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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她绕过回廊,拦住一个家臣模样的人,问道:“请问黎家家主黎肃现在在何处?”
“黎肃家主?”那个家臣看见她手中的锦袋,收敛了不耐烦,而后又听见她所问的话很是惊讶,道:“黎肃家主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病逝了,姑娘莫非不知?”
“他……死了?”
“是啊。若是姑娘要找现在的家主的话,从这里穿过去,到达正堂,绕到后面的花田,说不定就能够找到家主。”
“好,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家臣收起手中银两,笑眯眯地走开了。
白谷雨按照那个家臣所说的路一路走过去,最后在一大片刺目的火红间远远看到了一袭紫红身影,雍容而威严。
“黎家主。”她穿过那一大片天缕花,尽管无数次催眠自己已经过去了她从未认识过这种花,但是看到这一大片天缕,还是心跳得快起来,她走到黎家主身后行了一个礼:“在下九玄宫宫主白谷雨,前来与家主商榷结盟。”
“我知道你。”黎家主转过身来,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只是有些拒人千里的意味,“他曾经对我说起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他?捕捉到了敏感的字眼,白谷雨那颗本波澜不惊的心忽然揪起,骤疼了一下。
“我听人说,他走了?”
“是啊,一年前病倒了。”黎家主请她坐下,为她斟了一杯茶,“然后不久之后就去了。”
“是吗……这样啊……”她自言自语,随后又问:“那黎家主可否考虑与九玄宫结盟?”
“我黎家并非言而无信之流。”黎家主轻啜淡茶,“他曾经也说过,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们都能帮你。只是……”她压下语气,“我毕竟不是他,黎家也不是无条件帮你。你九玄宫毕竟还是需要给我们一定的利益的。”
“我九玄宫只要这次拿下白家,就能独霸南方。而且这场乱子延伸到北方时,黎家主不是也趁乱弄出了些成绩么?”
“你消息倒是很灵。”黎家主放下茶杯,“好,我黎家便派出家臣来帮你。如果九玄宫最后真的成就大业,希望白宫主能与我们黎家,分一杯羹。”
“定不会让黎家主失望。”她扬起唇角。最后的一步棋,终于下好了。一切只待时机一到。
而那个时机,千回百转,也终有一日到来了。
自此,所有的人已经渐渐聚拢,最终迟早相交于一点。
那一点最终逐渐扩大,不断地膨胀,直到吞噬了天罗地网中所有的人。
得到了黎家主的点头,白谷雨去了黎肃的墓地。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就永远沉睡在那一方冰冷坟墓中。
他的墓就在天缕花田中。她俯身轻嗅天缕花醉人的毒香——就像他一样,尽管是无心之毒,无意之间销骨蚀魂,却又忍不住再次上前,哪怕毒足以致命,也愿意。
“他说要我们把他葬在这里。这样就可以通过天缕花听到,远在南疆的那一丛是否开放。”黎家主淡淡地解释道。其实她这么多年来也不易。她和他一样,都是无法忤逆,最终便是错误的结合。
所以她辛辛苦苦维持着一切,将黎家的势与权不断扩大,最终稳居这一带。
闻言,白谷雨长叹一声,将手中锦袋放在他的墓前。
“今以君物归君。”
锦袋上绣着的天缕花与周围的天缕花交相辉映,别是一番凄婉的美。她看在眼里,之前他说过的话便一句句地浮现出来。尽管有些已经模糊,可是如今一回想起来,还是那样的令人留恋。
“多谢黎家主。白某告辞。”她朝着黎家主拱了拱手,便离去。
黎家主依旧坦然。可是当白谷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她坐下来,双手合十放于身前。
“殷殷……娘希望你不要有事。这场江湖大乱,千万不要波及到湮花幻境那里啊……”
她很有远见,在江湖大乱刚刚萌芽之时便已经推算出了江湖走向。可是人心多变,又怎能确定最终的结果是怎样的呢?
“殷殷……你要平安。无论如何,殷殷,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就是这样了。没有母亲是狠心的,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
可惜,当局者迷。有些情感,当事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就算是挑明了也会尽全力去逃避,更何况,谁都不说呢?
九玄宫。
“师傅,黎家主可同意了?”
“嗯。一切都准备好了。”白谷雨揉了揉太阳|穴,“鸾儿,过几个月你也该出外历练了。这一阵子,就先闭关修炼一阵子吧。”
“是。”那名少女抬起头,又道:“师傅,您吩咐徒儿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好。”白谷雨轻笑,伸手揉了揉徒儿的头发,“我们九玄宫的大业,很快就成了。”
“师傅的夙愿,终于可以了结了啊。”白谷雨轻叹,靠在寝宫内的软榻上,“鸾儿,你也大了。以后的九玄宫,还是要靠你。”
“师傅?”
“唉。我平生就靠着仇恨在活着。等到仇恨一了,我也该离开了。”白谷雨闭上眼,“爹娘看到我灭了白家,也会很开心的吧?”
她忘了。当初白玉书将她送到九玄宫的初衷,只是让自己的女儿活下来而已。
“师傅还那么年轻,有着大好的年华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莫非师傅,不想占据江北?”少女眼中闪过野心,这一句话,倒是将白谷雨狠狠地激了一下。
“占据江北?”白谷雨细细品味这四个字,惊醒,“鸾儿,你是说,要我九玄宫称霸天下?”
“是的。莫非师傅不想?”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占据了江北,整个天下,便都是我们九玄宫的!师傅,你真的不想么?”
