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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让白圭无比鼻酸,红了眼圈,可是不知为何,她又被丁哲骧那吃鳖模样逗笑了。
“你不是说你们是我此生割不开的业障吗?”白圭眉眼弯弯,用丁哲骧曾对她说过的话去压他。
而丁哲骧只是沉默看她,没有回答。
“吶,丁哲骧,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招魂堂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样的丁哲骧,白圭终于将压在心头的猜疑问出了口:“如果月沉殿是真心想我复生,为什么要这样敲锣打鼓的来?暗着来不是会容易的多?”
没想到听到这问题,丁哲骧却是冷冷的笑了。
“我就是要敲锣打鼓的来,”丁哲骧语调之阴冷,让人不寒而栗:“我要闵上轩永远记得,我之所以让他活着是为了将你复生,我也要世人永远记得,当年他们杀死了白圭,而如今月沉殿不只要将白圭复生,还要向他们讨回公道。”
说着,丁哲骧垂眸看向白圭,嘴角是残酷笑意,问她:“这样,你懂了吗?”
若大厅堂里,灯盏昏昏香炉袅袅,主座上得两人靠在椅背上,安静互望,陷入了陷入了某种不约而同却能互相理解的沉默。
这是白圭复生后,第一次与丁哲骧这样,双双卸下带刺武装,剖开了心,相谈。
丁哲骧真的不再是初入月沉殿时,那只需要她庇护才不会被分食的小蛇了,这几日看着丁哲骧殿中指挥,白圭无数次这样想着,这家伙真的成了蛇王。
且是心上依旧有她的蛇王。
忍不住,白圭呈跪姿凑了过去,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丁哲骧。
将脸埋进丁哲骧肩颈,双臂扣住他的腰肢,脸庞轻蹭,好似所有繁复情感,都能以这么一个紧拥陈述一般。
“原来我有好好被爱着呢。”白圭语带低哑,这样轻轻说道。
而丁哲骧难得的,没挣脱这个紧紧拥抱。
*****
入秋,南方战场。
这日百狐觉得很奇怪,因为本来战况明明正对月沉殿不利,只差没多久就能重创自己与月沉殿联盟了,但何清秋所负责的那个战线,却忽然传来撤退消息。
他正觉得奇怪,结果两个时辰以内,白圭就带着援兵到了。
这让百狐感到十分古怪。
白圭与闵上轩那边给他的说法,明明是何清秋居心叵测接近白圭,要杀害她让她魂飞魄散,但从之前将白圭赶离埋伏、与今日为白圭撤退的作法,怎么看不都像这样。
倒像是,何清秋是那第一时间替主人察觉异状的狗,排除威胁障碍,并且避免交锋。
但百狐这番想法,很快就因白圭的到来,而抛诸脑后。
因为白圭带着食人巨大飞龙来了。
那灰黑的食人巨龙,鳞甲坚硬若铁,只是呼呼飞腾过来,就遮蔽了半片天空。
即使是不曾参与十年前战事的小辈,也都曾听闻这一难缠怪物。
以一挡百,越战越勇,也是世人当年无比想铲除白圭的原因之一。但只有月沉殿人知道,要唤出这巨龙,白圭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
看着坐在巨龙身上的白圭,带着奇兽与下属横扫千军,百狐心都痛了──白圭及臀长发如今只及肩,脸色更是差的可以,大约放了不少血,甚至是剐了肉才换得这条巨龙吧。
