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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地来找我扯这个,总不至于就是为了扯这个吧?”
他似笑非笑地拿手指头点了点权仲白,“你媳妇刚被燕云卫截住接走,才回来,你就说起这事。这么简单的手腕,就想分你老子的心?是不是宜春票号出了什么事,你们小夫妻,不想告诉我们知道啊?”
姜是老的辣,三言两语,居然直接就猜出了结果。其中复杂的推理,良国公也不知是信任权仲白能自己推演出来,还是不想多费唇舌,竟是压根就懒于解释了……
权仲白一弯眼,也是见招拆招。“是不大想让你们知道,清蕙倒是想说,我拦着没让说――不过,您也不用着急问,我来这里,是有另一个消息要告诉给您知道的。”
良国公的眉毛抬起来了,他慢慢地“哦”了一声,倒背着双手,颇有兴致,“什么消息,能让我一时半会还顾不上追究票号的事?你这小子,未免也对自己的口才太有信心了吧――算了算了,给你个机会,你说说看吧。”
权仲白自然很有把握,他微微一笑,父亲还站着呢,自个儿倒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了,甚至于放浪形骸,还把脚翘到了良国公的书桌上。“您可听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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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废太子,这可是天大的事,即使孙家和权家关系说不上密切,可良国公也必须立刻做出反应,把权仲白打发回去,他独自一人在书斋沉吟了半晌,这才亲自走出门去,喊人把云管事又叫了回来,两人密斟了半晌,他这才进了内院,往拥晴院去,陪母亲用夜点。
少夫人被燕云卫拉走,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小事,当然,权夫人并没有大事张扬,但太夫人不可能收不到消息,和良国公一样,她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皇上的用意,“肯定是为了宜春票号,我们不也收到风声了?也不知谁给皇上出了这么一个刁主意,向几大商家入股监管,这一策明显针对的就是宜春号,这一次,票号未必能顶得住皇家的压力。焦氏自重身份,素来不肯轻易开口求人,但家里却不好装聋作哑……我看,这一回得出面拉她一把了。”
从这一番话来看,太夫人对焦氏这个孙媳妇,大体来说还是满意的。良国公微微一笑,低声道,“娘,您猜怎么地?仲白今儿主动问我,这国公位究竟要不要他来承担――”
见太夫人吃惊地挑起了一边眉毛,良国公唇边的笑意,就更明显了,他似乎被权仲白逗得很乐,“这个死小子,还威胁我呢!拿继位后的事来吓唬我,虽说还是不希望继承这个位子,但态度上的区别,您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与其说这是威胁,倒还不如说是事前声明,和从前动不动就想逃到南边去的那个权仲白比起来,如今的权神医,态度何止是松动了一点半点?简直就已经暧昧得令人浮想联翩了。太夫人眼睛亦是一亮,她禁不住一拍大腿,“有门儿啊――”
像权仲白这样的人,一件事要有心去做,如何能做不好?他在政治上的天分,几个长辈也都是见识过的。要不然,也衬托不出权伯红、权叔墨的平庸,要不是当时权季青年纪还小,几兄弟俨然是都要被权仲白给比下去了。只是天才越横溢,性子就越桀骜,他要这样折腾自己、消磨自己,只愿以医道为业,家里人也拿他没法。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娶了媳妇,这才三年不到,态度渐渐不就软化下来了?
“焦氏这个媳妇,说得确实是好。”太夫人和良国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没等良国公发话呢,自己先就感慨了一句。良国公眼神幽微,点头叹道,“是啊,妻贤夫祸少,她这个水磨工夫,做得真好。”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权仲白这番变化,十分里有九分都是因为妻子,虽说清蕙这几个月没在立雪院里住,甚至于对长辈们还颇多冒犯,可只是今晚权仲白和父亲的这一番谈话,就已经足够令几个长辈对她更加满意了。
太夫人亦跟着儿子叹了口气,“说莲娘进门,这件事丝毫没和她商量,甚至连风声都没有透。看来,是伤着她的心了。这个小姑娘,也挺狠,拿得起放得下,说一声不管家,居然还真就什么都给放下了。票号这都什么情况了,乔家那几兄弟,下半年只在京城一带游走,随时进城来和她密斟。她居然还是一声不吭,好像这件事,和咱们真就没关系了似的。”
不管是蕙娘这国公府二少夫人的身份,还是权家原本持有的那几分干股,都使得权家可以随时名正言顺地干涉朝廷针对宜春号的举动,只是任何事都要师出有名,票号不开口,难道国公府还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良国公轻轻地哼了一声,“傲啊,傲在骨子里。从前呢,里头傲,外头也傲,现在外头是夫唱妇随了,里头……也还是那么傲。燕云卫把她接到封家去,到底见了谁,谈了什么,是见了连公公,还是皇上本人――她和仲白都不肯开口。我看,仲白平时懒于用心,这件事,说不说肯定在两可之间,做主不说的那还是焦氏。她这是对府里有点离心了……”
“府里对她也的确没什么见好的地儿。”太夫人倒是为清蕙说了一句公道话。“有点又打又拉的意思,又要看人家的本领,给人家出难题,又没给一点甜头。这本事大的人,脾气也都大,指望她和林氏一样好脾气任揉搓,是有点非分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总不会以为,就仲白那点虚名气,就能保住她的身家吧?”良国公道,“她祖父下野才多久,一年没到呢,就打起宜春的主意了。她心里肯定还是想争的,只是……”
他唇边慢慢露出笑来,却并未把话说完,而是征询地向母亲道,“家里这几个子女,现在也都泰半看清为人了,仲白、焦氏,不论天分才情,都高出余子不少。尤其是焦氏,大出我意料多矣。您要是没有二话,这世子之位,咱们娘俩心里有数,就定下来了?”
