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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自卖自夸的说辞实在有点不着调,我顾不得欣赏他的幽默感,沉思了片刻,爽快地同意。
当天下午,我们各自取了证件去民政局,过程十分顺利,花了十分钟缔结了法律上的婚姻关系。
两个鲜亮的小红本到手,登记员面无表情地道一声“恭喜”,我和周东亭步出了大门。
走到车边,他捏着小红本在手心拍了两下,满意地说道:“好了,现在我要去拯救我的小舅子了,周太太,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等得就是这句!
和他分开后,我坐车回到画室,感觉悬着的心缓缓回到肚子里,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一看见我,等在门口的乔亮见到救星一般,立刻迎了上来,指了指屋里:“姐,你可算回来了,陈姐来了,跟她独处一室压力实在太大了。”
我说:“是不是无时无刻觉得她在盯着你并且鄙视你做的每件事?”
他用力地点头。
“嗯,你的直觉没有错,习惯了就好了。”安慰了他,我就打发他去买陈姐爱喝的咖啡。
走进去,陈姐果然像女王似的交叠着腿,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拿着一本画册在看。
我说:“你没事干嘛吓乔亮,他不是你推荐的吗,你还不满意?”
她翻完最后一页,合上画册,往旁边一推,说:“只是让他保持紧张罢了。”
说着,她掏出纸巾,在额头上压了两下,道:“你这儿太热了,我的妆都花了两遍了。你干脆就装个中央空调,这柜式的你放几个都不管用。”
我额头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其实这个仓库的屋顶是老式的瓦片屋架,比普通房子的散热好一些,可最近正是七月流火,屋子里时常像蒸笼。我比把空调温度调低,拨了拨吊扇的档位,答道:“今年将就着,明年再说吧。找我什么事啊?”
陈姐拿出记事本,先跟我确认了几个定件的进度和安排,后面几场活动的时间,又“含蓄”地提了一些建议,说让我参考参考。最后把我画室里唯一一幅又黄又蓝的抽象画带走了,说这样的新尝试不错,值得鼓励。
我挥挥手,这样的“垃圾”拿走就拿走了,搁着只是占地方。
她上车的时候,对我说,她要出差一个礼拜,有必要时,让我帮忙顾下她女儿,我虽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料想她女儿应该早不是时时要人看着的年纪,于是点头答应。
乔亮提着咖啡回来的时候,陈姐已经绝尘而去,他看着那轮胎卷起的尘烟明显松了口气。
我望着他似乎看见以前的自己,对权威或者比自己强的人有莫名的敬畏,战战兢兢生怕犯错挨骂,这是发自内心的胆怯,短时期内无法改变,根源在于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在专业领域,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认可,如何赢得别人的认可?
干完我交待的活儿,我给乔亮指出他在用画笔和画刀上的小缺点,并留了够他做一星期的作业,他一声都没抱怨。这是乔亮的优点。这些作业枯燥乏味,涂涂抹抹,全是入门时的基础训练,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他完全可以不做,我不能也不会强迫他。但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当一个称职的助手,他现在所学所能已经足够,但他若不长进,永远只能当别人的助手。
这一下午,我不停地忙,避免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来思考。但人不是机器,总有累得不想动的时候,那时就不得不坐下来,面对自己的理智和内心的批判。
夜幕降临,空旷的画室又剩我一个,安静的环境特别适合想事情。
我躺在沙发上,只有脑子在转,其他零件都在休息。
其实我害怕思考,主要是因为我害怕想起钱伯寅,怕一旦想到他,我的理智就会告诉我,我做了件多蠢的事情。先做决定,再来考虑后果,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蠢的事。
脑子转了两圈,我惊奇地发现,后果没有想象地那么糟糕。
首先,我和他处在冷却期,近期不见面问题不大。其次,他应该不会介意我多出来的婚史,毕竟他自己也有过。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在我眼中,婚姻的意义远不如爱情本身来得神圣庄严,由两个小红本联系在一起的关系怎么可能长久坚固?我就从来没有幻想过和钱伯寅结婚的情形;实际上的在一起比一纸婚书可靠得多,看看我父母就知道婚姻有多么脆弱。
不管周东亭图的是什么,冲动的征服欲也罢,人形挡箭牌也罢,我都能应付,只要小江能度过这一劫。
我没有把自己想的多么伟大,这不是牺牲,只是选择。我选择支持小江,如他曾经不顾一切地选择支持我。
☆、第二十四章
晚上十一点,我独自一人坐在路口杂货店门前的遮阳伞下,脚边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34寸,足可以装进一个人。
杂货店早已打烊,街头巷尾没有半个人影。
坐了一会儿,我转头望向我画室的方向,只见靛蓝的夜空下,一排排老厂房和低矮的居民楼都是黑漆漆的影子,无声无息蛰伏在黑夜里,毫无生气。有几扇窗户里亮着灯光,黄|色的光源在湿热的空气里看上去要比实际大一圈,像是一个个小太阳,不停地散发热量。
我随手捡起一张广告传单,扇了两下,风也是热的。
这时,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开过来,停在台阶下。
半小时前,我遛弯回来打算洗澡睡觉,手机响了起来。
按下接通键,周东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问我在哪儿。
我照实回答。
“你收拾下行李,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做什么?”我疑惑道。
“搬家啊,今晚怎么说也是我们新婚之夜,总不能刚结婚就分居吧。”
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我说:“这么晚了,改天吧?”
