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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怕,我是你母后。”她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声音,“抬起头说话。”
姬宁脖子缩了缩,慢慢的抬起头,他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母,母后……”
姚浅道:“今日朝堂上都说了什么,记得住吗?”
姬宁顿时缩了头,慌张的说道:“杀,杀,杀人……皇叔让人把几个大人拖出殿外……杀了……”
他听见了殿外的惨叫,当时不觉得,等到出了承天殿,看到不远处几个侍卫在收拾血迹,顿时就吓住了,他忽然想起那几个大人都对他十分好,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悲从中来,哭了几声。被皇叔看见,皇叔笑得温柔极了,还拍了拍他的头,但是他只觉得自己的头不知道哪天也要掉了,一路上都很害怕。
姚浅顿了顿,道:“没人反对么?”
姬宁干巴巴的说道:“没……”
姚浅按住姬宁的肩膀,轻声道:“杀人总是有理由的,官员犯罪要经过弹劾,三审,内阁朝议,定罪后方能处置,像这样当朝杀人,定是这些人犯了大罪,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那就是证据确凿,你难过什么?”
“他们,好多血……”姬宁小声的说道,他并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忧,只能强调了一遍那些人的惨状。
姚浅柔声道:“宁儿害怕了,是不是?”
姬宁慌张道:“不,不……”他时常被皇叔斥责胆小,连忙反驳,生怕传进皇叔的耳朵里去。
姚浅摸了摸姬宁的头,有些心疼,她也是对这个五岁的小孩子太严苛了,恒儿能有作为,是因为他生来就是万众期待的太子,有江嬴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为他撑起一片天,自然有底气。姬宁却是个不起眼的皇子,太宗去世前夕自知江山不保,心灰意冷之下从一群皇子里随意提溜了姬宁出来,继承了大统。姬宁没有势力,连那些愚忠的保皇党都更亲近姬行咎,认为他才是高祖皇帝属意的正统,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之下,能教养出多优秀的孩子来?
“好了,宁儿的意思母后明白。”姚浅拍拍姬宁的头,温柔道:“谁都有害怕的时候,宁儿偷偷的害怕,母后不说出去好不好?”
姬宁鼻子一酸,小声道:“多谢母后。”
这话说的却不带颤音,字正腔圆,那张圆圆的小脸上少了几分畏缩,看上去倒有些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天真可爱,姚浅笑了笑,摸摸姬宁的小脑袋,道:“好了,陛下该去上书房听课了,明日来和母后多说说话,可好?”
姬宁重重的点头,他没有母亲,登基之后人人都觉得他活不到成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别人的关爱,十分珍惜。
送走姬宁,姚浅叹了口气,对冬夏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把宁儿养成这样畏缩的性子,想开导怕是要许多时间。”
“奴婢不敢妄言陛下的事情。”冬夏小声道,这也是提点了,这宫里上下没人把姬宁当回事,何来的不敢妄言,她不敢妄言的是姬行咎。毕竟姬宁这个性子,对姬行咎是最有利的。
姚浅愣了愣,失笑,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被小姑娘提点的一天,她笑道:“知道了。”
冬夏犹豫了一下,又道:“娘娘,方才我听闻今早姚大人在殿前当众掌掴了宸王殿下,虽然殿下当时没有计较……娘娘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姚浅愣了愣,看向冬夏:“我爹他,打了宸王?”她怎么不记得,姚淳的人设是这么威武雄壮的汉子啊?
冬夏看了看四处无人,撩起裙摆,跪在地上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但是姚大人的事情真计较起来,那可是死罪,宸王殿下如今不计较,必是心里有计较,娘娘若去服个软,兴许就能揭过此事。”
姚浅:“……呵呵。”她默默的在姬行咎已经被打肿的脸上贴了一张乘人之危,逼迫良家寡妇的标签,就贴在那张色中饿鬼标签的旁边。算上姚淳的性格,也许还要贴上一个故意算计老父,逼可怜女儿就范的恶棍标签。
第77章 摄政王
说是这么说,姚浅也不能不管姚淳,而且这流言越传越厉害,她也是时候去和姬行咎说清楚,做个了断了。
事实上姚浅心里也很怀疑,她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还有太后这层身份,值得姬行咎光天化日的这么调戏?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姚浅索性不想,只道:“等一阵吧,等风声过了,我再去见他。”
冬夏垂下头,“娘娘知道就好,奴婢也是为了娘娘……”
姚浅摆摆手,“我知道。”
深宫就是那么一回事,一有个什么事情转过天就能传遍,去太皇太后宫里请安的时候,姚浅觉得那些太妃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更有几个直接明里暗里的在挤兑她,她不是个委婉的人,当即一个眼神横过去,众人也就不敢做声了,只是心里抱了点其他的念头,悄悄的朝上首的太皇太后看去。
那位可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要说平素那么眼高于顶的宸王殿下会对姚氏一见钟情甚至不惜名声调戏,谁也不信,定然是被妖女迷惑,端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如何处置。
姚浅八风不动,本来就不是她的错,要是太皇太后为了她儿子的名声把这事硬赖到她身上,她决计不干,哪怕是这个任务不做了,她也要给自己讨回公道。
不管底下人心思如何,太皇太后倒是第一次正眼瞧了瞧姚浅,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眉眼端庄,五官秀美,浑身上下透着股清贵气,看着就让人舒心,她回想了一下,觉得几家贵女里面有这气质的没这相貌,有这相貌的没这气质,顿时眼前发黑。
太皇太后咬牙,存心挑剔道:“姚氏,你来了也有不少日子了,日后和哀家作伴,说说吧,都会些什么?”
