他用餐的时候说话。
若是有人说话,他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皱起眉头,停下了动作,默默地看向那个琅琅出声,破坏了他兴致的家伙。
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一个没人疼爱、却让他的母妃出奇反感的小姑娘。可是这一刻,她正在重温课上学到的内容,表情专心致志,声音清脆柔和,浑然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失礼!
所有的小厮、使女也都停下了动作。他们集体看向她,然后纷纷垂下了头。
他却一直冷冷地看着她,许久许久,企图用强大的目光压力,迫使她知道,她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胃口!他相信她已经发觉了,可是却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
他于是相信了,她是故意的,故意鄙视他!
他想了想,轻轻敲了敲桌案,对一旁的使女道:“另外取一些茶点,给丹阳郡主送过去!我想,她也是时候歇歇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故意显出几分傲慢。
“是,二公子!”使女们无比恭敬地应道。
片刻间,她们便端来了满满一个托盘的糕点,向千柔行礼道:“禀郡主,二公子担心您读书辛苦,请您用些茶点,休息之后再继续!”
六岁的千柔,用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而寒冷的眼光,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使女,“请你们转告我二哥,他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读书习字,乐在其中,实在不劳他担忧!”
说完,她垂下眼眸,继续去读手中的书卷,语气平静无波,“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一群使女讷讷无言,应啸坤的脸上则是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沉默过后,他很快地拿起布巾,擦了擦手,然后把布巾一丢,低声斥道:“出去!你们通通都出去!以后不得传唤,不准再进来!”
一言既出,使女们无不骇然失色,慌道:“可是,二公子……”
“我说,出去!”应啸坤再一次怒目相向。
“是,二公子……”使女们面色犹豫,片刻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课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千柔面色不改,可是唇角微扬,心里有些小得意。这一下,可终于清静了!
她听见一阵悉索的声响,原来她的那位二哥正在整理衣冠。哼,没想到他的臭架子还不少!
可是下一刻,那人却彬彬有礼地走到她案前,正色行礼道:“妹妹,愚兄粗俗,唐突了妹妹,还请妹妹不要介意!”
这一下大出她意料之外,她腾地红了脸,忙也起身回礼道:“二哥言重了!小妹顽劣,也请二哥不要怪罪!”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忽然间误会顿消,彼此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那却是他们唯一一次同窗受业的经历。
第二日,课室中便只有她一个学生了。听夫子说,这是端王妃的意思,说是“二公子与丹阳郡主进度悬殊,不便教授,将另择名师而从之”。
她当时暗暗地想着,分开就分开,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下课以后,她却意外地发现,他等在她回去的路上,拿了一只草编的蛐蛐儿,向她道歉说不能陪她上学了。
回到自己的院里,她将蛐蛐儿扔到了一边。
接下来却听说他挨了端王妃一顿好打。
她想了一想,又将蛐蛐儿捡了回来,并且开始期待,他还敢不敢来见她?
果然没过几日,他又来了。他被人看得十分严密,只能远远地向她挥舞着手。
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他们一直陷在这个隐秘的游戏中,乐此不疲。有时候她想,促使他不断接近她的原因,不是她自己,而是端王妃对他的惩罚……
婉媚听完了整个故事,惊讶地掩着嘴,久久才道:“那么,柔儿,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呢?”(未完待续)
094 何以忘忧?
千柔的心愿很简单,她希望有一个法子,让她和庶兄应啸坤彼此相忘。
“大嫂,我听说世间有一种忘忧仙草,吃了能使人忘记一切!不知道苏家的怀仁堂里,有没有这样一种药?”千柔流着泪,眼含期盼地问道。
婉媚无奈地摇摇头,“柔儿,我从未听过怀仁堂有这样一味药……”她见千柔明显失望,不禁微微凝眉,沉吟又道:“不过,我可以问问郝神医!他曾经云游天下,兴许听说过这忘忧仙草,也未可知。”
“好,多谢大嫂!”千柔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一想又道:“对了,唯恐事情有失,还请大嫂暂时不要告诉大哥,好么?”
