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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七娘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间,她又像是回到了那种令人难以理解的迷惘里,这份迷惘中甚至已经没有了恨意、愤怒等等能让她做出那样过激之举的情绪,仿佛只剩下纯然的疲惫、无奈与绝望,她低声道,“还是那句话,也许你们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比起上回那高高在上的怜悯,这一次,这一句话,说得要幽怨无助多了。杨七娘在这一瞬间仿佛竟显得极为脆弱,蕙娘不禁惊讶地望着她,又狐疑而深思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既然我知道这东西的害处,既然我现在在广州,那便不能让烟土流入国内一步。”但这脆弱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又挺直了脊背,柔声道,“你在南洋留心观察之余,也一定要戒慎小心,非但自己不能沾染那东西一滴,最好是连我们的兵都不让染上。这东西,现在没进入国内,不过是因为国内还没人吸,一旦有人吸,海关哪里禁得住?肯定会流传开来……这一步绝不能踏出,唉,可说来容易,做起来,又哪有这么简单……”
蕙娘虽然仍觉深深费解,但还是被杨七娘的反常反应给镇住了,她点头道,“好,我一定留心注意。你――也别担心太多了。”
对杨七娘如此看重的烟土,她现在也的确是有几分好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用万字大章结束这一个月吧!
我真的快累死了……
OTLLLLLLLL,这个月大家过得开心吗?!
希望开心啊!!!!!!!!
、305志向
既然下定决心要图谋婆罗洲;诸位重臣自然也都行动起来,各有各忙。就连权仲白也买了许多烟土回来;要更深入地研究它的药性。倒惹得杨七娘紧张不已,屡次告诫权仲白道,“我虽不知是怎么抽的,但这东西就是闻着烟气也容易让人上瘾,神医万万要小心。”
权仲白毕竟是到过南洋的人;虽然和当地权贵没怎么打交道;但也模糊听说这东西是如何服用的,因道,“放心吧,我可不会烧烟泡。就是想,我也没有成套的烟具。”
这种测试药性的事;对于医生来说,也只能是找人来试药了。许多医生都是自己服药,但权仲白一般自己不吃——从前是受父母之命,现在有蕙娘在旁,自然更不会让他做这事了。只随意在死囚中悬赏一番,便找到了一些志愿挣钱的死囚出来服药。有时蕙娘过去看他,都能感觉到屋里那股令人作呕的生鸦片味道。
至于蕙娘,则成日和封锦商讨,该如何建立这个明面上的所谓‘公司’。如今对大秦周边的环境,众人也都不是一无所知,比如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现在已经是天竺实际上的管辖者。据说曾经遍地黄金白银的安宁佛国,如今已是白骨累累、荒原尘漠,十成人里竟能饿死三成到四成。便是活下来的那些人,也都是苟延残喘,从早劳作到晚,都只能吃一两口稀粥。而英国人手头却囤了数额惊人的大米,预备分批运回国内,作为他们在战争中消耗军资的补充。
这件事,在天竺周围各国都比较有名,稍加打听,众人都已经明白个中始末。不过,天竺距离大秦,陆路毕竟还是隔了一个西藏,若要走海路绕过去,那一带已经是英军的地盘了,水师失去背靠大秦的地利,未必能占得了多少便宜。而南海诸国又的确没有过多地产米,除非和英国人一样,把一个国家拿下,大半住民饿死,不然,也真压榨不出多少粮食来。
不过,不能这么做那是一回事,东印度公司作为背靠英国朝廷,带有官方色彩的特许公司,其架构、人事的设置,还是值得参考的,还有南洋诸国也有不少公司存在,蕙娘亦通过宜春号汲取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她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对董事会、监事会等架构,有天然的兴趣,如今因缘际会来到广州,倒是燃起了久违的求知欲,每天研究这些规章制度。封锦亦忙于处理从南洋源源不绝往回输送的情报,又要协调燕云卫做事。许凤佳和林中冕,一个指挥军队往回收缩,从台湾撤出来回到广州,还有一个,则在挑选合适的船只组成航线,又派人去和婆罗洲上的华人公司接触,给这个未成立的公司在婆罗洲寻找盟友。众人各有事忙,倒也很快上了轨道,倒是把杨七娘给闲下来了,她亦不带孩子,家事每天自然有管家处理,杨七娘时常到船厂去,也不知在忙活什么,蕙娘还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知道克山从苏州到广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领着一群夷人工匠在捣鼓蒸汽船,这其中还有杨七娘得到的瓦特。
