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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逼退旧殿主前两月,为救援同盟,掌权长老让白圭负伤出兵,就是在那时,遇上了垂死的何清秋。
不像白圭大部分找来的月沉殿新血,何清秋是她从其他魔教手下救起的名门少年。
还记得那时是初夏时节,阳光怡人,草木青翠,白圭带上百狐与杨书彦同行。
刚开始一切都很好,但随着他们北上救援同盟,天候越来越寒,抵达目的地时,重伤未愈的白圭甚至得穿上毛裘才不会瑟瑟发抖。
而,月沉殿是那场打斗里,第一支抵达的援兵队伍。
白圭与手下刚抵达便及时稳住战况,争取了关键时间,迎来之后援兵。
那一战,白圭向同盟与武林正派展现了月沉殿的坚强实力,不仅没让同盟遭遇全灭,她所带来的奇兽与众多优异下属,甚至扭转了整个局势。
援兵波波赶来,最后他们终于击退了来犯的名门正派。
可是当战事告一段落,同盟们却陷入了意见分歧的争吵之中,原因是因为一个少年。
一个在打斗中毁容、垂死,耗尽灵力撑起结界让主子撤退的少年护卫。
如果少年是其他门派,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少年偏偏来自寒山城,还是咒术部门美人头子姜婉的护卫。
白圭完全可以理解众人的愤怒。
月沉殿很多人也吃过姜婉的咒术部门不少苦头,也许身上还有好几处伤,正隐隐作痛。
姜婉那女人有种温雅古典的美,是寒山城城主左右手,更是江湖上男子们的梦中情人,但从魔教角度来看,那女人根本是幽冥世界来折磨人的鬼怪。
“杀了这小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要不是他,我们不只可以多杀两个寒山城的人,还差点就杀掉姜婉啦!”
“你傻了呀你?既然这样哪能这么便宜这家伙?”
“刑求他,让这家伙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刀锋一般崭露森冷色泽的语言涌向少年,白圭在人群前缘,站在各门派头子之间,看着那跪地沉默的少年。
被众人狠狠压在地上捆绑的少年,不过十四岁上下。
少年一头黑发,左脸重创,连左眼都无法睁开,全身上下更是伤痕处处,双眸失焦,血液让发丝结块,从发梢与鼻尖不断滚落,俨然没剩几口气。
但那少年没有恐惧,有的只是知道将面对死亡的坦然。
众人吵闹中,白圭看着那虚弱到需要以额抵地少年,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汲汲营营寻找的,就是这种愿意为主子赔上性命的少年。
连性命都无畏奉上,绝对不可能舍弃主子。
这样的人,一直都是白圭的梦。
她的忠犬梦在今日,首次得到证实,证明这样的的确存在于世,而非她虚妄幻想。
白圭走过那样多黄昏的人贩子市场,那样多大小城镇的迂回脏乱巷弄,都没能遇上这样一个少年,一个也没有。
而此刻唯一遇上的这只忠犬,却命在旦夕,而且是别人的走狗。
那便是何清秋。
“我要这个少年。”
白圭这样对身边的他派长老说道,可是她的声音却湮没在众人争执中,没了踪影,直到下瞬身后百狐冷冷大喝出声。
“吵死了!没听到我姊姊在说话呀!”男孩阴冷的嗓音划破众人的喧闹,“姊姊说她要这个少年!听到了没!我姊姊已经说要带这丑八怪走,你们还吵什么吵!”
瞬间,众人所围的这小圈变大了好几步。
看见百狐,人人惊惧退后,陷入死寂。
只见年幼的百狐从白圭身边探头,十指尖甲捉着白圭衣袖,甩着那条象征狐妖暴虐实力的美丽大尾,对众人不耐露出獠牙。
“这样可以吗,姊姊?”
