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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意轩雕花的门扇半开,太医何龄泰正从里面走出。
“……一定要注意保暖,不可再吹了风,可也不能受了热,因为寒气在内,淤积不散,如果以强热驱除,倒会沉积成疴……”
“那该怎么办?”之画早已红了眼圈。
“待王爷醒了,自可用内力驱除,但也不可过急。唉,先按方抓药,病是要慢慢医的。对了,如果王爷出了汗,便是体内寒气外渗,一定要及时擦拭,万不可让汗气倒灌,否则……”
见苏锦翎急匆匆赶来,何龄泰忙施礼:“老臣见过王妃……”
“王妃,你可来了,王爷就要不行了!”福禄寿喜忽然放声大哭。
“胡说什么?”之画瞪了他一眼:“王妃对此‘毫不知情’,你不要危言耸听吓到她……”
这话可谓语意深刻了。
苏锦翎心慌意乱:“何太医,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何龄泰刚要开口,福禄寿喜抢上一步:“太医说,王爷这病冷不得热不得,最好是有人……”
他为难的看着苏锦翎。
“有人怎么样?你快说……”
福禄寿喜清清嗓子:“有人能用身体帮助王爷自然而然的驱除体内的寒气……”
此言一出,满场静寂。
所有人都看向福禄寿喜,再转向苏锦翎。
苏锦翎小嘴半张,脸色红白不定。
谁都知道,王爷昨晚露宿摘星亭定是和王妃有了矛盾,若是王妃可以……
于是,那望住她的目光更热切了些。
之画神色依旧阴沉,然而看着她的眼神也不禁有了几分期待。
福禄寿喜暗自踩了何龄泰一脚。
何龄泰正无限旖旎的想象着这位绝色王妃抱着绝色王爷的香艳美景,结果差点惨呼出声,急忙道:“这不失为最好的法子了,只是王妃身子虚弱,怕是……哎呦……”
福禄寿喜又不解恨的碾了一下方移开脚,继续哭丧着脸:“这可怎么办?就要过年了,万一王爷……”
“福禄寿喜,你找人把王爷送到暖玉生香阁去吧,”抬眸对上福禄寿喜的惊喜:“暖玉应是对王爷……”
“好咧!”
不等苏锦翎说完,福禄寿喜就点了人冲进门去抬宇文玄逸。
之画看了苏锦翎一眼,眼底很是有些意味不明。
他的身子果真冷,却不是因了寒凉的体质。
有水汽自皮肤上渗出,凝结成滴。
苏锦翎遵照医嘱,将那水滴及时拭去,然而很快又有新的水珠冒出来。
太医说,等到没有水珠渗出后,方算度过危险,而且要时不时关注胸口的热度,如果见暖了,便有苏醒的迹象,可以换药服用了。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按理完全可以由下人来照顾,可偏偏大家都有事情忙,唯樊映波闲着,却被秋娥史无前例的“亲热”的拉了出去:“映波,快过年了,我想给王妃绣条帕子,你女红好,你来教教我……”
苏锦翎也知道大家为何这般“忙”,无非是以为她和宇文玄逸闹了矛盾想要他们借机化解,可是她却一直没想明白宇文玄逸到底在因为什么生气,而引他生气的原因……是她吗?