婉媚点点头,“你放心,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若是我猜得不错,夫君他应该……”
千柔的眼神有过片刻的惊慌躲闪,终于垂眸道:“是,大哥他确实早就知道了!他一直严令我不要跟二哥来往,可我还有别的考虑,所以迟迟未决……”
婉媚急得一把拉过她,语重心长道:“傻柔儿,这件事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就算有再大的考虑,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呀!”
千柔面色愧疚,眼中泛泪道:“是,大嫂,这个我也明白!可我忍不住想,若是二哥他能听我的话,退出世子之位的角逐,那对大哥而言,不啻为一件好事!”
“啊!”婉媚惊得一颤,她险些以为千柔与应啸坤彼此有情,却没料到千柔竟是如此打算!胡闹,真是太胡闹了!怪不得夫君当日那般生气,又不好对自己言明!
她勉强镇定下来。微一沉吟,对千柔婉婉道:“柔儿,我知道你心疼你大哥,可是你这样牺牲自己,也确实太危险了!不过你如今想开了就好!——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的!那忘忧仙草,我一定尽快找来!”
她刚才已经想到了,随身空间多宝手札里好像有关于忘忧药物的记载,可惜她从前只是一带而过,并未看得仔细。只得找个机会再去找来。
然而千柔却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不,大嫂,我已经等不及了!昨晚二哥来找我,他说他想在冠礼之前,带着我远走高飞!还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便要遁入空门,削发为僧!”
啊,没想到应啸坤竟是这样一个痴人!
婉媚极度惊愕之中。一时也哑然无言。她心思电转,算一算日子,冠礼还有六七日,一切应该也还来得及!于是对千柔郑重道:“柔儿,如果你信得过大嫂,这就好生回去。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这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你且安心等待,一定不会误了你的事儿!”
“好,多谢大嫂。我这就回去,静候佳音!”千柔终于破泣为笑。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对婉媚的信任感。也许,六月初在冉尚书府第一次见面。她便感觉这位大嫂是个善良而多谋的,有她在,再难的事也有办法化解……
千柔刚欲出门,忽又想起另一事,忙道:“对了大嫂,你能不能帮我跟大哥说说,请他把那支梅花碧玉箫还给,还给二哥?”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十足尴尬。
婉媚笑道:“柔儿有所不知,那玉箫早就不在原处,想是已经物归原主了!”她也是听了千柔的故事,才忽然想通,定是夫君前几日借着还箫之机,狠狠地警告了应啸坤一番,这才会将他逼急了,想出了带千柔逃走的计划。可是他也不想想,端王妃将他看得那样紧,若他真有什么举动,也只会再一次落入端王妃手中!到时候他自己倒不打紧,却只会白白连累了千柔……
午间,婉媚借着小憩之机,在随身空间里好一顿研究。她如今已有身孕,下人们见她沉睡,俱都不敢打扰。
“忘忧草、天仙子、云实、玉芝、寒泉水……各取若干,以古法制‘忘忧丹’,烈酒送服,可使人尽忘前事,伤心人慎用之……”她终于在多宝手札上读到了一则记载,但她怕自己掌握不好药量,终在多宝寒舍中找到了两枚现成的“忘忧丹”,这才叹息着出来了。
她心中旦夕惦记着这事,眉间难免有些郁结。
应啸天办完差回来,见她神思不定,坐卧难安,忙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爽利么?”
婉媚与千柔有过约定,不便透露两人的计划,只是道:“夫君放心,我身上无恙!只是白日里姨母来访,说了姨丈被囚之事,我有心相帮,苦于别无解救之法……”
应啸天听了皱眉道:“原来夫人是为着冉家之事!这事确实难以转圜,冉尚书既是夫人的姨丈,我也不妨明言。皇上最恨朝中有人结党,必然会趁此机会,抓出几个首犯,杀鸡儆猴,以正纲纪!如今冉尚书首当其冲,哪怕大皇子、二皇子前去说情,恐怕也于事无补……”
“啊!”婉媚早知会是如此结局,失望之余,不禁为姨母感到凄然。
应啸天似是有些不忍,顿一顿又道:“不过夫人,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