太夫人肩膀一弹,思忖了半日,才苦笑道,“嘿,本还想再看几年的,但恐怕焦氏是没有这个耐心了。定下来也并无不可,只是――”
她有几分犹豫,“焦氏现在也就一个儿子,子嗣还是太稀少了一点……还有,季青这孩子,又该如何处置?”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国公淡淡地道,“他的那些小动作,从前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大局底定,他要还觉得自己能够为所欲为,那就不是俊杰了。一个人没有这个高度,去玩弄这个手段,那不等于是在玩火吗?”
在权仲白跟前,他有多像个父亲,此时此刻的良国公,就有多像个冷酷无情的政客,他似乎压根就没动情绪。“就算玩火自焚,不也是他咎由自取?”——
作者有话要说:父子大斗法啊……国公真偏心小白。
……今天JJ好像又抽了???怎么也发不上来,以为发成功了结果进存稿箱OTL
话说明天应该有评论1W2的双更!
、145决断
纵使此时的京城;不知还有几番暗流正在涌动,但京城的太阳,每日里自然也都会照常升起。这一日似乎和平时也无甚不同,立雪院两位主人早上起来;权仲白照例收到了许多出诊邀约,其中就有来自郑家的帖子:据说,是他们家姑奶奶,桂家的二少奶奶动了胎气,这会也不敢轻易搬动,请权仲白过去给她扶脉。这帖子又顺带着和权仲白叙了叙旧,并以故人的身份;力邀蕙娘也一道跟着过去,说是桂含春借岳家宝地做东;欲请两夫妻在郑家用个便饭。
算不上太得体的借口,但也不是说不过去,外地人家,遇事可能有自己的规矩,尤其是请个年轻男大夫来看产科,希望有其妻子在一边陪伴,也很说得过去。权仲白那个性子,自然是拔脚就要过去,蕙娘‘无可奈何’,只好派人向歇芳院打了一声招呼,自己速速穿戴起来,便同权仲白一道,又再往郑家过去了。
郑家正办喜事,虽说正寿日过了,一干尊贵外客不再叨扰,但自家族人、并远亲近邻,却是要连吃几天喜酒的。府内处处热闹,震天的鞭炮声、嬉笑声、戏乐声,隔着几重院子,都还能隐隐飘到蕙娘的轿子里。她一面听着这个,一面在心底暗暗地计算着脚步:在车马院里换了小轿子,由小厮们抬着进了二门,在二门里再换了婆子,走到如今,已是深入内院了。一般回来省亲的娇客,因有姑爷在,都是住在客院里的。看来,这位桂二少奶奶,在父母心中还是颇有地位,在夫家又很得宠,也算是位有福之人了。
要和桂家做生意,她自然事先派出人去,收集桂家的种种资料。尤其是桂含春的生平、个性,更是早有打听。因此,当轿子在一座小院跟前停下,几位侍女将她自轿中扶出时,蕙娘一眼便看见了门前和权仲白握手言欢的疤面青年。
他比权仲白年轻几岁,但因权某人善于养生,又常年居住在京城富贵锦绣堆中的缘故,两人看来竟是年纪相当,桂含春还更显年纪。这些年的边境战事,使他的气质同京城中的禁卫军,又有极大区别,虽身着光鲜衣物,但眉宇间似乎自带了边疆烟尘,尤其是面上淡红色一块伤疤,更显铁血气息。这种人虽然第一眼不能讨人喜欢,但却通常都很能令人放心。蕙娘只看了他一眼,便在心底松了口气:这种时候,最怕见到的就是趾高气昂、自鸣得意的衙内人物。那样的人虽然好对付,可却根本无法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地在重重局势中作出决定,在如今京城的□势之下,同这种人谋事,只是徒费唇舌……
她在打量桂含春,桂含春何尝不在打量着她?两人目光盘旋在对方身上,也不过只是片刻,便都对彼此含笑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蕙娘便进里屋去见桂二少奶奶——因寻的那个借口,她正半躺在床上,倒不必下床出来迎接客人了。
“真是劳动权世兄了,”她眉眼含笑,温温和和地同蕙娘道,“昨儿劳累了一天,今儿还真有些不大舒服。正好就借着此事,我也躲躲懒,不到母亲跟前去,不然,又要应酬上一天光景。有些多少年没见的老亲友,也要上来问西北的事,这不仔细说说,还容易得罪了人……”
蕙娘亦抿唇笑道,“弟妹客气啦,我昨儿大晚上的打发人给你送信,你不都没说什么吗?”
她一面说,一面打量四周环境。郑氏也明白她的意思,因道,“不必担心,我这一次过来,人多。娘家就给打发了几个杂使婆子,这也是我从前在娘家住的老院子了。一会咱们到西里间去,门一关,再清静不过,声音稍微小一点儿,别人也听不见什么。”
她虽显得很有把握,但蕙娘看到那高高的顶棚,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她也并不多说,只同郑氏天南海北地扯些闲篇,因又谈到现在广州大放异彩的桂含沁一家。郑氏道,“他们在广州那是乐不思蜀,说是那里民风自由,要比西安城自在得多,和京城就更别提了。现在含沁接了些族人过去,还有几个弟妹的亲戚,也都在广州营生。据说那里的生意,确实好做。”
会接族人过去,泰半都是在当地已有一定的势力,需要自家人来帮衬了。蕙娘点头道,“我听说杨家也有指挥么,似乎就是杨少奶奶同族的弟兄,这回也立下战功了——到底人丁旺,他们这一族现在除了文官,居然还出武将了。”
文武藩篱,高不可攀,郑家、焦家都算是文官谱系里的,世代必须靠科举出身,否则再大的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郑氏也道,“是,我们也都说,那是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