白谷雨静默。这么多年来的争霸,她似乎也真的萌生了吞下整个兮界天下的野心。连她自己也不曾知道,自己怎得变得如此贪婪!她以前可不是如此!
可是,又能有几人初心不负?
“等灭了白家,再攻占混乱中的江北也不晚。”少女道,“有些事情,不试一次,怎么行呢?师傅,这样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啊。”
师傅就算是在意黎家,可是你对现在那个黎家主——黎前辈的妻子,敢说没有一丝怨恨么?”
白谷雨有些动容了,心底某些东西开始松动。
“师傅,徒儿劝您好好想一想,徒儿先退下了。”她在白谷雨正处于两难时退下,时机把握分毫不差。
偌大的寝宫中,只留下了白谷雨独身一人。空旷的寝宫充满的只是寂寥。
此时江北,湮花幻境内,迎来了两位“客人”。这两位“客人”,从此长留湮花幻境。
一杯合卺,成全了他们真正的白头之约。?
☆、第二十六幕 痴嗔一阕乱红尘(五)
? 黎家。
“家主您……还是答应了?”黎家主的贴身侍女问道。她真不解,为何黎肃家主生前因为那个女人对她这样冷淡——哪怕他们之间没有分毫爱情,只有利益——但起码,也要有夫妻间应有的尊敬啊!
“对黎家有利的事情,我就会去做。”她道,“我嫁入黎家,便是黎家之人。如今成了家主,凡事更应该为黎家考虑详尽才行。”
侍女无言以对。这样的一纸无用婚约,就是她如此费尽心力的所有理由?!
“而且他毕竟是我的丈夫。他想做的事,我自然要替他打理好的。如今更不会违背逝者遗愿。”黎家主起身,望着大片大片的天缕花,悠悠然开放,丝缕散开、交织,美得朦胧而迷离。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是。”侍女颔首低眉,收起一脸的惋惜神色,跟在黎家主身后,不敢抬眼。
这是多么强大的女子啊……可惜,怎么就这样懦弱呢?不懂得争一下自己的幸福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助九玄宫么?你以为,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誓言?”他们之间立下的的誓言,跟她又有何关系呢?
“啊?”侍女茫然。她是真的不理解黎家主的所作所为。她到底是图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图?这些人,真是匪夷所思!
“我黎家暗中帮助九玄宫称霸南方,一可以从中获取一些利益,当然与白宫主所说的无关。二则,九玄宫这次弄出的乱子,可当真不一般呐。整个江湖的走向都因她而改变了。九玄宫势力逐渐东扩,最终会占据了整个南方。我们此举,也可以便于与那个已经称霸了南方的那个九玄宫交好。一来提高黎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二则也消除了白家这个隐患。”
黎家主没有说的是,她还留了一手。一旦九玄宫失败,黎家还有力量能够反戈,能够在最危机混乱之时自保。
可惜,千算万算,算不过人心与天命的善变。
九玄宫内,白谷雨正在筹划下一步的征战事宜。她的手指划过南疆,划过江北,最后定在江南那风光最旖旎恢宏之处。
南方第一世家,那个白家,自然是不能留的。
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因他们而死啊……或间接或直接,都是因为他们啊!
她一定要灭了白家,为父母复仇!她这么多年了,不都是靠着仇恨支撑而走过来的么!
所以在她那种强烈而单纯的仇恨之下,白家灭亡,而白家家主白瞿风的长子白穆寒却带着那把浮寒剑逃出生天。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把剑呢!于是她为了让属下毫无疑问且全力以赴地去追杀白穆寒,她编造了一个谎言——哪怕那是与她有着稀薄血缘的侄子——而也正是因为血缘,她才恨得那么深,她的杀意才那样重!
“那把浮寒剑里有威胁我们九玄宫的秘密。所以务必杀掉白穆寒,夺取浮寒剑,然后将剑带回。”
这个谎言,最后居然也荒唐地成了黎家主之女黎殷殷一手建立的湮花幻境覆灭的理由。
也是所有事情的开端。
根据追杀之人身上的家徽,白家家主白瞿风已经得知黎家介入,而儿子尚且年纪轻轻还不能与黎家硬碰硬,于是以毒攻毒,让白穆寒去湮花幻境——黎家少主黎殷殷所在。让死士假装追杀他,于是那个孤僻的黎殷殷中计,收留白穆寒,九玄宫误以为黎家反水,于是暗中放出黎家助九玄宫灭掉几大家族的消息,导致黎家也惨遭灭门。
而最后,黎家也被仇杀,灭门。白穆寒不知所踪,黎家少主黎殷殷与两位友人一路逃亡,最终在风雨飘摇之时建立起风满楼,几年过去,江湖大乱也就渐渐安定下来了。
白谷雨其实也自然是恨那个女人的。若不是她,黎肃也不会离开。所以覆灭黎家之时,九玄宫也在暗中相助,巩固了、同时也加速了黎家的灭亡。
也将一切慢慢推向了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那大片大片盛开如火的天缕花——代表着无果的爱恨的花,被她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直到她死了,尚在外面历练的玄鸾儿赶回九玄宫接任。按照她临终前的愿望,将她葬在了那座深山中。
曾经她烧过的木屋的旧地,不知何时已经开出了大片大片的火红。丝缕交织,诉说无缘因果。
她睡在花间。
一切,终于落幕。新的故事,仍旧照常开始。那场牵扯到三代人恩怨情仇的江湖大乱,也渐渐风化,过不了几十年,就会被世人彻底遗忘。
亦或是,成为说书人口中仅仅一段传奇罢了。
其实,谁又怨得了谁呢?
所有的事情,皆是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