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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忽然有些沮丧。
临走的时候竟忘了同他说声“谢谢”……为什么要谢他?他抱了自己那么久,难道要感谢他吃自己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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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怀了点春
可是他坚毅的下颌就那么毫无预料的跃到眼前,引得她心跳狂乱。也曾有那么半睡半醒的瞬间,感觉到那温暖的怀抱就在身边。惊醒之际,发现环着自己的不过是条被子。一层虚汗沁出的同时,竟莫名的感到失落……
失落?
她一定是病糊涂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感觉?
在其他秀女都在努力学习宫廷礼仪的同时,她终于堂而皇之的病倒。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这个本就微不足道的竞争对手,竟连以往被津津乐道的糗事也再不提及。或许是因为复选之日渐近,而百莺宫又迁出了几位秀女,大家应是都不想在此刻为自己招惹麻烦吧。
段姑姑依然对她照拂有加。那日淋雨归来,先是及时被灌下了一碗姜汤,次日因烧得严重又请了太医来诊治,开了几副她以为会苦得要命实际酸甜可口的药。
她莫名的怀疑这些并非是段姑姑责任所在,而是宣昌暗里交代的。虽然她不明白皇子伴读这个官到底有多大,但见他可以在宫廷随意出入,似乎还可以同皇上直接对话,料是有一定的地位。况且他气度非凡,举止高贵,应也是出自簪缨贵胄之家,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一家。
她陡然对他生出了无限好奇,只恨自己虽喜听八卦,可平日对那些秀女所言又多是左耳进右耳出,一时竟想不起她们何时曾谈论过一个叫宣昌的人物。
听说秀女复选时,先要留下皇上喜欢的充实后宫,然后再让太子王爷皇子们挑,再剩下的则轮到皇亲国戚官宦士族选,后两者也有可能由皇上或妃子进行指婚,而最后剩下的,一部分稍有资格的留作宫女,另一部分则遣返回家自由婚配。
每每想起,就有一种身为女人的悲哀,竟像颗菜似的被人挑来挑去。男人有什么了不起?身份地位有什么了不起?可即便到最后也仍旧要寻个人嫁了,女人就只有这一种出路吗?如果没有了男人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吗?
而今,愤慨之余,她会想宣昌是不是也要从秀女中选一个或几个来做妻子或偏房,他会选哪个?会是……脸红心跳,不好意思再想下去,又遏制不住的去想。不过她倒看不出他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还动不动就威胁她,命令她做这做那,虽然也亲密接触过……强烈脸红心跳,可是如果刨除男女之嫌那都是很关键很正常很助人为乐很两全其美的举动,再说,他也是因了苏穆风的原因才对自己如此照顾的吧。
这么一来,顿时生出几分懊丧颓败。而当想到皇上可能为他指婚,就更心烦意乱了。
刚刚还在悲愤这个时空的女人只为男人而活,只有依靠男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眼下却特别希望他能够挺身而出救她于苦海,顺疯狂设想了许多个感人情节,个个惊天地泣鬼神。
当然,她也知道女人不过是种喜爱幻想的动物,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时空,这些想象都是高屋建瓴。况且这个时空的男女大多早婚,几位皇子多是十五岁就成亲了,他的样子看起来今年也二十出头了吧?即便自己和他……难道真的要同许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周围的不少秀女已经有家人帮她们打点早早谋了去路,可是自己呢?
叹了口气,也罢,她的目标只是活着而已,何必奢求太多?其实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虚幻罢了,她一直不就是喜欢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吗?待到复选后,她这个不思进取的家伙怕是就要回到清萧园了,从此以后,再不相见……那么这把伞……倒是还还是不还呢?
眼角微湿,再次撑开手中的伞。
精细伞面,水墨桃花,花瓣上缀着几点清露,仿佛是尚未风干的水珠,带着湿漉漉的雨气,带着他身上极淡的甜香。
那日竟是忘了将伞交给他,就让他那么淋着雨的走了,眼睛还看不见……他,还好吗?
拿了人家的东西,总是要还的,而且……她还欠他一句感谢。
她知道这是在为自己找理由,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她与他不过是两个平面的直线,偶然相见,之后必要各自延伸到看不到彼此的地方。他此番并没有威胁她何日何地再见,是不是已经先她一步想到这一切了呢?
合拢了伞,望向窗外。
今日阳光灿烂,薰风徐徐。自己在屋里闷了这么多日,即便敞着窗子也觉得药味浓郁,不如出去走走。
离复选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秀女们愈发精进,往常也有人如她这般出宫走走,而今要么闭门不出,苦练技艺,要么三五成群,想方设法的套取信息,譬如那日某某将会展现何种才艺,然后励兵秣马意图技压群芳脱颖而出。
此种状态不由让她想起高考前的紧张备战,而自己如此优哉游哉,无疑是破坏和谐的不利分子。
已是入夏,接近正午的阳光有些炎热,她便撑了伞,缓缓的走向宫门。
身后是一双默默注视的目光。
不用回头,亦知是樊映波。她总爱在背后打量自己,偶尔回头,便会对上她的眸子,复杂得难以言喻,却又分外沉静,沉静得让你根本无法出口询问因由。
出了宫门,便看到了那条回廊。
止住脚步,虽是知道不可能,但仍是极目望向回廊尽头。
没有耀目雪色,只有翠华如盖,风声习习。
缓缓走去,到了尽头,四处环顾,绿荫草地上,不见半朵琼花。也是,这种时节,琼花该是落尽了。
她竭力沿着记忆去寻找,却是觉得所有的花草树木,所有的山水桥石,所有的亭台楼阁都是那么的相似。
这可是皇宫呢,怎么可以这样没有创意?