姚浅想了想道:“回母后,琴棋书画弓马骑射之类倒还通晓。”
“都会?”太皇太后的声音陡然高了一度,姚浅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道:“女红也会一些,只是不太精。”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这么没轻没重的,专心带宁儿,别总忙着玩乐。”
姚浅顺服的点点头,太皇太后原本想警告她一两句,让她别动什么花花心思,但是想想自家没出息的儿子,这话到了嘴边,就是没脸说出口。
她能怎么说?说儿媳啊,虽然是我儿子先调戏的你,但是我儿子他年轻俊美高大威武重权在握权倾朝野,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哪,你可不能对他动心思啊!
听听这话是人说的吗?是个人都说不出口啊!
太皇太后一脸憋屈,挥挥手放姚浅离开了,底下的太妃们都懵逼了,说好的教训这个小妖精的呢?裤子都脱了婆婆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姚浅回到凤仪宫没多久,就听见通报,说是陛下和宸王来了,顿时一愣,昨天才出了事情,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事实上姬行咎也想避嫌,但是他的头脑和身体是分开的,理智让他不要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但是身体并不听大脑的指挥,听见姬宁要来凤仪宫,他的腿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姬宁本来是兴高采烈的想要过来看姚浅的,但是身后跟了个皇叔,他顿时又变成了畏畏缩缩的小鹌鹑,见到姚浅,弱弱的行礼问安:“孩儿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姚浅看了一眼姬行咎,脸色有些不好,只是火气不能对孩子发,她摸摸姬宁的头,“陛下有功课吗?”
姬宁的脑袋低下来,点了点,本来功课他已经完成了,但是皇叔又让太傅给他布置了很多功课,以他的速度,写到夜里也写不完,他想哭,但是皇叔又在后面看着,只能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期望母后能看明白。
姚浅却怀了心事,摸摸姬宁的脑袋,柔声道:“母后和皇叔有话要说,宁儿先去侧殿做功课可好?”
“都,都听母后的……” 姬宁小声的说道。
“乖。”姚浅笑了笑,让冬夏带姬宁去侧殿做功课,殿中顿时一空,只剩下她和姬行咎。
只看姬行咎的外表,和色中饿鬼半点也不般配,他生了副极为温柔俊美的相貌,眉眼气质甚至十分像江嬴,但是姚浅知道那是错觉,这人第一次见面眼睛就黏在她身上下不来,第二次见面当着一地宫人的面就企图非礼她,实在是令人发指。
“皇叔,有什么话今天就都说清楚吧,我爹的事情,我先向你道歉。”半晌无言,姚浅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姬行咎几乎是贪婪的看着姚浅的脸庞,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并不是一个急色的人,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仅仅只见了两面就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他最向往的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感情,但是却差点逼迫了一个弱女子。
姬行咎道:“姚大人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该道歉的人是我。”
姚浅顿了顿,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那日初见皇嫂,行咎只觉脑海一片空白,皇嫂风仪行咎平生仅见,冒犯皇嫂。”姬行咎沉声道:“御花园再会,行咎按捺不住内心爱慕,故此失态。”
姚浅被这赤果果的表白震惊了,她呆了好半天才道:“你,我是你皇嫂,你怎么……”
这话也是能随随便便出口的?要不是姬行咎大权在握而她又只是个名义上的太后,他们两个人得被浸猪笼吧?
姬行咎深深的看着姚浅的眼睛,他的眸子清澈温柔,眼里的方寸世界全然只剩下她。
“行咎从来没有爱慕过女子,皇嫂是行咎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大约也会是最后一个。”他靠近一些,柔声说道:“辈分算什么?只要皇嫂愿意,行咎必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迎皇嫂进门。”
他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撩人得紧,一双眼睛也怎么看怎么熟悉,姚浅起了些疑心,想了想,道:“你为何会爱慕于我?”
姬行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见了这女子一面就丢了魂,见了两面就丢了心,心神都在她手里捏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让他魂牵梦萦。
姬行咎喃喃道:“旁的我不知,我只知想和皇嫂共白头。”
姚浅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的看了看姬行咎,发觉他不止声音像江嬴,眼神也像,气质……好吧,她一直觉得的那股衣冠禽兽的气息单看上去,也是和江嬴很像的。
姚浅不知道姬行咎到底是不是江嬴,见姬行咎只顾看着她发呆,她眉头皱了皱,道:“就算不提辈分之事,我同你也是初相识,你要我如此草率的定下终身么?”
姬行咎连忙道:“行咎并不是这个意思!”
姚浅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该让我多考虑一些日子,……而且,我并没有一定要答应你的意思。”
如果姬行咎真的是江嬴转世,自然千好万好,她不是视名声如性命的古代女子,只要姬行咎能弹压得住宗室群臣,她就是嫁给他也没什么,但是如果他不是,她不会答应他。
听得出姚浅松口的意思,姬行咎几乎是欣喜若狂,他柔声道:“是行咎太过心急了,皇……姚姑娘。”
姚浅道:“女边姚,深浅的浅,姚浅。”
姬行咎脑子里灵光一闪而逝,脱口而出道:“姚儿!”
姚浅古怪的看他一眼,实在不怪她怀疑,御朝和之前的几个朝代不同,之前的朝代称呼人姓在前,她是单名,唤的就是姚儿,按照御朝人的习惯来看,亲近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