从前她是不在意,现在人到广州了,才晓得瓦特在英国也算是有一定名气,曾改进过当时英国的蒸汽机,只是当时为了避开战乱,隐姓埋名地来到大秦以后,因这姓名常见,和他同来的人又都不知底细,才这样机缘巧合地落到杨七娘手中。也所以,她才能在几年内就把蒸汽机给推广开来,而且还越改进越复杂。蕙娘心底,亦不禁暗叹杨七娘消息的灵通——在大秦船队去到泰西之前,大秦和泰西人交流的窗口,只在广州而已,而杨七娘能在孙侯归来这短短的时间内发觉、注意到瓦特的信息,并且能有一批手下,跟船到了泰西以后,有足够的眼光瞧出此人的重要性,回来给杨七娘带信,就可见她手底下能人不少,却偏偏还能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其深藏不露处,起码是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老练的政客。在她看来,虽然杨七娘本人对于这些机械近乎是一窍不通,但若说大秦有谁能把蒸汽船给发明出来,这个人肯定也和杨七娘是脱不了干系的。
她对杨七娘谈起此事时,杨七娘却并不太乐观,她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闹出来的,连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要以此混合风帆为动力,现在也不是做不到,但太耗煤了,速度也不够快。克山和瓦特都只擅长机械,不擅长造船,我们手里的资源,还是太少。善榆族兄又那样忙,现在得了空,只怕休息都来不及,也难惦记蒸汽船的事。”
说着,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略带欣慰地道,“不过现在白云观里可看的也不止他一个人了,虽然因为火器当红受宠,众人都愿去研究火器,但也有人独辟蹊径的。我刚收到京城来信,有人设计出了新的高炉,练出的钢铁,纯度比从前要高得多了。日后天威炮的威力,也许能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就是江南一带,也有人对织布机不断地做出改进,自从克山以后,骡机现在又做了不少微调啦。”
今日蕙娘有空,带孩子们来船厂逛,她和杨七娘在码头边站着说话时,四个孩子正在码头上跑来跑去,乖哥看到那满天的脚手架,还有被拆卸了一大半,连内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船只等等,早已经是看得迷了眼。连歪哥都是目眩神迷,说不出话来,倒是许三柔和许十郎以前都时常过来船厂,因此并不觉得如何。蕙娘、杨七娘两人正说着这些年来机器工业的变化时,乖哥跑来道,“娘,好大的船呀,咱们要坐着这样的船出海吗?”
打仗带几个女人,其实已经够不成体统的了,还要带孩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蕙娘歉然笑道,“是娘要坐着这样的大船出海,你和哥哥得乖乖呆在广州,再过一阵子,和你三柔姐他们一道读书上课。”
一听说要读书,权家两个孩子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连许十郎都露出不快之色,唯有许三柔笑道,“好哇,我最喜欢上课啦,功课都那样简单,成日里玩也玩得腻烦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有什么意思。”
歪哥顿时表忠心道,“我也喜欢上课!”
蕙娘道,“那你明天就开始上课吧,其余所有人都不用上,你喜欢,那就你上好了。”
母子两个斗了几句嘴,蕙娘见两个孩子对于被安排在广州并未有太多不满,也暗暗松了口气。她有心多带着孩子们四处走走,享受一下为数不多的天伦时光,可歪哥现在正是野的时候,又在许三柔跟前,不愿太粘母亲,她只好握了乖哥的手和小儿子在码头上散了一会步,见乖哥放慢了脚步,便道,“累吗?娘抱你走?”