本以为丁哲骧一定会阻止白圭搅这趟浑水,但看来,丁哲骧终究拗不过白圭。
白圭还是来了,就像当年一样,就像那时在斗兽场一样,当大家都认定他无畏无惧,冷漠任他自生自灭时,白圭来了,将他拯救出去。
挤在一起布阵的敌方乱了手脚,被忽然从空中出现的巨龙吞了不少人,阵型被迫,人马大乱,加上白圭不时从上头扔下的猛虎狼群一类弃子,伤亡惨重。
于是很快敌方便撤退了。
这一仗结束了。
巨龙落地,白圭从上头跳下,缓缓对满是血迹的百狐走去。
在百狐面前站定,白圭有些不忍,开始检视他那巨大兽身上狰狞伤口──百狐那引以为豪的雪白皮毛上满是惨烈血口子,血迹斑斑不忍直视。
不少血块纠结了狐毛,露出底下那几乎见骨的深深伤口。
而一见白圭走近自己,百狐那种应敌的尖锐与爆裂都荡然无存了。
“世人其实并不渴望英雄,因为有苦难的地方才有英雄……”百狐变回人形,一面这样对白圭说着,一面将脸埋进白圭对他伸来的手里,辗转亲吻,无比虔诚。
“但白圭,你永远是我的英雄。”他轻声说道。
其实十年之前他做馥南宫的内应,并非忠于馥南宫主,而是有更多纠葛。
他的双亲都是百年狐妖,却因修炼入魔而有了杀人癖,双双死于武人讨伐,而百狐被馥南宫主以双亲内丹代价救起,庇护扶养。
那其实只是等价交易,但当时的百狐却看不清。
百狐总以为与馥南宫主黄绮一同住在馥南宫里,他替黄绮做事,而黄绮给他雍容衣食,这样便世家人,便是羁绊。
甚至当他办事不利重伤垂死,黄绮对他施加的惩处,百狐都看作一种爱之深责之切。
像白圭遇见他时的那个斗兽场惩处,就算他被黄绮施加妖力咒缚,失去所有能力,被扔进斗兽场里,手无吋铁的与持刀人类肉搏,也不觉有什么不对。
一直都以为这种待遇是理所当然,直到他遇见了白圭。
百狐刚开始总觉得白圭只是在可怜他,后来才发现,白圭的确对他也有所求,但要的只是他同样的感情回馈,如此罢了。
明明知道他与馥南宫曾有牵扯,也忌惮着,但白圭最后仍然选择留下了他。
不似那个他曾在幽黑森林里找到的同类,白圭接纳了他,替他的人生增添了许多颜色。
因为白圭百狐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爱是希望你快乐,不忍你悲伤苦痛,爱是模样最不堪时白圭依旧对他伸出了手,爱是白圭所说的“和我走,并肩出征,互相照护,和我一同生活。”
仅仅那么一段话,就给了百狐对未来的无限想望,与希冀。
那才是爱,黄绮给的,只是利益交换,甚至是利用。
但十年之前,他却仍念着与黄绮共处多年的那些情份,为黄绮传消息,以为那无伤大雅。
谁知,他害死了白圭。
明明比谁都想与白圭永远生活下去,他却和那个该死的闵上轩一样,害死了白圭。
犹记十年之前,他趴在白圭棺边,呆呆看着白圭那惨不忍睹尸首,那种感觉,就像所有的渴望都慢慢枯竭褪色。
世人其实并不渴望英雄,但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然后百狐才发现,至今以来他最自豪的事,竟然是选择了白圭,跟着她走,参与了她的人生。
因为那样,他才真正找到了自身重心。
那场淋漓战役后,百狐与白圭回到落脚分部,疗伤沐浴,然后双双躺到了床铺上。
他们非常疲倦,但仍半睁着眼,侧身看着对方。
因为白圭知道他有话对她说,而他也的确有话想说。
“白圭,还记得好久好久之前,妳带我离开斗兽场那日,我说你之后得答应我个要求?”
