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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虽平日荒诞昏庸,但不是傻子,面对比他能干的兄弟,且有不少还是呼声极高的人物,他能容忍他们的存在吗?哪一次的皇位更迭随之而来的不是血流成河?即便是顺利承袭,又有几人敌得过明刀暗枪?因为那个位子只能坐一人,且不容他人觊觎!
而这些都是一大早便躲到林子里想心事的苏锦翎所不知道的,否则也便不难理解宇文玄晟的踌躇满志,浪|语狂言。
太子说的没错,这个天下,包括她,怕是就要在某个被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刻,便归了他了。
宇文玄苍依然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只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个位子,不是不可强攻拿下,却会得了谋朝篡位的名头,将来即便坐上去,怕也难以服众,最好的办法,便是取太子之位而代之,可太子今天偏偏放出来了,还信心满满,是已笃定江山在握了吗?万一太子借此之机给皇上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东西,皇上已有急症在先,谁还会怀疑什么?那么一切便是顺理成章。
而他呢?
且不论多年的苦心筹谋将付之东流,亦不论性命有可能悬于一线,关键是她……若是连她也保护不得,即便是生,又有何意义?
必须想个办法,想个快捷有效的办法,迅速结束这一切!
眉紧蹙,目轻阖。
风拂动他的袍摆,如波起伏。枝叶筛下光斑,参差的在他衣上浮游。林鸟穿梭,偶尔撒下几声啁啾,碰落了一声叹息。
有个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刚刚也借此试探了宇文玄晟,他敢保证,此计十拿九稳,一击即中,只是……
风过林梢,似是网到了某处,低低哀鸣,挣扎间,碰掉一片树叶,翻卷着,落在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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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让她去……”宇文玄朗惊得从位子上直蹦起来:“你怎么想的?难道……”
“而今只有这一个法子,而且绝对奏效。若不如此,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我……”宇文玄朗语塞。
良久,方冷笑道:“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四哥想过将来怎么安置她吗?”
“该怎么安置,便怎么安置。”
“四哥是要效仿前朝明皇,将父亲的妃子立为自己的皇后?倒真是可歌可泣,然而你可知史书将如何记载?”
“将来天下尽在我手,自是要它怎么写便怎么写。”
“四哥说得倒轻松。不过不论四哥做什么决定,玄朗自当竭心效力!只是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闲置桌边的拳猛然攥紧,指缝间露出一条细细的红丝绳。
“她……会明白的。”
“很好,我想也是。”
宇文玄朗干笑两声,举步便要离开,手触及门板的瞬间,忽然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低声问道:“你……舍得?”
声音极低,恍若自言自语,此后,便是一片静寂,静寂得能听到那烛影摇曳的声响。
“一只盛满水的杯子,若是想再装点别的东西,必须要倒掉一些水。与其让那新加进来的东西混浊了清水,不如我先取了些保存起来。在这世间,但凡要得到什么,总是要先舍一些的。等我得到了想要的,再把舍的那些一件一件的拿回来!”
宇文玄朗沉沉闭了眼,复睁开,眼尾深黯,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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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一响,书房重归静寂。
有风入,吹得烛焰一摇,那映在帘幔上的身影亦跟着一晃,仿佛失了全部的力气,然而待得风静,依然是笔挺得如同银枪般的身影。
他稳稳的坐在檀木椅上,搭在案边的拳缓缓展开。
一只巴掌大的荷包静卧在掌心,于烛光中泛着微光。
那荷包绣工可谓拙劣,不过却看得出绣者极为用心,为了掩盖自己的笨拙,还刻意点缀了许多小珠子,眼下那两只貌似鸭子的鸳鸯正别别扭扭的交颈而眠。
唇角微勾,拈了那荷包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
那荷包原有的香味早已散尽,散不去的却是记忆里她的芬芳,就在昨夜,尚在他身边环绕。她的温软,她的妩媚,她的羞怯,她的战栗,她的软语轻喃……一笔一笔的勾画在他的心上,只要闲下来,便忍不住逐一抚去。
指摩挲着荷包上的纹路,仿佛抚摸着她柔软的娇羞。
闭了眼,她的笑便浮在眼底,令他怦然心动。
掌缓缓合拢,攥紧。
那荷包在这种紧致中轻声作响。
与其一同作响的是他的牙关,原本冷峻的侧脸因了绷紧的线条愈显刚厉。
他轻轻靠在椅背上,仿若入了梦乡。
烛影微摇,偷偷窥视他看似平静的面容,依稀可见那紧闭的浓睫间似有晶莹隐隐若现……
290欲言又止
“等了多久了?”
苏锦翎刚自山石缝隙中出现,就被宇文玄苍拉到怀中,紧了紧身上的貂绒披麾,又查看她是否带了手炉。
“今天怎么有心情找我?”见他如此体贴,苏锦翎心里比捧着的手炉还要暖。
“想你了。”他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心下一怔。他很少这样开场直白的对她说什么,但凡要讲,也总是磨蹭许久才出其不意的在她耳边轻声说一句,好像生怕别人听到有损他冷面冷心的威名,今日如此……应是真的想她吧。
赧然一笑,抬眸对上他的眼……冷锐中溢出柔情,映着一双小小的她,可是……怎么好像有些莫名的东西在里面?
他微微一笑,浓睫挡住了目光。
拥她在怀。
她贴在他胸口,感觉那心跳沉稳,却好像听到一声叹息自胸间溢出,而后他的声音悠悠在上方落下:“咱们今天出宫游玩怎么样?”