男孩捉着白圭衣角,用浅色紫发蹭呀蹭,变脸似完全没了刚刚的阴狠,而那笑意里,有种残酷的天真,看看白圭再看看他人,十足讨好撒娇模样,却让知道男孩实力的人不寒而栗。
这白圭一年多前捡到的小男孩,已在这些日子让众人见识到妖物的凶残──刀枪不入,速度极快,一爪就能让实力不差的武人脑袋分家,肚破肠流,能以一档百。
且百狐这小家伙,根本不了解何谓慈悲怜悯,随心所欲,一心只想讨白圭欢心,可怕至极。
看见百狐来到白圭身边,还若有所思打量他们,众人虽心有不甘,却像植物一般萎了。
只有一个他派堂主,不甘愿指着地上的何清秋,对大家道:“你们可要想清楚!要不是这家伙,我们便可以杀死姜婉那贱女人了!就差一步呀!”
听到这话,众人嗡嗡耳语又强烈了起来。
可是白圭却置若罔闻。
她自顾自蹲下替少年松绑,撵出一个丹药拍入少年嘴中,快速点了几个大穴替其止血,最后才将少年拉起,交到杨书彦手中,让他扛起少年。
然后白圭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浅笑吟吟。
“我白圭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别人同意,带走这个漂亮的孩子当然也是。”她温温道。
就这样,在同盟满是杀意眼皮底子下,白圭救下了那个已经半脚踩入鬼门关的少年何清秋,一路上为了重伤的他走走停停,花了好几周才回到月沉殿。
那便是她与何清秋的起点。
*****
杨书彦扛着何清秋,与白圭、百狐率领众人风尘仆仆回到月沉殿,已是数周之后的事。
那是个雨日,知道她回来了,闵上轩没有意外的,打着朱红油纸伞,伫立成一抹静止的白,等在殿外。
“欢迎回来。”闵上轩温温对她笑道。
闵上轩只淡淡瞥了一眼杨书彦臂中少年,便不甚在意回头与她交待殿中事,已经很习惯她在归返时,带上那么一个谁回来了。
“让他住在我们别院里,封住武功但好好照顾,”白圭一边解下腰间令牌交给闵上轩,一面交待道:“不过一步都不可让他离开别院,更不可外出游荡熟悉地形,如果其他长老或堂主来要人,也都不行,还有,他一醒就告诉我,让我去看他。”
沉沉看了她一眼,闵上轩应了好。
当何清秋真的醒来,白圭也发现这少年跟想象中一样,一样固执,连自己名字都不肯说。
其实何清秋本名并不叫吴楚,是当时那家伙死都不肯说出自己本名,白圭才给他安上了个暂时的名字──吴楚,是她最爱的戏曲角色名字之一。
吴楚是戏曲里一个善吹箫的少年,何清秋得此名字,便是因为其善箫。
有时在别院要睡下时,白圭就会唤来何清秋,要他吹上那么一曲,让自己入睡。
少年的箫声有着不符其年龄的幽咽沉稳,像是大海浪涛,那种安定仿若会感染,就算是在白圭身体最不适难眠时刻,都能让她沉沉入眠。
而不到数月,月沉殿里都在议论纷纷何清秋这少年。
他们说,那日混战里她捡回来的寒山城男孩还真是好运,不但捡回一条命,毁容的左脸日日康复,还被给予工作,成为下人。
而与何清秋越熟捻,白圭越能在其身上,看见她所一直寻找的那种于中的偏执。
明明被她这魔头劫来,何清秋这出身寒山城名门的少年,却仍就事论事,对身为救命恩人的她,保持高度的恭敬,并尽力配合,竭力相助。
何清秋不仅从未妄图逃跑,甚至天天主动争取工作,就算只是打扫,这少年都抢着做。
当手边没了工作,何清秋便写谱练箫,力图让自己能为她做最多的事。
有时快步经过长廊,远远看见那样的何清秋忙进忙出,陷在繁杂事务里的白圭,不只一次艳慕何清秋的主子,那个寒山城大名鼎鼎的美人姜婉。
光是对待她这魔头恩人,这少年就如此死心塌地,何况是真正的主子姜婉。
有这么一个忠诚的少年守着自己,不是便可以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吗?
