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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她赶忙起身去追,可是追到半途却又戛然止步。
不远处,一个男子正拿着她的那一页“绝毒花”览读,似是没有发觉到有人前来,也许是看入了神,他一动不动地站了足有一刻钟时间,才抬起头来,看见前方站着的女子,顿时讶然。
“这可是出自姑娘之手?”他询问道。那娟秀的字迹间,对于这种药草性质的理解,虽不十分透彻,却也着实让他折服。
“是的。”她上前伸出手,冷冷地盯着他,“还给我。”
“真是不好意思。拿了姑娘的东西也未曾知会。”男子将那篇“绝毒花”还给了白谷雨,行礼作揖,模样很是亲和,“在下黎肃,不知可否请教姑娘的姓名?”
“你是何人?来此地做甚?”她冷起语气,毒针悄然入手。如若眼前这个人对这山中至宝有着半分非分的觊觎,她便要让这个人一命呜呼,给这山中药草们作养料。
“黎某来自江北黎家,此次前往南疆研习草药。见此山灵秀,想必定是有珍贵草药可以长黎某见识的。”黎肃道,“话说回来,姑娘称这花为‘绝毒花’,倒是不甚恰当。因为这花,尽管剧毒,几乎无药可解,却也可以‘以毒攻毒’之理解百毒。”
白谷雨抬起头,一双杏核美眸中闪烁着疑问、惊异与喜悦交织的光芒,也不顾眼前人是为何而来,只静静地听着他所说的话。
“而且,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天缕花。”
“天缕花?”白谷雨细细品味着这个名称,真的很美呢。她低头看向手中绝毒花——亦是天缕花的图像,那花瓣间一缕一缕舒展开的丝缕散在空中,如情丝潇洒,也如愁丝缠绵。
“你怎么会知道?”她可是在一个很偏僻干凉的地方才找到的。为什么这个男人,却知道得那样清楚?甚至,知道它的名字?
“这天缕花,是我们黎家的至宝。我们黎家,有一大片的花田,都种着天缕花。”
一大片花田?她略感到不可思议,但转念想到他所在的黎家远在江北,怕是也有着很适合天缕花生长吧?真想见一见呢——一大片的天缕花,丝缕交织,一定很美。
她也许都没有发现,自己第一次在意花草,不是因为它们价值很高,而是因为它很美。
“是吗?真的想见一见呢。”她笑道,收起刚刚的冰冷敌意,“黎公子,我这里还记着山中的一些药草,公子要看看么?”
“如果姑娘不介意,黎某荣幸之至。”他拱手道谢。
“这边请。”白谷雨收起毒针,放下一半的戒备,将黎肃请到了自己所住的那间小木屋。黎肃在一旁研读她所编纂的药草书,而她便在一旁捣药。屋子里只有她手中药杵发出的“笃笃”的声音。
他看得可真认真呢,就在那里静静坐着,神情温和而仔细。她偶然抬头,看见他,都不免有那一瞬间的恍惚。
那一夜山中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雨,不巧的是山中还没有其他躲雨的地方。那夜外面的风雨天,怕是武功再高也要退却。看着焦急而略显窘迫的黎肃,她锁眉凝思,决定邀他留在这里过夜。
而那一晚,他们依旧是一人静静地秉烛看着书,一人静静地捣药配药。一切的一切就是这样简单,也只有这样简单。
第二天雨停,他便走了。她看着他辞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地失空落落的。但是当傍晚,他突然回来一板一眼地纠正她的记录错误时,她心中那一片莫名凝起的的阴翳便又是莫名散开了。
“既然你这么有心,不如留在这里,帮我将这些药草都记录完备,可好?”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后悔自己怎得如此随意与轻浮。本还想以一句“唐突玩笑”一掩而过”,怎奈他忽然敛起了一贯的温柔笑意,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
这一留,便是三年。
那三年,山中花开花落,在她眼中皆是不同的风景。
因为有了他,白谷雨感到自己心中似乎不只是满满的仇恨了。而是掺了一丝温暖的情愫。
也因为有了他,她心中的仇恨掺杂了杂质。以后独霸天下的计划,自也独霸南方后便停滞不前。
也因为有了他,她的爱恨情仇弄出了一场一发不可收拾的闹剧,最后将所有人都牵系在了一起。
他说:“这些花生来有剧毒,是因为她们太美,所以要保护自己啊。”所以那些花在她眼中,多了那么多无奈的意味。
他说:“有些花剧毒,却又同时是上好的药物。这便是那些所谓的,再狠毒再无情的人,也会有的温柔吧?”于是在她看来,所有的药草都有了他们的故事与情感,或无奈或悲戚或倔强或泪目。
人如花,花如人。
黎肃在山口接住信鹰,他打开信笺,脸上向来含着的一抹笑意顿时凝固,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最终信笺撕碎扬向空中,漫天似飞雪,洋洋洒洒地落下,将他笼罩在内,仿佛无形却牢固的枷锁,将他束缚。
“阿肃?怎么了?”刚刚采药下山的白谷雨在山口看到他,于是一跃到了他身边,“看你一直站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么?”
