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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倩如将信将疑，陆书皓这会儿脸色好极的，说是白里透红闪着健康的光泽都不过分，怎么看怎么不象是头疼的人。可是陆书皓能装，他立刻哎哟哎哟的哼了起来，还就势歪倒在床上，连外衣都不脱，只抱着头叫唤头疼。
他这么一装，可就由不得沈倩如不相信了，沈倩如忙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夫君，疼的厉害么，要不要去请大夫？”
陆书皓一手按着头，一手抓住沈倩如的手道：“大晚上的，就不必惊动大夫了，阿如你帮我揉一揉就行，你一揉我就不疼了。”
沈倩如听了陆书皓的话，心中更加怀疑他在装病，只不过沈倩如也不揭破陆书皓，只在床边侧身做下，陆书皓立刻挪动身子伏到沈倩如的腿上，拉着沈倩如的手放到自己的头上，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道：“阿如，帮我揉啊！”
沈倩如几乎能百分之分肯定陆书皓在装病，她心念陡转，立刻向外高声道：“采薇，去请邱妈妈过来，就说大少爷忽然头疼，看她有没有什么偏方治头疼的，先给大少爷用上，明儿天亮再请大夫。”
陆书皓闻言立刻苦了脸，拖长声音叫道：“阿如，不用麻烦妈妈了。”
沈倩如却扶起陆书皓，抽离自己的身子，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要的要的，夫君头疼可不敢大意了，邱妈妈有好些个偏方，必有管头疼的，夫君吃了就不会再头疼。”
邱妈妈一听采薇说大少爷头疼，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好好儿怎么头疼了，大少爷，具体是哪儿疼，是不是让风吹了？”
沈倩如心中偷笑，脸上却表现出担忧之色，急急说道：“妈妈说的极是，爷方才也说是吹了冷风。夫君，您只是头疼么，有没有觉得鼻子不透气？”
陆书皓这会儿被架上去下不来，只得拉长脸闷声道：“有一点。”
邱妈妈略一思索后便说道：“不妨事，只是受了冷风，老奴这就去煎一副小柴胡汤，少爷热热的喝下，再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就没事了。”
沈倩如立刻说道：“有劳妈妈了。”
邱妈妈担心陆书皓，便急急走去煎药。沈倩如带着丫鬟服侍陆书皓宽衣，陆书皓心里郁闷透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呢，邱妈妈的煎的汤药没别的特点，就是苦，苦极了。想到要喝一碗那么苦的小柴胡汤，陆书皓怄死了。
沈倩如则在一旁偷笑不已，反正那小柴胡汤也喝不出什么毛病来，谁让陆书皓骗她，活该他受些教训。
邱妈妈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陆书皓刚宽了衣裳净了面，邱妈妈便端着滚滚的小柴胡汤过来了。沈倩如看到那乌漆麻黑的药汁子，便想到当日陆书皓一小勺一小勺喂她吃中药的情形，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她一个女子呢。于是沈倩如便接过托盘，对邱妈妈笑道：“妈妈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我来服侍爷用药。”
邱妈妈笑着点点头，又叮嘱一回方才退下。看到少爷和大少奶奶重又和谐起来，她心里自是极高兴的，当然不会杵在这里碍事儿。
沈倩如舀起一小勺汤药，柔声说道：“夫君，喝了药就会舒服的。”
陆书皓心中两行宽面条泪直流，他真的不想喝药啊。可是看到沈倩如那盈盈的目光，陆书皓可不能说出自己在装病，只得将心一横，乖乖的张开口，让沈倩如将那一小勺汤药送到他的口中。
“苦……真是苦死了！”陆书皓被苦的整张脸都拧了起来，沈倩如却装看不见，又舀了一勺，还有意无意的轻声说道：“父亲常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唉，想治病，总是要吃点子苦药才成。”
陆书皓有点儿怀疑自己已经被识破了，要不然他的媳妇怎么会话中有话的，可是……瞧着他媳妇的样子，又不太象，陆书皓在疑疑惑惑当中，被沈倩如灌了一肚子的苦药，漱过口之后，陆书皓便对沈倩如说道：“阿如，你也累了一天，快些安置了吧。”
沈倩如点了点头，自去宽衣洗漱，陆书皓终于等到沈倩如洗漱好了上床，他翻身搂住沈倩如想要求欢，可是却被沈倩如以坚决语气果断的行动给推开了。沈倩如满脸担忧的说道：“夫君，您正在病中，刚刚才用了药，可不敢再做什么，免得出了汗受了风反而加重病情，这大年下的，您若是病了，这一家子心可都过不去的。若是妾身在这里会让夫君心绪不宁，那妾身还是去榻上睡吧。”
陆书皓真的快要怄死了，却不得不死撑下去说道：“不用了，你不碰你就是，你就在床上睡吧，天气冷，在榻上睡会着凉的。”
沈倩如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轻轻的嗯了一声，裹紧自己的被子，面朝墙背对着陆书皓，不一会儿便发出轻浅的呼吸之声，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害得陆书皓盯着她的背影，足足过了大半夜也没睡着，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陆书皓这回算是真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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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夜话
且说陆书皓装病这一夜，陆夫人也没睡好，在儿子媳妇走后，陆夫人将文妈妈叫到房中，皱眉问道：“那两个贱人自回府之后可还安分？”
文妈妈想了一下方才说道：“回夫人的话，刘姨奶奶挺安分的，除了每日早上过来请安，便只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呆着。”
陆夫人眉头一挑，冷声道：“绿云那个贱人不安分？”
文妈妈忙说道：“张姨奶奶回来后命小翠去给二少爷送东西，奴婢悄悄问过了，送的是两套中衣并鞋袜，二少爷收到东西很高兴，命跟前服侍的四儿将夫人前几日赏的新鲜果子送给张姨奶奶。”