她擦拭着他额上的水珠……这到底是冻了多久,积攒了这么多的寒气?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竟是在那么冷的天气在风那么大的地方睡了一夜?若是没人发现,岂不是……
不禁有些生气,手下却未曾懈怠。
又换了条巾子,动作更加轻缓起来。
烛光下,他的脸好似浮着层淡淡的金,如此虚幻,又如此清晰。
不论是否承认,他都是她所见过的最俊逸的男子。
长眉如画,斜飞入鬓,挑着桀骜与从容。鼻梁挺直俊秀,透着倔强与刚毅。唇却失了以往的殷红,颜色浅淡,却依然似在笑。
苏锦翎方发现,为什么他始终是一副笑若春风的模样,原来那唇角生就微微翘起,即便睡了,亦衔着温润和煦。
她也不禁微弯了唇角,小心的拿巾子擦去眼角的水珠。
巾子拂过,露出轻轻合拢的双眸。
再不见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目光,唯略带上卷的长睫浓密漆黑,在眼下铺开两片扇形的阴影,带着一股郁色。
就是这样一双眸子,无论她是留心还是无意,只要转回头,便会见他笑意微微的看着她,那笑意中包含太多,她总是不敢去想,她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她也不明白她在怕什么,好像只要看到那眼底的柔情,她的心就会像水波般动上一动,于是原有静止在湖面的影子便开始摇晃,她好怕它们会凌乱,凌乱得让她无法拼凑。
可是,她似乎有点习惯了他的注视,每每只要看到他的目光,心便不由自主的安了。
她不禁感叹,习惯真是种可怕的力量。
抚向他的胸口。
隔着白绸中衣,感受那颗心脏的跳动。
有些微弱。
记得此前的夜晚,这颗心脏轻缓有力的跳动就像是催眠的乐曲,令她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梦里亦是安然。
只是直到现在,这胸口依然是冰冷的。
太医说,依他的体质,即便醉酒,即便受了风寒,也不致昏迷太久,可都过了两天两夜了,除非……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睡安稳……
没有睡安稳……是因为她吗?宇文家族的人体质寒凉,需要催动内力才能提升温度。
望向那双静止的黑睫……王爷,你到底要我欠你多少呢?
今夜真静,连窗外的玉片风铃都没有发出半声轻响,唯有烛心“啪”的爆出一点火花。
那两抹扇形的阴影忽的一颤……
她还以为是烛影摇动,然而下一刻,那两片淡色的唇瓣缓缓开启……
她急忙要去拿茶杯……但凡病中苏醒,都是要喝水的吧?可是……
“锦翎……”
声音干涩嘶哑,紧接着,一把攥住正要离开他胸口的手:“别离开我……”
“王爷,我不走,我去给你端杯水……”
他却恍若未闻,只不停的唤着:“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是因为他们早有约定……只要调查出宇文玄苍忽然变心的真相她便可去留随意还是因为……他知道了她拜托福禄寿喜打听房子的事?可是她分明交代福禄寿喜不要对任何人讲,福禄寿喜也指天发誓说绝不泄密这事交给他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想来那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的小太监果然是不可信的!好像……好像确乎是在福禄寿喜出现在梅林和他耳语一番后,他便有点失常,然后便带她去了熙安府,还说……
“王爷……”
“别离开我……”
话音未落,腕子一紧……人已是被他压在床上。
他眸子半开,里面是朦胧的雾气,定定的笼罩着她,似睡似醒,而后头一低,竟是吻在了她的唇上。
她方要惊叫,然而唇齿一开,他便长驱直入,卷起香舌,交织裹缠。
苦涩的药香沿着舌尖下滑,直入心扉。他仿佛果真干渴,大力的啜饮着她唇舌间的甘甜。
惊惶间,不知是谁的齿磕伤了谁的唇,有甜腥弥漫,转瞬淹没在沉重的喘息间。
好像有什么东西“嗵”的在心里炸开了,碎片燃着火星四处飞射,将她的身子烧作通亮。
意识有一瞬间的模糊,又迅速清醒,她拼命挣扎:“王爷,你醒醒……”
然而那怀抱却越来越紧,吻亦越来越热,熄灭的火星再次被点燃,腾起绵密缭绕的烟,竟让她气喘吁吁起来。
336有些喜欢
她不停的让他清醒,原是怕自己沉沦其中。
“别离开我……”自始至终他只重复这句。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在这神智混沌的一刻,撕掉一切伪装的镇定,脱口而出。
“王爷……”
她好容易别开脸,然而有一点温热,滴在眼角,又顺着眼角滑落鬓边。
却是落进心里,激起轻微的战栗。
“别离开我……”
一股酸涩袭上心头,她急忙咬住唇:“王爷……”
“咚咚咚……”门声骤响:“王妃,不好了,秋娥和樊姑娘又打起来了……”
宇文玄逸的身子猛然一震,双眸骤然睁开,对上苏锦翎眸子……
二人仿佛俱被石化。
然而下一刻,他已翻身坐起,却因动作太猛,一阵眩晕。
门声依然在响,远处传来福禄寿喜的气急败坏:“多大个事,竟是深更半夜的要来惊扰王妃?”