那边没有马上回答,好像在跟旁边的人说话,过了半分钟,他压低嗓音说:“我最近都会比较忙,只有今晚有空,半小时后见。”
周东亭推门下车,后车箱自动打开,我站起来,拍拍屁股,拎起箱子便走。
他按住我的手,一把转过把手,往上一提,箱子轻易地离地二十多公分,他狐疑道:“怎么这么轻?”
我说:“我东西不多。”
这箱子是我回国时的行李箱,用来放比较重要的东西,非常结实。当时主要装的是书和画具,衣服什么只占了一小部分,刚好用来包裹易碎品,打包之后,重得像装满石头似的。
事出突然,画室里只有这一个行李箱,我就拿来用了。其实后来想想,三更半夜,随便找个购物袋就够了,不用搞得像杀人抛尸。
等我在周东亭面前拉开箱子,他才明白我说的“不多”是什么意思。
两件T恤,一条长裤一条短裤,两套贴身内衣,两双袜子,一个巴掌大的洗漱包,没了。东西太少,没法用锁扣固定,零乱地散落在箱底。
“你是来出差的吗,呆两天就回去?”
“除了冷天的厚衣服,我的行李都在这儿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行李,说:“你该买新衣服了。”
我一边把东西放进抽屉,一边说:“我不需要新衣服。”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主卧,让我收拾完东西去餐厅。
不到一分钟,我就搞定了一切。
简衣简行的生活把我从日常琐事中解放出来,我只需花很少的时间,就可以让我的生存空间达到最基本的水平线。
但这里……我放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太可能。
和一路过来看到的玄关、客厅、餐厅一样,主卧的风格也秉持了彻底的洛可可风。到处是弧线和S形的装饰元素,漩涡、贝壳、果实、碎花……墙上贴满印有淡雅花卉图案的墙布,天花板和墙面以弧面相连,布置有小浮雕。不知是不是有意模仿凡尔赛宫的风格,设计师偏爱使用嫩绿、粉红、玫瑰红,线脚都是金色的。
我有点眼花,转身出了卧室,来到开阔的客厅。
公寓位于27层,很大,是个通透的平层,从客厅的落地窗向外望,能看见大片的夜空。
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连通,周东亭坐在长形的十六人餐桌的主位上,在背后深邃的茫茫夜空映衬下,他的身影显出一股冷峻。
“过来坐。”
他的面前放着一只青花酒壶,两个小酒盅,曲线优美光泽度好,和瑰丽华美的背景很协调,一看就是适合当静物的料。
我坐下来,看了看说:“就差一盘花生米。”
他笑笑,斟了两杯酒。
我拿起一只酒盅,和他轻轻相碰,仰头一饮而尽。
高度数的白酒滑入喉咙,辛辣的感觉沿着食道一直烧到胃里,辣得我直吸气。
他倒完全没什么反应,又自斟自饮了两杯。
我说:“不是说要保密,我明目张胆地搬进来,你不怕暴露了?”
“我又不是电影明星,我家也没人监视,”他眨了眨眼,说道,“再说,交杯酒都喝了,我可没打算和你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午夜时分,孤男寡女,烈酒双杯,气氛确实有往暧昧方向发展的趋势。我没有兴趣,于是扯开话题:“小江的事,有希望吗?”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酒盅,说:“不到最后关头,凡事都有转机。”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进房间拿了几件衣服放进纸袋里。
我见他似乎是要出门,惊讶道:“你还要出去?”
他叹口气惋惜地说:“我也不想出去,时间太紧,以后一定好好补上这一晚。”临走,他告诉了我门禁的密码,备用钥匙的位置,还有每隔两天会有清洁工打扫,有需要的东西就打门口抽屉的电话。看样子至少明天不会回来。
晚上,我一个人住在这间宫殿似的房子里。房间很多,我没有旺盛的好奇心去一一参观。主卧的床品是海水的颜色,显得沉静,幸好不是繁复的花朵,不然我怕我会上火。躺在上面能闻到清洗剂的香味,像薰衣草混合了玫瑰花,很好闻。
果然,之后的四天我都没有再见到周东亭,但晚上回到“家”时,发现他是回来过的,换了衣服就匆匆走了。
搬进去的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他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熬夜的人又连抽了两包烟。我问他可不可以搬去主卧旁边那间,他的床太软我睡不惯。这是真话,我的腰和脖子不好,太软的床对我的腰和颈椎没有支撑,睡他的床就像睡在一大团棉花里,直往下陷。他笑笑说:“当然,现在这也是你家,想睡哪儿都随你。”
家……我无声地笑了,我家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我仔细辨别电话里的背景音,想找出小江的消息,但很难,他好像离人群很远,只有零星的拍手声传来。我没有问,问了估计也听不懂,安静地等待结果就好。
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小江知不知道我和周东亭的事,那天晚上后他没有再找过我。我真不希望他知道我们之间的这些猫腻。
一时间,我和钱伯寅也断了联系,每个人都像在忙,忙得不可开交,忙得连交待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自从搬到周东亭那里,我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化,无非是换个地方睡觉。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在交通上,像上班族那样来回于住所与工作地之间,这让我感觉很痛苦。我一次次把起床的时间提前,尽量避开拥挤的早高峰,也为了弥补缩短的有效工作时间。这也使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