陆夫人听了这话，气的咬牙骂道：“真真是喂不熟的狼崽子！我道二太爷三太爷这都过了一个多月却忽然闻着风儿就来了，原来是这个小畜生搞的鬼。他必是借送果子通了消息。那贱人是不是偷偷往外传递消息了？”
文妈妈摇摇头道：“奴婢无能，这倒没有抓住真凭实据。夷华院中并没有人出去过。”
陆夫人冷声道：“她若是能这么轻易让你抓着把柄，她也就不叫张绿云了，这贱人尽是有手段的，那起子人瞧着她生了哥儿，不定有多大的心思，你别的事也不用管，只给我盯好了那两个贱人，一个都不许放松，她们如此没了靠山，还想再翻天，呸，做梦！”
一想到从前吃了那两个姨娘数不清的暗亏，陆夫人便恨从中来，若不是张氏生了儿子上了陆氏族谱，而且族中好些人都支持张氏和陆书皋，陆夫人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之前不能妄动，陆夫人又岂会任张氏在她眼皮子底下蹦哒。
“夫人尽管放心，奴婢保证盯死夷华院，不给她们一丝可乘之机。”文妈妈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
陆夫人点了点头道：“先仔细盯着吧。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要请年酒，那些人是非请不可的，到时候你要多多的留意，看是那些人和那两个贱人走的近。”
文妈妈忙一一应了，这才服侍陆夫人安置，她边铺床的时候边假做无意的说道：“夫人，今儿春梅那丫头好象是丢了魂儿似的，恍恍惚惚的心神不定，别不是有什么吧？”
陆夫人忙了这一整天，已经将春梅之事给忘到脑后去了，文妈妈这一提她便想了起来，便对文妈妈说道：“你看春梅这丫头怎么样？”
文妈妈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不好说。”
陆夫人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听文妈妈的话，她便来了兴趣，只问道：“怎么不好说？”
文妈妈停下手中的活，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若说做丫鬟，春梅也算是能尽心服侍主子。”
陆夫人笑笑道：“只是这样，若是做其他的呢？”
文妈妈很中肯的说道：“春梅压不住定盘星。”
陆夫人点点头，文妈妈的意思她全明白了，文妈妈只是不好直说春梅眼窝子浅，上不得高台盘罢了。不过陆夫人想让春梅给陆书皓做姨娘，其实就是看中了春梅的眼窝子浅，若春梅是个有心机的人，陆夫人再再不会透出那样的话，她原本要的就是一个好控制，听话的耳报神。
不过那是在陆二太爷和陆三太爷没登门之前的事情，沈倩如在花厅待客的言行让陆夫人很满意，因此她决定先将抬春梅做姨娘之事压一压，一来她要再打磨打磨春梅，二来，既然她打算让沈倩如跟着自己学管家理事的本事，就不好太削沈倩如的面子，总要给她做些体面方能让沈倩如能压服得住下人们。因此春梅的姨娘美梦，便要搁上一段时间了。
陆夫人自然不会和文妈妈细说自己的心思，只说道：“你慢慢瞧着这满府的丫鬟，看有哪些是好的，要看仔细了再来回我。”
文妈妈忙应下陆夫人的话，服侍陆夫人上了床。陆夫人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只轻声说道：“文英，你跟着我有三十年了吧？”
文妈妈忙回道：“主子好记性，奴婢自您五岁便开始服侍您，到如今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过了年，就三十一年啦。”
陆夫人喟叹一声道：“日子过的真快，一转眼已经三十年了，当年我还是个小丫头，你比我大四岁，也就是个小丫头，如今你都是有孙子的人了，我……唉，若是倩如的孩子没有流掉，我明年也能抱上孙子啦，这一辈子，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
文妈妈听着陆夫人话里透着消沉之意，急忙说道：“夫人，大少奶奶还年轻着，调养好了身子给您生多少个孙子不成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就擎等着抱孙子吧。”
陆夫人被文妈妈之言引的笑了起来，她感叹道：“说起来倩如若是真生几个孩子，凭着她和皓儿的才情样貌，这孩子们铁定差不了！”
文妈妈陪笑道：“可不是么，咱们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就象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一般，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夫人笑容微滞，轻声问道：“是么？皓儿小时候和芳儿要好，我原以为芳儿会是我的儿媳妇。”
程怡芳，陆夫人哥哥家的小女儿，比陆书皓小两岁，陆程氏一早就有意亲上做亲，怎奈陆老爷因看不上大舅爷的为人门风，故而凭陆程氏怎么说，他都不肯定答应定下这门亲事，后来还雷厉风行的给陆书皓定下沈倩如，这也是沈倩如进门后一直不得陆程氏喜欢的一个重要原因。
文妈妈可不敢就这个敏感话题发表言论，只陪着叹了口气，陆程氏停了一下方说道：“因我的心思，倒耽误了芳儿，如今她总算也定了人家，过了年就成亲，我这心里才能踏实些。明儿你查一查给芳儿的礼物，过年的时候芳儿一准会过来的，这礼物可不能俭薄了，过了年她就要出门子，以后想见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文妈妈忙一一应了，陆夫人这才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文妈妈倒没什么睡意，她想起表小姐程怡芳，不禁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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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亮相
腊月二十八给阖府下人发红包，这是陆府的一件大事。一大早沈倩如便按着婆婆头天晚上的吩咐，穿戴整齐后到了慕蠡斋。陆夫人抬眼看去，只见儿媳妇头上戴着出风毛大红卧兔儿，正中镶了一块手指头大小的菱形鸽血红宝石，