她眼睛一亮,当即抬起头来,却在对上那双目光时生出疑虑:“玄苍……”
“嗯……”
他在等她继续,她却笑了:“可是我穿成这样,出去会不会被人笑?”
抱抱她,附耳低语:“咱们可以不被他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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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咕噜,轻快的驶在小路上,树影斑驳,不断的落在车顶上,又不断的滑下去,铺撒一地的明暗交错。
车旁小窗上的织金回纹锦帘时不时就掀开一道小缝,露出一抹俏丽。
苏锦翎再次撂下窗帘,唇边是掩不住的开心。她美滋滋的睇了宇文玄苍一眼,但见他正笑微微的看着自己。
目光极是温存,然而温存里似是隐着别的东西。
车内昏暗,看不甚清楚。只见那眸子一瞬不瞬的望住她,好像一个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又好像要将她刻在心里,因为他们即将分别很久很久。
这种感觉让她不安。
“玄苍……”
“嗯……”
不知为什么不忍出口相问,换作唇角一牵:“我们接下来上哪?”
长指温柔的理了理她的鬓发,语气轻柔:“一会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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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街上,苏锦翎透过窗帘缝隙看着两侧人来人往,听着那叫卖声不绝于耳,忽的想起前年春日,就在他要娶方逸云的前日,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一这片繁华。
目光再一瞟……远处,一座三层高的阔大华屋矗立一旁,朱漆壁,琉璃窗,飞翘的深青檐角挑着串串绢纱红灯,雕花镂鸟的门楣上拱着一块五尺长的蓝底牌匾,其上是三个熠熠生辉的金字——天香楼。
她心一跳,失声叫道:“玄苍……”
“嗯……”
她望向他,但见他的眸子隐在一片阴暗中,忽的失了勇气,垂下目光:“没什么……”
心跳异常,然而马车果然停在了天香楼下。
她立在台阶下,脚下像生了根般不肯移动,却是被他牵住手,轻轻一拉……就那么随他进了门。
依然是满眼的古朴天然,依然是豪饮的风流名士……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日。
掌心已渗出一层凉滑,好像就要脱离他的手,却是被他用力握住,还担心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随着他步上石阶。
仿佛梦游般,伴着石阶盘旋,看着浮雕石柱不知不觉的转为镂空的鎏金扶手,看着沿途有溪流潺潺而下,水波中时有锦鲤跃出,激起几朵水花。
又见了那好像坐落在山间野外的小店,门上依然以细竹帘遮蔽,帘上的淡墨水画依旧清新,其内青碧的珠帘配以玉白的粉壁于细竹缝隙中依稀可见。
还是宇文玄苍拿扇子挑了竹帘,她迟疑片刻,方走了进去。
竹桌,竹椅,竹篾为底的画,千枝千叶织锦桌布,曲线曼妙瓷冰纹瓶,一侧如藤蔓般铺泻着立体的栀子花……
她眼角一跳……终于有什么不一样了,因为瓶内当日的栀子花换作了如今应时的桂花。还有他……不是贵族公子的打扮,而是惯常的白衣胜雪,且自己亦裹着厚厚的貂裘。
松了口气。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回了两年前,要重新经历那一番撕心裂肺的痛。
开心的瞧了他一眼,却见他似是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笑意深深。
菜色糕点亦如当日,除了那道极辣的菜。
宇文玄苍基本没有动筷子,只笑意微微的看她吃得开心,手中拈着碧绿玉竹杯,时不时的啜饮一口。
她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杯子,他却一躲,笑道:“我可不敢让你喝酒了……”
“为什么?”
邪魅一笑,攥住她的手轻轻一捏,唇附到她耳边:“上次是不是连我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脸一红,忙装模作样的捡起一块糕点看向窗外。
“锦翎……”
“嗯……”
回眸时,仿佛在他眸中捕捉到一丝黯然,然而转瞬又是温情脉脉:“多吃点。”
“嗯。”
在天香楼待了好久,似是宇文玄苍也不知接下来该去哪,所以直到日暮西山,他们才坐进马车。
“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风华江了?”
拥住她的臂似是一震,却只听他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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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渔舟唱晚,夕阳点金,一派空淡高远。
宇文玄苍负手而立,望向那斜阳。
却有一只小手捂住他的眼睛:“你眼睛不好,不能一直盯着光看……”
心下微动,就任由那小手搭在眼睛上。良久,他的掌覆上她的手:“锦翎,还记得当初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锦翎,你记住,不管我今后做什么,都是为了将来,为了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这是你该得的,也是最配得上你的东西!或许会让你等待许久,或许会让你伤心难过,或许会出现许多我们无法预料的事……但你一定要记得,今天在你身边的人,心里只你一个……”
时隔两载,这番当时让她不明所以的话依然震撼着她的心扉。
“玄苍,”她忽然觉得掌心有些潮湿:“你……”
他拉下她的手,握住,对她粲然一笑。
眸子清亮,点着夕阳的余晖,是那般温存的目光。
刚刚还以为……
她也笑了,靠近他怀中,望向那斜阳。
他环着她,目光落在脚下一双相依相偎的影子上。
“玄苍……”
“嗯……”
“如果时光能就此停止,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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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月湖,波平如镜,倒映满天繁星并半轮清月,还有,一双人影。
她不说走,他也不言送,就这么静默着。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一根簪子,递给她。
是一支金簪,簪首是几朵翡翠雕就的木槿花,月光中依然现出青翠柔粉的清透,风吹过,颤颤的动。
“你做的?”
“嗯。”
她抚摸着簪子:“贤妃娘娘曾说你闲来常常把自己闷在屋中弄这些首饰,但不知……”
“只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