那人不知嘟嘟囔囔的在辩解什么。
苏锦翎急拢了衣襟跳下床。
臂被宇文玄逸捉住,声音低沉嘶哑,却已透着明晰:“这等小事,你不必前去,只让之画处理便好。”
看着她的惊惶,笑了笑:“睡吧……”
方欲走,臂反被她捉住。
回了头,却迎上她闪烁的目光,未及看清,她已是垂下眸子。
“王爷受了风寒,御医说暖玉温而不燥,在这里养息最好……”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然而她垂着眸子,他无法判断她是关心他的身体还是……
他曾经算无遗漏,曾经可以轻易猜出别人的心思,然而却于此刻,是这么的不自信,这么的举棋不定,这么的……心有彷徨。
唯有那只攥着他腕子的小手,有些战栗,却是执着的攥着他,指节因为紧张已有些泛白。
他沉吟片刻,亦是发自真心的:“不想过了病气给你……”
腕上的力倒更大了些。
烛影摇曳,将花枝蝶影颤颤的铺在墙上,衬着周遭的天然温香,漫出一片春意。其间有一双人影沉默相对,均是微垂着头,目光仿佛都凝在一点……
攥着他的腕子的她的手……
那一点上,正有一双彩蝶盈盈舞动。
“既是睡不着,便把那《京城彩韵》拿来给我读上一段吧……”
“王爷忘了,我是不识字的……”
“看图也好,告诉本王,那图上都画了什么?”
“我若是说错了,王爷可不要笑话……”
“这上面的事本就多是胡说八道,也不差你再添油加醋……”
苏锦翎恼了,忍不住想捶他一下,又觉不合适,及时收回了手,却见他双手交叠搁在头下,眉眼俱笑的对着自己,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长睫不禁轻轻一颤,目光落在纸页上:“这上面好像说的是一位公子去逛青楼,与一个房内的贵客争抢一名女子,结果那贵客气不过从里面走出,公子这才发现,那贵客竟是自己的父亲……”
“嗯,但不知这到底是‘不打不相识’还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有笑声轻轻,撩动了烛光,再次颤颤的摇动了满室春意。
她终是睡了过去,头枕着手臂,散发搭在腮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他睁开眼睛……若不是装睡,她定是要撑着读下去的。
他看着她极不舒服的趴在床边,却是睡得香甜。
连续两日不眠不休的照顾他,定是累坏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将她移到床上。
刚刚躺在她身边,她便自觉自动的窝到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手臂自然而然的抱住他的腰,觅得个舒服的姿势,满足的吐了口气,继续睡得香甜。
他几乎是怔住了,满心的不可置信,然而下一刻,唇角缓缓翘起,融开一片温软。
轻轻环住她,下颌蹭着她柔软的鬓发,终忍不住印上一吻。
她的香气,清淡芬芳,就这么沁入心脾。
锦翎,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你也有些喜欢我了呢?
心底绵绵软软,仿佛漾开一层春的涟漪。
指轻弹,烛火霎时熄灭,帘帐随即合拢。
漆黑落下,仿佛隔绝了天地,只余一方小小的空间。
而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与她……
宇文玄铮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和苏锦翎怄气几日,依然是寻了借口跟着下朝的宇文玄逸来到府中。
苏锦翎看着他那大脑门在窗外探头探脑,忍不住想笑,却故意绷着脸,从暖玉生香阁里踱了出来,又装作欣赏园中景致的模样,只看着他不在的一边,搞得宇文玄铮分外别扭,只得拼命干咳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二人本就争吵惯了,自是不会真的将矛盾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