姜婉什么都有了,上天为什么还要把这少年带到姜婉身边?
这样的人,明明是她白圭最渴望的陪伴者。
何清秋给了她很大向往,也证明了她所追求的死心塌地真的存在。但也因为何清秋的寒山城出生,让庇护何清秋的白圭,成了敌对长老们箭靶。
那一年,过去比谁城府都深都足智多谋的殿主大叔,已经彻底疯了。把持权力操控殿主大叔的长老们,则对白圭处处压制处处刁难,让已经因伤够烦的白圭,更加处境艰辛。
仿佛嫌她事情不够多,百狐还因为何清秋来与她闹脾气。
*下章预告:
本以为何清秋必会对她提起离开一事,白圭也做好要放他离开的心理准备,可是谁知道,何清秋却只对她说了短短一句。
“我将用性命来报答您的恩情。”
25贰拾肆、
贰拾肆、
仿佛嫌她事情不够多,百狐还因为何清秋来与她闹脾气。
“为什么这寒山城走狗可以住在姊姊别院,还可以跟进跟出?只不过是能吹几曲箫而已!”
何清秋被百狐这毒蛇猛兽盯上,白圭很是担忧,深怕哪天自己回来,发现何清秋正在被百狐开肠破肚,因而花了不少时间陪伴、开导百狐,但百狐似乎仍旧不想放过何清秋。
“姊姊你送了他一把漂亮的箫,却没送我!”
“姊姊你老叫吴楚哄你睡觉,不公平!”
……
那一阵子,有了白圭倾心的安抚哄骗,百狐埋怨还是有,但日渐缓和。
最后,小家伙不再一天到晚找何清秋麻烦,而是甩着尾巴撒娇粘着她出使每个任务,以恫吓她所有敌人为乐,但百狐的注意力转移,却没让白圭对何清秋的不放心减少。
寒山城杀害过月沉殿不少人,殿里看这少年不顺眼的,比比皆是。
而且那些人绝不会像想争取关注的百狐这样虚张声势,他们必定会来真的。
白圭开始想,因为向往,就将那少年留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对的?
何清秋就像一盒黑棋里的白棋,有著名门道士鹤立鸡群的仙风道骨,带着焚香气味的冷凉。
她任性封住这少年武功,将他关在独立宅邸里安稳养伤,既不让少年探看月沉殿建筑群相关位置构造,也不让自己手下以外的殿中人接近他。
尽管白圭试图让其远离斗争是非,却仍无法避免少年被波及风险,甚至让其过着玩赏鸟一般生活,远离其曾以性命相护的主子。
白圭常常想着,这样徒劳无益的囚困,是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何清秋不像闵上轩或百狐他们,或是其他她捡回来的少年青年,何清秋已有了自己的主子,就算她再如何努力,何清秋终究属于寒山城,属于姜婉。
何清秋不属于月沉殿或她的犬群,何清秋永远不可能完成她的美梦。
即使何清秋是她梦寐以求的相伴者,但他终究是姜婉的狗,别人的忠犬。
某天,白圭唤来何清秋,让他坐下与自己饮茶。
何清秋恭敬在她对面坐下,而白圭笑笑,自己挽袖拿起茶壶提柄,为对面少年斟了满满一杯滚烫热茶,水汽氤氲了何清秋戴着面具的脸庞。
──面部重伤的何清秋,在月沉殿一直戴着面具,这也是白圭日后花了不少力气才认出他的原因之一。
“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她浅笑询问。
“差不多了,只是脸上的伤疤,虽有宫主赐药,短时间依然无法消除,还请宫主见谅。”
白圭摆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担心,就算你疤痕都消除,还是可以一直戴着面具,我也怕其他堂主长老也许见到你面目会想起什么,惹出什么事端,就戴着吧。”
这样日后与我殿中人相见,也不用怕被认出──白圭心中补了句。
而何清秋一双眼熠熠看着她,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谢谢。”少年只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