乖哥点了点头,冲蕙娘伸出手来,蕙娘抱着他走了几步,也不禁笑道,“乖哥是大孩子啦,时间过得真快。”
乖哥靠在母亲肩膀上,害羞地一笑,指着船身道,“真威风啊——这个码头和好些码头比,要干净得多,也没那么臭呢。”
蕙娘道,“造船码头都是这样的,最臭的那是渔民码头,一般货运、客运码头,没什么味道,这种船厂内的码头就更别说了。”
“娘会造船吗?”乖哥眨巴着眼问,蕙娘摇头道,“我不会。”
乖哥有几分失落,“我还以为娘什么都会……”
他又在母亲肩上靠了一会,便挣扎着要下地来,道,“我好重啦,娘抱得我也辛苦的。”
蕙娘虽然更为歪哥头疼,但对小儿子亦绝不少偏心。乖哥性子,亦是贴心懂事得不行,让她每每都有打从心底融化出来的感觉,因抱紧了乖哥,道,“谁说你沉?娘就是抱着你走一整天都不会累的。”
她抱着乖哥走了一段,在这个干涸了的池子边缘站着,指着那船和乖哥闲话道,“我们乖哥喜欢大船,长大了,娘给你买一条船队,你让他们去哪就去哪,你说好不好?”
乖哥偏头想了想,害羞笑道,“我不要船队——我也不喜欢坐船,可我好喜欢造船呀——娘您看,这些一层层的甲板,多漂亮,横直竖平,真可爱!以后长大了,我也造这样的船给您坐。”
自己这两个儿子,歪哥是够有心计的了,他的兴趣好像也不在读书习武上,反而更喜欢和人打交道。乖哥呢,从小乖巧听话,但志趣却还不太明显,现在听说他想做个工匠,蕙娘不免微微皱眉,立刻想到了杨善榆。她欲要说话时,见儿子一脸希冀和喜悦地望着自己,便又换出一张脸来笑道,“好,那我可等着了,乖哥这么厉害,肯定能造出最厉害的船给娘坐。”
两母子正说心底话呢,歪哥跑来妒忌道,“娘怎么尽抱着弟弟——”
他看了不疾不徐跟过来的许三柔一眼,硬生生地把剩余的话给咬掉了,道,“乖哥,下来,你都多大了,娘抱着你手酸呢。”
乖哥最听哥哥的话了,因便立刻挣扎着要下地,蕙娘也的确有点乏力,便把他放下了,笑道,“那乖哥帮娘亲揉揉手吧。”
乖哥顿时听话地握住母亲的手揉了起来,他自豪地告诉哥哥,“以后等我大了,要造一艘最大最好的船给娘坐!娘都和我说好了!”
此时杨七娘也带着许十郎慢慢走来,听见乖哥这样说话,不禁笑道,“小乖哥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呀?”
乖哥道,“那当然是说真的了!”
杨七娘便冲蕙娘抬起一边眉毛,蕙娘也知道她的意思,因道,“孩子们想做什么,我和仲白都不会过多干涉。干嘛非得读书习武呢,我们做长上的人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孩子们可以随心所欲吗?”
杨七娘弯眸一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彻,不错,理想没贵贱,造船造得好,也能名留青史呢。”
蕙娘道,“可不就是如此?我自己一辈子的路,都是为人安排好的。我受过的苦绝不要孩子们再受,想做什么,我都由得他们,只要是不是游手好闲,那就都好。”
对于两个孩子的未来,她也不是没有过犹豫,歪哥今年都七岁了,不论走哪条路,已经可以开始铺垫。可直到此时说出口时,蕙娘才发觉自己的心意,自然而然地已经确定了下来,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她甚至没有多少感慨,只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