可是她也知道并非是没有创意,而是自己……她开始痛恨自己糟糕的记忆力,痛恨自己的一时兴起,痛恨自己的一厢情愿……对,她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人家已经不再提及小火龙,而她却要巴巴的送上门去,她怎么可以……他到底有什么好?冰冷傲慢故弄玄虚心狠手辣颐指气使神出鬼没,偶尔流露出一点好意也不过是看在苏穆风的面上,倒是被自己误会成为……只不过见了两面,连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怎么就……你是这几天烧坏了脑子还是欠虐待,难不成变成了花痴?别忘了,你里里外外加在一起活了三十三年了,怎么还这样幼稚?真是疯了,疯了!
当即折转脚步往回走,可是眼波流转之际,身侧月亮门上的三个字跃入眼帘……静*香园?!
她不可置信的眨眨眼。
果真,“静*香园”三个洒墨洒金的隶字就好端端的摆在青石堆砌的门上,一副磨折不了压迫不到的模样。
这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没好气的盯着那三个字,可是即便找到又怎么样?他……会在这里吗?
心里虽是犹豫,脚下却不迟疑,权当是来参观旅游,反正复选后她就要走了,以后自是不会再来,不如趁机多走走多看看,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然而进了门便直奔玉秀山。
自是四围无人,只有潭幽风清,于夏日的熏香中弥漫着一股淡凉的失落。
坐在潭边,不时去瞟环成一圈的假山……他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不过毕竟是出其不意,而当她有了准备,他便自然而然的不见了。
潭水幽幽,清澈见底,游鱼细石,一览无余。日光铺在水面上,分外耀眼,却时不时的被云影遮挡,不过只一会,又照得水面一片通亮。
这种变幻游移,亦如她的心思,虽时而模糊,但终见清晰。
有些东西不可对他人言说,但是不能不对自己承认,她……是有点在意他的,也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在这个时空所见的为数不多的男子吧。
她承认他很优秀,虽然外表冷酷,脾气暴躁,说话也不大中听,不过到底不是坏人,否则自己可能已经给小火龙陪葬去了。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吧,她把感激当做了……她该不该说这是一场美妙的误会呢?虽然总共活了三十几年,不过两次为人均处于初长成的状态,那么即便怀点春也是正常的吧?还好没被他知道,否则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咚!”
一朵小小的水花自眼前绽开,化作涟漪一圈圈的荡开去。
水波动荡,渐平渐息,她的心跟着一点点的平静,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亦随着水晕渐行渐失。
一片云影自潭中穿行,悠然自在。
其实若是能放下一切,亦可如云一般潇洒自如……
“咚!”
又一朵水花绽放。
苏锦翎方回过神来,这水花好像并不是鱼在吐泡泡……
“咚!”
再一朵水花炸开,这回离得近,水点溅到了脸上。
“谁?”
话一出口,心蓦地腾上惊喜,莫非是……
028再次邀约
“哎,你在那发什么呆?”
假山顶上蹲着个穿湛蓝袍子的人,那明亮的颜色在阳光照耀下分外夺目。
且不说服色,这声音便不是他,宣昌的声音低缓冷峻,带着几不可察的沙哑,而这个人声音轻扬洪亮,不过还略有些稚嫩,想来年纪应是不会太大。
“问你想什么呢,那么认真,来了人都没发觉?”那人的语气很快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不过见她半天不答话,只定定的盯着自己,那人心里有些没底。腾的站起身来,似只一步,就像从丈余高的假山上迈了下来,且直接到了她的跟前:“你怎么不说话?傻掉了?”
的确是个大男孩,约十五六岁,不过个子却很高,足足压过她一个头去,而且看那长胳膊长腿,料还是有发展的余地。模样俊朗,眸子极黑,一笑就露出一口极白的牙,观之可亲。
他仔细的打量一番苏锦翎,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开口道:“我还以为我今天又白等了呢,这大中午的,再这么下去,非被烤熟了不可。”
说着,从袖中抽出把象牙骨的扇子就猛扇起来。
“你在等我?”苏锦翎莫名其妙,记忆中从未见过这个大男孩。
他点头:“嗯,等你,必须等,必须在这等,必须每天中午在这等,还不能带人,不能让人代替,不能发出声音,不能乱动,不能……”
他连连摇头哀叹,扇子扇得愈发拼命,于是那扇子便轻哼着发出抗议。
苏锦翎听得愈发糊涂:“你是谁?”
他刚要回答,却似想起了什么般打住,笑眯眯的,即便这园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亦拿了扇子遮住半面脸:“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受人之托来漱玉潭边找一位秀女传句话而已……”
苏锦翎做贼心虚,当即脸一红……他说的那个人不会是宣昌吧?
“你也是皇子伴读?”
那人听闻此言半张着嘴怔了半晌,忽然抬头望天,惊愕、悲愤、不可思议等诸多情感轮番在脸上上演,且扇子扇动频率加快,似是要驱散随之而来的忍俊不禁。
良久,他方低下头,沉重道:“是的……”
“那你也认识我哥哥了?”
“苏穆风?”他立刻展颜一笑,露出白牙:“那个家伙,我当然认识!”
苏锦翎立刻开心起来:“那你有时间帮我找他来好吗?我有事要求他……”
“穆风啊……”
他摇摇扇子,觉得还是不要把苏穆风被烈王暴打一顿以至于至今只能趴在床上养伤的事告诉她为好,因为四哥特别嘱咐他不要乱说话。
“他最近很忙,嗯,很忙很忙。不过我和他关系特别好,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苏锦翎有些犹豫。
小火龙始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