白圭点头。
“我不要自由,你想要什么我也都能找来给你,我的唯一要求便是,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定定望着白圭,百狐拾起了她的手,虔诚亲吻。
然后,他轻声道:“但请像从前一样,与我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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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圭出现助阵的那一战;给了名门各派不少忌惮;尤其是探子传回消息,说白圭巨龙将战场上尸体捡食一净实力又暴涨后;于是纷纷退兵;要重新“协议”才愿再继续与魔教的对抗。
简单来说,名门又要讨价还价一番;才会再度过来找麻烦。
白圭食人巨龙这一计用的十分成功。
“剪掉头发、放血、剐点腿肉就能换得这样结果;其实还算不错。”
回到月沉殿;坐在梳妆镜前让冯诗翠替自己打扮的白圭;忍不住这样感叹;却换得了冯诗翠的一个狠瞪。
“你要是真的为了叫出那种怪物而断脚趾,我便和你绝交。”
“哈哈……”白圭干笑,被冯诗翠对自己的理解程度吓了一跳;却也要假装自己真的不曾这样想过:“我怎么会那么傻,你多心了诗翠……”
总之,日子是稍微平静了些。
百狐与一干伤兵辗转换了几个分部,终于回到本部来,而分部的人力也重新分配下去了。
效率之惊人,几乎是白圭睡几个懒觉虚度几天,就全部弄好了。
到处搜罗人才果然是一件很正确的事,白圭不禁这样觉得,一旦他们长成,便能将自己那份担过去,不再需要事事扛着。
安稳归安稳,只是白圭也偶尔会发现某些不对劲处。
例如,她闲晃时常会碰上百狐与闵上轩,两人不知在低低争执些什么,却又在她进入可闻范围后停止,换上缱绻表情望着她,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不是第一天了,这十年他们都在这样互相指责,”两人闲聊时,冯诗翠一听白圭的问题,倒是完全不打算帮百狐闵上轩留脸,直截道:“你复生之后,大约也想尽法子刁难对方或争宠吧。”
白圭:“……”
但这般小打小闹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个月后,白圭身上复生禁咒又发作了。
厅堂的小型会议里,白圭因为不再是犬主,没坐那如今是百狐位置的次大椅榻,而是坐到丁哲骧旁边软榻上。
丁哲骧老笑她说那位置很像宠物,但白圭为了方便两人交头接耳讨论,翻翻白眼就随丁哲骧嘲弄去了。
于是那天她发作时,第一个接住她脱力身躯的,便是丁哲骧。
“白圭!”
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的月沉殿主,竟发出了那样惨厉的呼唤,不顾上下之分的将她一把抱起,更别提那神情焦急的有多像个孩子了。
被抱在丁哲骧怀里,白圭冷汗涔涔,却仍忍不住想嘲弄那家伙。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连伸手掐丁哲骧脸颊的力气也没有了。
前胸一剑穿胸与后背尖竹穿刺伤势,迅速恶化,点滴挖开白圭皮肉,寸寸深入,渗血不止,湿漉漉染湿了她衣袍,沿路拖延血迹。
刚开始白圭还能说:“把我的血留下来喂玉石奇兽,不要浪费了……”
但到之后,却连一句有意义的话语都难以出口了,开始神智不清。
就像何清秋所说的,郁柏所用的那将她复生的咒并不完整,不只伤势日日往她惨死时恶化,白圭甚至连魂体都开始不稳,陷入幻觉。
仿佛时光回溯,无论是痛意恐惧无助,都逐渐往白圭死去那日靠拢。
大雨,黑压压人影,泥泞,血与铁的狰狞……
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绝望时刻,大雨冰凉,她肚肠外裸,却无人来到她身边。
感觉难以呼吸,感觉晦暗与酷寒,好像又往黄泉靠拢。
白圭圆睁着眼唯恐阖上,世界却开始一吋吋发黑。
隐约能听见闵上轩、百狐、冯诗翠、丁哲骧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唤她,却远的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而她自己却往深水底坠。
一切都无比混乱,光影怪诞,整个世界都往白圭死去那日靠拢,她执意等待众人来救却等来一死的那日,所有视觉听觉所有肤触开始反复,反复再反复。
所有感官都像是种漫无止近的沉沦。
直到有只手托住了她,将她往上狠狠拉去。
冲破水面那般,白圭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呼吸了!”
白圭听见闵上轩低低喊了一声,沉沉睁眼,发现闵上轩正扣着她的手,而她自己此刻四肢僵硬,而冷汗涔涔。
不过是白圭一阖眼一睁眼的时间,外头竟然就黑了,同时,她身体竟无比冰冷僵硬。
就好像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