“谷雨……我得走了。”他闭上眼睛,背对着她,神色颓然而疲倦。他不知道该怎样道别。
她挽向他手臂的动作一僵。她垂下眸,道:“从你留下来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就像她一样,也不会一辈子就这样留在这里。
如果可以,她倒是愿意!——就在这深山之中,与心爱之人一辈子留在这里,一辈子不分开,生死同在,共伴白头。
“其实说起来,我也该走了。这一阵子正在想怎么跟你说呢。”她故作轻松与抱歉地说。其实那一天距离她历练完成回归九玄宫,还有整整一年零三个月。
他转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闭上眼,享受着他怀中短暂的温暖。她真想沉湎于这温暖,永远也不醒来呢……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师傅和鹫的感受。
“你要是想我了,可以来九玄宫找我。待我过一阵子回去继承宫主之位,便与你们黎家结盟。”她望向他的眸,笑。那笑,分明带着欲语还休的苦涩。
黎肃掏出怀中一个锦袋,绣着天缕花。他将锦袋放入她手中,给她握紧。
“这是天缕花的花种。你说过,你喜欢天缕花。”
“嗯。”
他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她有一种令人恐慌的直觉——这一别,便再也不会相见。再次相见只是,便是所有人都已经解脱。
“好了。如果急的话,你便回去收拾一下吧。”她抱起药筐转身,对他回眸嫣然一笑,“这次叫你回去,是为了什么?”
“他们……让我回去成亲。”
她手中的药筐砰然落地。
其实她也猜到了这种情况。只是她不敢面对。如今真的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做不好准备呢。
料到她应是此等反应,他一语不发,上前蹲下身,帮她拾起那些散落的药草放进药筐里装好。二人相对,竟是无言。
“谷雨,我要走了。我得……回去成亲。”他以无□□实打破静寂。她强颜欢笑的神态,让他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其实她的心更痛,只是谁都不说而已。
“对不起。我……负了你。”
“没关系。”她笑,泪水从眼角不断流淌而出,滴落入脚下的泥土,“果然在天意面前,所有的誓言都是苍白的呢。”
这真真是,天意弄人!
“他们为我找了一个同样出身于一个江湖名门女子,我从未见过她。可是我真的无法忤逆他们……对不起,谷雨。”他苦笑。他一直都是那真正的孝子贤孙,却就是这般把握不住自己的爱情。
“谷雨,若有何事,你来找黎家。我们黎家,一定为你做一切力所能及之事。”
人心的情感,又岂是一个人情就可以弥补得了的?不过是留作一个留念罢了。以此作为彼此唯一未断绝的丝而已。?
☆、第二十五幕 痴嗔一阕乱红尘(四)
? 第二天待她醒来,竟已是午时时分。她查看身旁香炉内燃尽的香灰,苦笑。就正笑着,眼泪便落下,流到唇角,渗入且弥漫了整个口腔。
很苦。
谁都不忍离别。
因为生离,往往比死别更加残忍。
这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了他,她要如何度过?
大不了一切如初。她这样想道。
她起身走向桌案旁边。屋内的一切都似乎是他来之前的样子。只有桌案上绣着天缕花的锦袋,昭示着他曾经来过的事实。
白谷雨拿起锦袋打开,她这才发现,原来里面除了花种,还有一张黎肃最后留给她的信笺。看到信笺,她心中一半惊喜一半恐惧,手颤抖着打开信笺。
“谷雨,天缕花所代表的,便是无果的爱恨。愿君安好。待到来年天缕花遍山红透,得以与君再相见。抑或,永远不见。”
泪水决堤肆虐。她从来都没有哭过这样厉害。原来天缕花,便是这般含义?从一开始便已经暗示了他们的结局?!
无果的爱恨……果真是无果呢!无果……为何上天给他们的,要是这般的结局?!
相见,一如不见。
一年多的时间,她不再去寻药,只是再等着天缕花花种发芽、开花。而这一年多,种下的天缕花种,却没有一丝生长的迹象。
她不再留恋,收拾行囊回九玄宫,烧了那间木屋。也连带着那一片的药田。
还有那本与他一同编写的药草书。
因为那片木屋里的东西,全都是原本模样。她只带出了那个锦袋——以后可凭借此物来证明自己九玄宫宫主的身份,与黎家结盟。
仅此而已。
她以为,那些年少时关于风月的情愫,已经渐渐散去,毫无踪影,自己足够强大以至于可以放下那“无果的爱”。
她接任宫主之位的一个月后,师傅便去了。她去得很安详,手中攥着一片白绢,写满了鹫的名字。或许在那边,他们都可以敞开心扉放下一切共此逍遥。
她忽然好羡慕师傅,可以这样从容面对。
她果然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不仅武功与医毒之术了得,而且精于谋略,七年时间,她已经控制了南方大部分地区。剩下的就只有江南第一世家——白家。
七年之后,九玄宫收敛动静三年。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一举拿下白家。
而在这七年之间,这场发生在南方的乱动,也渐渐扩散到一些北方地区,隐隐有着改变江湖格局的趋势。例如那个自视清高的江湖中以文墨世家自居的萧家被灭门,以及拥有柳刃的夏家也被血洗,而已经落魄多年的刀客千家因与萧家关系密切也被殃及。
说起那个夏家,夏家主为了救他的小女儿,居然将自己的妹妹买到九玄宫制造长生傀儡。给他女儿治好之后,那个被卖过来小姑娘……叫什么夏瑾陌,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密室里的锁链都被挣断,所有的傀儡都成了碎尸。
那是多么强大的求生欲望与仇恨啊!她没有下令追回夏瑾陌,任由她去了。
因为,她们很像。
说回来,她回到九玄宫,也已经十年了啊。
她到底是拿着锦袋去了黎家。黎家门口守卫的家奴见她手中锦袋——天缕花绣案红似火——便为她让开了一条通路。
她绕过回廊,拦住一个家臣模样的人,问道:“请问黎家家主黎肃现在在何处?”
“黎肃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